嚴風遮月 第9頁

張開口,她吞下藥汁,頓覺滿口的苦澀,但苦不過她心頭的滋味。她微微蹙了一下眉頭,「我可以自己喝藥。」她伸出手想接過藥碗。

但風遠揚搖搖頭,「我難得喂人家東西吃,你就讓我過過癮嘛!」說著又舀了一湯匙,「來!張開嘴巴。」

莊月屏無奈的又喝下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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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好大的膽子!」阿順恰巧在此時踏進門來。他看到這一幕,只覺得這少年太過放肆,竟然連夫人都敢惹?而夫人也不應該,怎麼可以跟堡主以外的男人這麼接近?不過這也難怪,堡主老是對她一副不理不睬的模樣呀!

「誰大膽來著?」風遠揚笑嘻嘻的,又舀了一個湯匙,「來,再喝一口吧!」

莊月屏有些不安看著阿順,但風遠揚的盛情難卻,她還是張口喝了。

阿順愈看愈不順眼,走上前想把風遠揚手上的碗奪走,「喂!你是個大男人,怎麼可以動別人的妻子?」

風遠揚一邊避開阿順的手,一邊說道︰「誰教那個為人丈夫的不聞不問,這屋子里又沒有可以幫她的人,屈屈不才我不得已才大著膽子來服侍這位被人丟在地上踩的名花,所以你不但不該罵我,反而要稱贊我的好心腸。」

「我呸!我看你是乘機揩油。」說完,阿順握起拳頭就要教訓乳臭未干的小子。

風遠揚將手中的藥碗遞給莊月屏,俯身躲過阿順的拳頭,「你氣什麼氣?她又不是你老婆,你發什麼癲?」他跳了起來再度躲過阿順的攻擊,「莫非……你對堡主夫人也有遐念?」他哈哈笑了三聲,才轉身跳窗離開。

阿順怒氣未平,大聲嚷道︰「去你媽的!誰像你這麼沒品?」

莊月屏沉默的喝著手上的那碗藥汁,腦子里回蕩著風遠揚出口的那些話,其中最刺耳的莫過那句——我不得已才大著膽子來服侍這位被人丟在地上踩的名花

的確,被丟棄在地上踩的名花已經不嬌艷了,任誰看了也不會感到憐惜,因為,名花離枝終會枯萎,然後化為塵土任人踐踏。風遠揚比喻的沒錯,她的未來怕是只能任人踐踏了。

「夫人,」阿順收起怒氣,恭恭敬敬地親切詢問︰「身子好了些嗎?」

她木然的搖搖頭。

在她重病的這段期間,阿順突然出現在綺春閣,說他剛進雷風堡,父親是明月莊老總管的好友,對明月莊唯一幸存的莊月屏念念不忘,托他在雷風堡多多照應幸存的小姐。

這份友誼來得驚喜,這孤單的綺春閣及她都歡迎朋友的到訪。

畢竟,嚴令風不在乎她的死活,也總有其他人在乎吧?這讓她心中有一股暖烘烘的感覺,讓她緊抓著不想放。

「我今天帶了些人參來給你補補元氣。」阿順從袋子里拿出一盒人參,「你身子這麼虛,不補一補實在不行。」

莊月屏笑了笑,「怎麼可以讓你破費呢?這點病不算什麼,這些人參你拿去退了吧!你年紀也不小了,不是該多存一些錢娶妻嗎?」

阿順的心里有一絲感動,眼前的夫人一點也不像堡里僕人們說的驕縱任性,反而非常細心體貼,而且聲音軟軟甜甜的。他不明白,得妻如此,堡主還有什麼不滿意的?竟然拋下如此的名花不憐,反而去招惹花街柳巷的路邊野花。

如果夫人是他的妻,就算要他的命,他也不願離開一步呀!

「夫人,你真愛說笑,像我這樣的男人,有誰看得上眼?」阿順有些羞赧的紅著臉,「我是個做人家僕的,既沒地位、身分,又長得不好看,哪家的姑娘願意屈就嫁給我?」

「阿順兄,你別這樣看輕自己,所謂天生我材必有用,身分地位不能代表一切,至于長相……一個人的內心比長相更重要。」

阿順眨眨眼,實在很難相信眼前這位慈眉善目的夫人曾經拿著皮鞭,誰不順她的意就動手打人,誰礙了她的眼就開口罵人,听說她還打過堡主,罵堡主是雜種呢!

