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敬媛剛回國不久,還沒買車,都要從醫院出發,目的地都一樣,他不可能不近人情到叫她自己搭計程車去,就只是如此而已。
「你剛到?」他走到鐘珂面前,從她渾身散發的「生人勿近」氣息感受到了她強烈的敵意,她鐵定是誤會什麼了。
「要走了。」鐘珂語氣高傲的說︰「看到你的車彎進來,正好跟你說句話再走。」
元日剛不問她要說什麼,知道一定沒好話,他逕自問道︰「你吃過晚飯了嗎?我們找一間餐廳吃飯。」
「我不餓。」鐘珂雙眸冷然,眨也不眨一下。「剛剛在醫院里听說你跟舊愛復合了,從這一刻開始,我們結束了。」
元日剛哭笑不得的看著她。
這女人會不會太逞強了?連分手也分得這麼干脆,打算回家把自己灌醉,痛哭一場嗎?
「原來你就是日剛現在沒辦法跟我在一起的原因。」柳敬媛突然插話了。
元日剛立刻出聲阻止,「你不要胡說。」
鐘珂不客氣的看著她。「你是哪位?」
「我是柳敬媛。」她同樣不客氣的看著鐘珂,有些挑釁意味地問︰「你應該知道我是誰吧?」
鐘珂不露情緒的微點頭。「沒錯,我知道。」
柳敬媛忽然微笑。「之前我一直在英國,回來沒多久,現在也在這間醫院上班,我們同一個部門。」
「夠了。」元日剛蹙眉,他對柳敬媛說︰「可以請你離開嗎?我們有話要說。」
柳敬媛對他笑了笑。「以我們的關系,我不能听嗎?」
「我們沒有任何關系。」他的神情煞冷,忍著胃部的不適,說完便轉向鐘珂。「我們談一談,我有事跟你說,關于婚禮的事……」
鐘珂冷冷的拒絕。「不必說了,我不想听。」
什麼婚禮?還會有婚禮嗎?
看她那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樣子,元日剛沉吟了下。「我知道了,你不想在這里談,那麼你先回去,晚上我去找你……」
柳敬媛慢悠悠的開口,「鐘小姐,我們上床了。」
「柳敬媛!」元日剛臉色鐵青。「你在胡說什麼?」
柳敬媛很認真的看著他,「我有胡說嗎?」
元日剛嚴峻的瞪視著她,要她馬上澄清。
突然之間,一陣胃痛侵襲著他的身體。
這幾天他胃一直不舒服,今天尤其痛得厲害,他壓力大時便會如此,過去也做過檢查,沒什麼大問題,是老毛病了。
「是嗎?」鐘珂臉上沒有絲毫血色,她冷冰冰的說︰「那恭喜你們了,果然舊愛還是最美,祝你們幸福。」
她很快上了車,關上車門,發動車子。
「等一下!」見她真的要走,元日剛強忍著胃痛,心急的拍打著車窗要阻止她。
她情緒不穩,這樣開車太危險了!鐘珂恍若未聞,車子很快彎出車位,通過出口車道,絕塵而去。
***
鐘珂很希望自己可以暫時消失,就算只有兩天也好,她想把自己藏起來。
但是,好不容易約到的采訪不能延,就算她前一天根本沒睡,痛苦的熬過了一整晚,此刻還臉色發白,整個人也極度不舒服,她也不能放對方子。
瞧,她還是鐘珂,都已經遍體鱗傷了還是工作至上,她不但照時間赴約了,還妝扮得光鮮亮麗,現在正坐在水晶飯店一樓的咖啡廳里等甜點部的章主廚,外人絕看不出她前一天才受了巨大打擊。
想到她受到的打擊,想到元日剛,她的心頓時絞痛了起來。
從昨天晚上到今天,他沒有半通電話。
他的選擇已經很清楚了,選的是過去那段日子讓他滿心遺憾的柳敬媛。他終于還是舍不下柳敬媛,她也終于認清了對他而言,柳敬媛是任何人都無法取代的存在,而她自然不算什麼。
