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是感覺你最好 第14頁

「喂,我覺得你比我原來想像中的復雜多了。」她說。

常寬低頭看她,說︰「我還是我,不是嗎?」

「要不要我幫你拿箱子?反正我手空著。」

他笑她,說︰「還想拿?這箱子都快比你重了。」

一會兒,她終于忍不住問︰「你還愛她,對不對?」

他沒有承認,也沒有否認的說︰「都過去了。」

星隻自顧自說下去︰「你要不是還關心她,怎麼還會曉得她今天不在,要利用晚上去拿行李?你還是在乎她的嘍?錢嘉薇很漂亮,報上說她的笑容有神秘魅力,讓很多公子都逃不了魔網,拜倒在她石榴裙下。」

常寬挑了挑眉,他是從不看報章雜志的;他通稱影藝娛樂版為流言版,是藝人炒作新聞,自娛娛人,又剛好迎合無聊大眾的口味。他納悶,星隻竟然能將報導里的句子一字不漏,倒背如流。他是注意過嘉薇的行程,這半個月她人在新加坡;然而,愛——怎麼說?此刻他並不想深談。他們倆的事並不是像外人揣測的那樣,也不是小隻果所想的那樣。

「那不關我的事。」常寬不耐地說。

「事過境遷,你就討厭再提起她了嗎?我相信錢嘉薇的影像還留在你心里。」

「我承認我們曾要好過一段不算短的時間,可是,都已經結束了。」

「為什麼?是她的因素,還是你?」她就是想問,雖知他可能不耐,但她不管,常寬是奈何不了她的。

「都有。我的脾氣壞,她的性子也烈,又要求完美,兩個人若再在一起只會對彼此造成更大的傷害,分開會好過一點。」

「你會難過嗎?」她覺得問這種話真是蠢。常寬是個寧願把事情埋在心底,也不肯輕易表達的男人。她像在揭人瘡疤。

「知道分手是避免不了的,就沒有什麼好值得難過的。小隻果,你有沒有談過戀愛?有沒有喜歡過人?」

星隻被這天外飛來的問題給問得愣住了。「我才不告訴你。」

「隨你。」他抬頭看天上。天邊有一彎眉月,稀疏淡星,簡單得很;一個簡單而安靜、清涼的夜晚。

「天上星多月不明,地上人多心不平。」她咕嚕咕嚕的念著對句。

「你說什麼?」

「我在說你。」她習慣性地踢著石子走。「地上人多心不平。」

「錯了,其實我要的並不多。」

她很直接的問︰「那你說,你要什麼?」

常寬想了想,說︰「問題就在這里,我也不知道我想要什麼。」

「所以說,你騙人,你既然想不出想要什麼,怎麼能肯定你要的不多?」

他被她的邏輯弄得腦筋打結。「好像有理,又好像沒理,算了,我不像你那麼愛動腦筋,這種問題很重要嗎?」

「無聊嘛!隨便問問。」星隻理直氣壯的回答,存心氣死他。

他也不管箱子了,一把掐住她脖子,親親熱熱地說︰「是哦!小隻果,你真是我的難兄難弟,無聊透頂。」

星隻料不到他會有這樣的舉動,驚叫︰「啊!痛死了,呼吸困難……」她一時慌張地朝他手臂咬了下去,腳後跟反射地朝他一踢,沒想到後果……

常寬哀嚎一聲,放開她,直護住自己。

「小隻果!你——要是害我以後不能生育,你的罪過可大了!」

星隻又是愧疚又是好笑,又想察看又要躲。「我不是故意的,真的不是故意的!我不知道真的會踢到……,啊——」更淒厲的一長聲尖叫,因為常寬不顧「劇創」,死命追起她來了,他要追緝「創子手」。

于是一個追,一個跑,跑過整條大街,繞著圈,討債的討債,求饒的求饒。這幕劇是如何個收場呢?由你想像吧!

???