但眼前這夫人不像是那麼惡劣的女人呀!

「夫人,你人真好。」阿順由衷的說道,心里還想著謠言真可怕,可以把這麼好的人說成那麼壞。

但莊月屏只是輕嘆的低首,「其實我並不是什麼好人,你在堡里工作這麼久了,多多少少也應該耳聞了。」

頓時,阿順感到非常尷尬,清了清喉嚨,「夫人,你放心,我絕對不信那些謠言,我還會告訴那些人,說他們都錯了,夫人是天下第一等的大好人。」

莊月屏搖搖頭,「阿順兄,他們沒說錯呀!我曾經……曾經是個壞女人……唉……」

她那悲哀的表情讓阿順看了心里一陣抽痛,這樣的女人能壞到哪里去?

「夫人,人家不是說人非聖賢,孰……孰能無過?你……以前做錯了,現在改還來得及呀!」

莊月屏落寞的搖搖頭,「太遲了,已經沒有人會再給我機會了……」擱下藥碗,她勉強裝出笑顏,「阿順兄,不說這些了,我許久沒出綺春閣,告訴我一些堡里發生的新鮮事吧!」

「哼!你再說一遍。」嚴令風不悅的看著低首站在他面前的「心月復」。

阿順的聲音發顫,只因堡主不生氣時是很親切仁慈,可一旦發起脾氣,就好像閻羅王般的冷酷無情。

「堡主,我……我覺得夫人是個好……女人,你……你不應該讓府里的人再欺負她了。」阿順提著膽子把話說完。

堡主明明知道那個總管並吞了該給夫人的月餉,卻一聲不吭的任由這情形繼續下去,讓那個吃人不吐骨頭的總管歡歡喜喜的佔了便宜,真是令人忿忿不平,他實在無法理解堡主的心里究竟在打些什麼主意?

另外,堡主明明很關心夫人的身體,卻故意裝作不聞不問,還要他假傳消息說他離堡到北方,身邊還帶了一名艷妓同行。事實上,他卻還待在府里,每天向藥行買來滋補的上等藥品,讓他充作一籃籃的「劣品」替夫人補身。

唯一看破的是那個有兩把刷子的少年大夫,他甚至曾噓聲的吹著口哨,落井下石的嘲諷,「這雷風堡真奇怪。當家夫人住的地方這麼寒愴,吃的卻是上等的藥草;你家堡主明明很關心他的夫人,卻裝出一副不關他的事的模樣。天下夫妻這麼多,我從來沒看過這麼虛情假意的人。」

現在想想,阿順還真的同意那位少年大夫的話呢!

「堡主,我真的是為你好,你再這樣把夫人丟在綺春閣不管,會出問題的。」

嚴令風眯起眼,「會出什麼問題?」

「夫人長得這麼漂亮,脾氣又好,難保……難保不會被別的男人看上……」

嚴令風冷笑,「誰那麼大的膽子敢動我的妻子?」他不相信這方圓數百里內,會有男人甘冒身家性命全毀的危險,為了莊月屏跟他作對,除非……是被迷得理智全失。

「怎麼會沒有?像那個姓風的大夫不就是一個?」目前唯一比較有可能的人選,而且看起來有膽子做這事的男人,就是風遠揚了,不過他看起來瘋瘋癲癲的,似乎以湊熱鬧為主,不像是會為了感情而挺身出來反抗堡主。

「他?」嚴令風不禁輕笑了起來。那個小表在他眼里根本不算什麼,不但乳臭未干,膽子還小得可以。他可沒忘記當他要那小子替莊月屏賠命時,那小子雙腿顫抖,臉色慘白,還踉蹌退了好幾步,就差沒腿軟跪在地上跟他哭爺爺喊女乃女乃的求饒了,那樣的小子會為了莊月屏跟他作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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