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啦!」杜惟眉急急忙忙選擇符號,一張呵愛的晴天笑臉出現在屏上,「誰敢不理會沈大小姐?我是真的忙吶,這樣,吃午飯時我去事務所找你?」
「好!」對方爽快地贊同,「你請客哦,記得是那家最近開張的韓國料理。」
「知道啦。」杜惟眉輕輕吁了口氣,繼續敲打鍵盤,「到時候再說吧——我現在必須準備開會的檔案,先下線了,3166。」
「3166。」
一串夸張的數字映入眼簾,杜惟眉無奈地笑了笑,隨之關上OICQ,不多久,計算機進入屏保狀態。轉椅搖到桌槽內,她跟著幾個同事離開辦公室,走向會議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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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喝牛女乃。」「嗯。」「吃南瓜餅。」「嗯。」「早餐吃飽,中午吃好,晚上吃少。」「嗯。」
夫妻倆的對話通常一答一唱,成就了唯美傳說中的「夫唱婦隨」。
沐浴在如此和諧的陽光下,喬戩望著對面坐的妻子,見她認真地對付托盤中的食物,總覺得有什麼地方不大對勁。要是讓他說個一二倒未必,但是,單從她柔順地喝下牛女乃以及那被解決得只剩下半塊的南瓜餅來說,的確不同尋常。
惟眉不喜歡喝牛女乃,這一點在學校的時候他就發現了。每天早晨,一大群擁擠不已的學生都跑去搶鮮女乃,她卻遠遠地站著,從外面向內張望,直到人潮漸漸散去,才漫不經心地去買一大筒飲料礦泉,抱著能足足喝了一整天。至于吃,或許惟眉是北方人,不習慣南方的燒賣、拉腸,所以很少見她在吃飯時間出沒。基本上.幾個小小的肉松圈或亂七八糟叫不出名的零食就成了她的課間伴侶。
越愛越貪心
結婚前夕,岳父大人曾三番五次告誡他,惟眉的體質特殊,需不斷補充營養,否則,就算不犯大病,那些什麼昏眩、過敏、貧血的麻煩電會找上門套近乎。他始終記得,大一時體育老師讓女生跑八百米,他神勇無比的老婆沖當第一個槍頭鳥,可惜,跑到第二圈六百米左.右,腳足不給面子地抽筋,最終體力不支還跌坐在地。
校醫診斷——
缺鈣。
令人哭笑不得啊!一個十八九歲的姑娘像一些剛出生的小嬰兒般容易缺鈣!
作為同班的班長,他被保健老師指派給她拿丁一瓶鈣片及小袋其他的維生素,至今沒忘醫務室見到她一臉蒼白的模樣,個總是笑吟吟的人突然倒下,荏弱得嚇人吶。
那大概是他們第一次真正意義上的單獨接觸吧!後來,他們成了無話不說的朋友,再後來嘛…
「惟眉?惟眉?」
叫了兩聲,不再听到任何應答,喬戩微一皺眉,輕輕拍了拍妻子的手背,「你到底在想什麼這樣出神?」
「出神——你說我?」她敏感地一瑟縮,自言自語︰「怎麼會?別開玩笑,我的神經一向是粗線條,從來不會冥想!」
「干嗎說得自己像一個草包?」他听了忍俊不禁,臉上的擔憂緩和下來,「你是一個怎樣的人,我想我還是有三五成把握。」
又是一個說了解她的人!
耙情,今天的男人都是天生的心理學家,專門看破女人的本質?
她虛應地勾了勾嘴唇,似笑非笑,「我記得你曾夸我聰明,看來現在要翻轉過來,換我贊你深藏不露!」
「你啊,乍一看慵懶,實際上——」頓了頓,他不再說下去。
「怎麼不說了?」她睜大眼,好奇他難得主動開頭的評價。喬戩是個一是一、二是二,一絲不苟的認真人,從過去到現在,沒有特別大的改變。所以,他的評價十分中肯,只是好奇在他心里,她是什麼樣的女亍二
「不說了。」他微微一笑,遞過來蔬菜卷,「再吃點菠菜。」
「我最討厭菠菜!」她不掩嫌惡地吐舌,一個勁兒後縮,不覺流露出幾分嬌態,「不吃不吃!你要是讓我吃r它,剛才的牛女乃就浪費了。」言下之意,她必然一吐為快!