宇斯進董事長辦公室後,才見星雲也在座,有些尷尬,想回避已來不及了。

堯天卻滿面帶笑地叫住他;宇斯已許久未見何叔如此神采奕奕的笑容了。

「宇斯,我一直想介紹你們兩個人認識,你來得正好,這位是晏小姐……」

星雲開了口,說︰「我跟唐先生踫過面了。」如果她順便說出她跟他已有過多次正面交鋒的機會,甚至一起喝過泡沫紅茶、聊天,何堯天會是如何的驚訝?

她跟唐宇斯不愉快的初識是因他而起。

「喔,是這樣嗎?」何堯天非但不感到奇怪或懷疑,還顯得很高興。「那很好。」

「你今天怎麼有空來?」宇斯沒稱小姐或叫她名字,只用親切的你字,使星雲感覺熟悉。然而他眼中奇異的亮光一閃,她知道他自己找到了答案;今天或許是她的「上班時間」。

她存心想忽略掉他帶來的壓力,說︰「我下了班順便帶幾片CD過來給何先生。」

「星雲要教我覽賞古典音樂呢!」何堯天沒忽略掉兩個年輕人之間微妙而細小的緊張火花。他和宇斯相處廿多年,未曾見過宇斯和女孩子講話是這種態度和表情,他細察玩味著。

「說教不敢當,文化交流罷了。」

「我不曉得你愛听音樂。」宇斯說道。

「我的事你不知道的太多了。」星雲輕輕一笑。

「這倒是可以慢慢研究。」他的眼光不由自主跟著她轉,發現每次和她見面,她都有不同的面貌,仿若千面女郎,一次有一次的豐采。那晚著T恤、短褲的她簡樸自然,又活潑俏麗和像要到海灘度假的鄰家女孩;今天的她略施脂粉,格外有精神,有種文雅端麗的氣質;而一身粉紅套裝短裙顯露出娉婷身段,修長玉立,又別有一番都會女郎的風情。

「恐怕你這句話還別有含意。」星雲不慍不火地說。「我以為我們已達成某種程度的共識了。」

「誰說的?」星雲突然面對堯天頗帶研究意味的有趣眼神。「我先走了,好嗎?」

「我順路開車送你?」堯天溫和地征詢。這是他倆的默契,主雇關系並無損于他倆的友誼。他們是站在平等基礎上相待。

「謝謝你,不用了。」星雲朝他溫柔一笑。「我還有些私事要辦,再聯絡。」

星雲離去後,堯天丟給宇斯一個問題。

「你覺得星雲跟左兒有什麼不同?」

「何叔怎麼會將她們兩個作比較?她們是截然不同的典型,話說回來,我還不怎麼了解晏小姐,說不得準。」宇斯避重就輕。

「宇斯,這次你不老實。」何堯天一貫的溫文。

「何叔怎麼——」他失笑了。

「你這孩子向來聰明,有你看不準的事嗎?我懷疑。」堯天坐進沙發里。「宇斯,星雲是個好女孩,如果你喜歡她,何叔絕對鼓勵、絕對贊成你去追她。」

宇斯再驚訝不過了!何叔竟會鼓勵他去追星雲,然而至于何叔與她之間的神秘「微妙關系」……

這未免太不合理了!

何堯天像看透了他的心思,抬頭望著他,說︰「相信你的直覺,宇斯,不要輕易听信流言和無謂猜忌。它們會蒙蔽你的眼楮。何叔不需要說得太多,星雲是個不可多得、值得追求的女孩——」

「何叔不也希望過我能愛左兒?」他坦率直言。

「那是出自我的私心,左兒是我唯一的女兒,而且她心中只有你;然而星雲又另當別論,如果我年輕個二十歲,也會追求她,可是……」他微笑道。「就是有這個可是存在,情況就不同了。」

不是那個人,就不會有那種心情。曾經滄海,雖已埋入歲月長流的底層,但卻未曾絕滅!這一切無人能解,只有自己明了。一顆心蒼老如荒野,又完整如明月。一種孤寂卻綿延的感情,只殘存甜美淒涼的追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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