獨佔兩世寵 第8頁

或許這三、四個月下來,他一直在容忍她,只是口頭上不說破而已。其實想想也是,他又沒欠她什麼,平白無故替她繳房租就算了,每個禮拜還要特地空出時間陪她吃吃喝喝,她又不是他的誰。

人在沮喪的時候,悲觀的念頭特別容易猶如雨後春筍,一發不可收拾,沒完沒了。

最後,她裝可憐般地傳了封簡訊給他。

好啦,不吵你了,我自己去角落畫圈圈,你別阻止我。

方子博在寢室讀了簡訊,不自覺皺了眉頭,卻也揚起唇角覺得好笑。

畫圈圈?這哪招?

他大概可以想像她在輸入這封簡訊時的表情。或許是嘟著唇,然後模仿前陣子很流行的大頭狗,露出一雙無辜可憐的眼神看著他,然後發出嗚咽可憐的聲音……

Stop!

他關閉簡訊畫面,擱下手機,阻止自己再多一分想像。

正因為那樣的畫面太誘人,所以他才遲遲沒有勇氣回到那個套房,與她獨處在同一個屋檐下。

他看她的視線已經不再單純如昔。坦白說,他不是聖人,他也沒有某方面的潔癖,他當然能夠理解男人在盯著女人看的時候,腦袋里可能會出現什麼樣的畫面。他不能接受的是他自己。

明明當初拍胸脯保證絕對不會對她產生「性趣」,為什麼現在卻冒出了那樣子的慾念?

哪怕只是一丁點,他還是覺得自己失去了某種資格……讓她安心住在他身邊的資格。

只不過,當方子博終于把愧疚感給放下的時候,周昕瑞似乎也把他給放下了。事隔將近一個月,雖然這段期間內他每天都會撥通電話給她,但他們卻連一面也沒見上。

這真是奇妙,明明距離沒幾公里,他卻覺得彼此好像是台北與高雄那般遙遠。是啊,問題又是出在他,每次都是他。

所以這次回來,他憐了袋她最愛的杯子蛋糕,當作是一種彌補。

只不過,門一開,他愣住了。

房間里的擺設空蕩許多,屬于她的東西全都已經不在。包括床單,包括棉被,包括那顆有綿羊圖案的枕頭,包括牙刷、毛巾、沐浴乳、洗發精、還有那把纏著兩人發絲的梳子……

無庸置疑,她搬走了,離開了他的羽翼之下。

他現在第一個想知道的是,她到底去了哪里?他很不情願地想起那個什麼「言常哥」,可他不由自主,彷佛腦袋已經不是他的。

半晌,他回過神來,從夾克的口袋里拿出行動電話,速撥的畫面第一筆就是她的號碼。

彼端鈴聲響了半天,卻無人回應,最後轉至語音信箱。

他掛斷,再撥,還是無人接听。

周六午後,他枯坐在套房里,像個瘋子一樣每隔一分鐘就無法自拔地望向手機。除了傻傻等她回電之外,他根本什麼事也做不成,就算勉強自己去做也是心不在焉,做得七零八落。

直到太陽西下,方子博才終于接到她的回電。

如果房間里有一面鏡子立在床邊的話,他一定可以看見自己的樣子有多麼狼狽猙獰。

「你搬走了竟然沒有告訴我?!」電話接起,方子博劈頭就是這麼一句。

其實五秒鐘前,他壓根沒打算要凶她,然而不知道為什麼,嘴巴一張,月兌口而出便是滿滿的不爽。

「我、我有試著想告訴你啊……」彼端的聲音是何其無辜。

她焦急,試著解釋道︰「只是、只是你……每次都好像急著要掛電話,我才想說你可能真的很忙,覺得我一直在煩你,所以我才想等你忙完再告訴你……」

方子博听了,氣勢瞬間軟化,被她喚醒了之前的記憶。

的確,有那麼幾次,她在電話里顯得囁嚅膽怯、欲言又止,像是有什麼話想告訴他,只是當時的他並沒有多作聯想,單純以為她大概是要叫他回去陪陪她或是約他出去吃吃飯罷了,于是也就這麼忽略過去,毫無追問的打算。