在章主廚來之前,她叫了一份美式早餐,有豐富的太陽蛋、熱狗、培根、烤土司、酥炸薯條和沙拉,又連喝了三杯黑咖啡提神,自認為這麼一來她就精神飽滿,有體力可以應付接下來的工作了。
十點,章主廚很準時的現身了,她立即站起來,熱情的遞名片。「很榮幸能夠采訪您,我是哈甜志的鐘珂。」
「坐、坐!」章主廚豪爽地說︰「你比想像中年輕,听說你是雜志的創辦人,真是不簡單。」
她露齒一笑。「哪里,您過獎了。」
她有預感,這次的采訪會很成功,難得遇到性格爽朗的主廚。
可能是老天爺可憐她吧,不然依她今天的精神狀況和不佳的身體狀況,跟難搞的主廚過招會非常的吃不消。
一個小時之後,采訪很順利的結束了,送走了章主廚,服務生走過來。
「鐘小姐嗎?」
「我是。」
「這是靠窗第五桌的元先生要給您的。」服務生遞給她一張飯店的便簽。
鐘珂訝異的朝服務生所指的方向看去,真的看到元日剛,他和一名婦人模樣,背影短鬈發、體態頗為豐腴的女人對坐著。
她不自覺的蹙起了眉。
什麼年代了?傳什麼紙條?是怕她不看他的簡訊就直接刪除嗎?話說回來,是他自己連一通電話都沒有打給她,現在傳紙條做什麼?
不過,他怎麼會在這里?跟蹤她嗎?
苞服務生道了聲謝,她打開紙條,字跡極度潦草,看來是在匆忙之間寫的。
昨天外出時我搞丟了手機,不知道你的號碼,所以沒辦法打給你,昨天胃很痛,才沒過去找你,你的采訪似乎結束了,我在見一位長輩,大約還要三十分鐘,你先不要走,在原位等我,我們談一談,我愛你,婚禮全照你要的方式,還有,最重要的一點,我跟柳敬媛沒有發生任何事,相信我!
他這段話完全沒修飾,說得太直白了,鐘珂感覺自己的心跳得飛快,臉也微微發熱了。
原來是搞丟了手機,難怪沒有打給她。
他說胃痛?很嚴重嗎?她知道他胃病的起因是當住院醫生時,要二十四小時待命,日以繼夜的過度緊張而導致的,她還見過他胃痙攣時的樣子,痛起來很要命。
不過,看他現在的樣子,應該已經沒事了,她也不必太過擔心。
時間近午,她忽然覺得很餓。
怎麼回事?她覺得胃口全來了,反正要等他,就吃點東西吧。她招來服務生,加點了一份海鮮義大利面和濃湯當午餐。
奇怪的是,平常頗愛海鮮的她,卻在聞到蛤蜊和蝦子的味道之後干嘔了一聲,反胃的直奔化妝室。
天哪!怎麼回事?大飯店的海鮮不可能不新鮮啊,而且她又還沒吃,只是聞到味道而已,怎麼就想吐了?
她把早餐全吐光了,還是覺得很不舒服,在補妝區整理儀容時,一位婦人進來了,也直接走到補妝區,把包包放桌上,開始講手機。
鐘珂一眼認出她就是元日剛在咖啡廳見的那位長輩,不由得留意起對方來。
「日剛對我還是很好,一直叫我點東西吃,記得我喜歡喝花茶,點了壺花茶給我,還問我腳還疼不疼,要看醫生的話,他幫我安排,也問你爸身體怎麼樣,有沒有按時做健康檢查,連家里還有沒有漏水都問了,說要找人抓漏……這樣的男人要去哪里找?都是你這個笨丫頭,當初怎麼會傻得離開他?」
听到這里,鐘珂眼睫一抬。
「敬媛、敬媛……你在听嗎?怎麼不講話?」婦人拿起手機看了看,確定還在通話中。「你在哭啊?好了,別哭了,我看日剛也不是那麼絕情的人,說有結婚對象鐵定是騙人的,在跟你嘔氣,他的心還在你身上,不然他大可不要理我,怎麼我一說要見面,他馬上就出來了?他還愛著你!男人嘛,總是要面子的,你多哄哄他就沒事了……好了,我還要去你舅舅家,晚上再談,你們同一個部門,不是都說近水樓台先得月嗎?你多體貼他一些,多撒嬌,他一定會心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