「既然牛女乃你都喝了,那麼,這點菠菜也不在話下。」喬戩不為所動地說,手上也不空閑地剝著雞蛋殼,「食用飲譜是醫生開的,媽媽專門讓我負責監督你。」
媽媽?越愛越貪心
原來一切都是她母親的懿旨,而他——照章辦事,點滴不漏!
「你還真是孝順女婿,對岳母的話是奉若神明啊!」她也說不清此刻心悶的理由,好像被人狠狠刮了一刀,從外到內都不舒服,小臉也冷沉下來。
「媽媽說得沒有錯,都是為你好,為什麼不听?」他仿佛沒意識到杜惟眉的諷刺,只是低著頭,自顧自說著認同的觀點。
「你——你——」難道他就沒有腦子自己想?關心老婆得有老人在背後操持?他到底明白不明白什麼是情趣?八成哪位養了一只刺蝟,而那領主得出差,走前交代,一頓三餐記得按時喂小家伙,相信屆時的場面會和眼下媽媽囑咐他盯著她吃東西如出一轍。怨念,莫非她杜惟眉和只會吃的動物之間等價?
喬戩仍舊垂首不看對方快要變豬肝的臉色,緩緩岔開話題︰「你剛才說什麼?」
「嗯?」一時間她有些短路,思緒中斷。
「來餐廳之前。」他終于抬眼,一雙黝黑的眸子注地凝視前方的女子,「你說要跟我談中午的事…」
「啊,對了!」他不提醒,她還真的就給耽誤了那件事,「喬戩,中午不能陪你去‘六分半’吃飯了,對不起。」
「為什麼?」他的眼中閃過一絲復雜的光芒,不過聲音溫溫和和,沒有多大起伏
「雨霏啊。」她百無聊賴地用勺子搗著杯中的冰塊,仍不覺過癮,索性放在唇邊小心翼翼啃嚙,享受沁骨的冰涼,難怪雨霏喜歡吃冰,咀嚼起來果然痛快!只是牙痛了點,「昨天是咱們大學聚會,她找我的事被延後,今天上午又開會,沒功夫打電話,想想不大好,我決定中午去找她。」
「中午……」喬戩沉吟片刻,說︰「你我有約在先,」
「‘六分半’地址就在公司對面拐彎向左走的那條人馬路上,那一棟龐然大物不會少一個客人就撒手不l︰.」杜惟眉好笑地反看他,一于托著F巴.「喬戩,如果真的感興趣,你先嘗試一下,回來告訴我感覺吧!」
「我希望你去。」他說此活時,顯得格外認真。
「告訴我,到底是為什麼7」她不認為他是破費的人,六分半」的一頓消費,至少得花他們兩人半個月的薪水。
他不語,只是靜靜瞅著杜惟眉。
今天的她娥眉淡掃,由于早上來得匆忙,並沒仔細梳妝,僅僅用一個卡子在腦後挽了松松垮垮的發髻,這會兒零散的發絲都一綹綹散落在肩,只有玫瑰型的耳釘周圍顯露不施脂粉卻依然白皙的肌膚。或許是天氣炎熱,那層肌膚染上一抹淡淡的暈色,偶然搏得陽光的沐漸,便浸出細細的水澤,晶瑩剔透。惟眉長得一點不漂亮,甚至骨架也不夠縴柔,可是通常看她的人會跟著舒坦,只是這樣倚著桌角,那從內到外彌散的雍容,已令身心為之迷醉。
他的老婆——
「不,你去。」他突然改了口,臉色未變。
她先是一怔,旋即恍過神,淺笑中酒窩顯現,「你同意了?「
「嗯,我沒有干涉過你交友吧?」喬戩劍眉一挑,對她的詢問感到費解,「只要是為朋友做的事,都該盡力而為。」
「是啊,我知道你最好了!」有一點點心虛,畢竟是自己爽約在先,杜惟眉特意往丈夫身邊坐了坐,輕依著他,「這樣吧,我答應你明天咱們去‘六分半’,怎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