他斷斷續續回想起那些,無法為自己辯駁,可若要說後悔的話,又顯得太過于橋清。

他也不知道自己在糾結什麼,他的確是不太希望她搬走,可是,他也比任何人都清楚,若她繼續這樣和他同住下去的話,擦槍走火只是早晚的事情。

屆時,他將會以負責之名,順理成章與她交往,而她大概會心甘情願、毫不後悔地獻身予他。

但這真的是他倆要的東西嗎?她要的是他的愛,但他卻不能保證自己對她擁有那種純粹的情感。

「子博?」久未等到他的回應,周昕瑞的聲音再度怯懦地傳來,「你真的生氣了嗎?我不是故意要激你生氣,我只是——」

「我沒有生氣。」他輕吁,制止了她的揣測。

「可是你明明就……」對她大小聲。

「那不是生氣。」方子博不自覺地抬手搔了搔額頭,慶幸她不在房里,不然被她看見這副窘樣就糗了,「……你就這樣突然離開,我如果完全沒有反應,那才叫奇怪吧?」

一听,彼端突然沒了聲音。

其實是她心動、耳熱了。

「……昕瑞?」她的沉默令他有些浮躁,開口喚了她一聲。

「我才不會那樣做。」她回了這麼一句話。

「啊?」他皺著眉,一臉不解,「不會哪樣做?」

「你剛才不是說,我就這樣突然離開?」她重述一次他的話,「那是不可能的唷!因為我這輩子最不可能會做的事情,就是從你身邊離開。」

听了,他胸口一窒,本想笑笑帶過,卻啞然說不出話。

他不是沒听過她如此率直的表白,可這種幾乎貼在耳邊低語呢喃的,卻是第一回。

雖然是透過手機,但其實威力不相上下……他突然覺得腦袋有點暈,耳根有點熱,胸口有點悶。

又來了。她永遠都是他那不可觸踫的存在。

每次面對她,他的智商就會開始下降,邏輯能力衰退,生活打理能力退化,最近甚至有惡化的傾向,他開始喜怒無常,情忻摧佛不是掌握在他自己手上。

他作夢的次數變多,發呆的時間變長。

從前他只要躺上床,五分鐘內一定可以入睡,現在卻必須躺上三十分鐘;從前他只要一坐到書桌前,翻開書本立刻可以進入狀況,現在他就算坐了半小時也未必能讀完三頁。

這樣下去,他不會完蛋嗎?他一定會完蛋吧。

所以,他是應該繼續往前走、往下跳,還是應該就此停住腳步,然後轉身回頭,走回岸上?

這麼形容或許可笑,但是毫無理由的,打從他認識周昕瑞以來,他便一直覺得她就像是斷崖底下的那片洶涌浪濤,好像一跳向她就會被吞噬一樣。

即使她美麗奪目。

即使她向來是如此的吸引他。

「……昕瑞。」他遲疑了幾秒過後,緩緩啟唇,喚了她的名。

「嗯?」

「你知道那天晚上,為什麼我會突然回宿舍去嗎?」

「為什麼?」她的聲音透露了濃濃的好奇。

然而,他雖是主動提起,卻也立刻後悔。他知道一旦說出來了,就是主動打開禁忌的黑盒子。他深呼吸了一口氣,然後重重吐息,才淡然道︰「算了,反正現在提起來好像也不是那麼重要。」

「怎麼會不重要?至少我很想知道我是不是哪里惹你不高興——」

「拜托,算我求你,你不要老是往那個方向想。」他抹抹臉,被她打敗。她怎麼老愛把他幻想成是氣炸鍋?他哪有那麼愛生氣?根本沒這回事吧!

警校的同學曾經說他是鐵面人——沒有喜怒哀樂,還說他跟機器人沒兩樣,就只有她,天天幻想他在生氣,而且還是生她的氣,簡直莫名其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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