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澈愣怔了半晌,眼光順著她手指的方向望去,果然看見一只蟑螂的尸體……
前幾天辦公室消毒過,有幾只死掉的蟑螂尸體應該不值得大驚小敝吧?
「我、我要把酒放進去櫃子里……它掉出來……嗚……從我手臂上……嗚……」梁綻晴竟然抽抽噎噎地哭了起來。
她真的很怕昆蟲,尤其是這麼惡心的大蟑螂,它的身體就從她手臂上滑過,可怕的觸感讓她渾身都起雞皮疙瘩,手上的威士忌掉下去之外,還踫倒了旁邊一堆東西……她用最快的速度跑去水龍頭底下胡亂洗了手臂一陣,越想越害怕,然後她站在這里,像個沒用的小學女生一樣一直哭不停,連把蟑螂拿去丟的勇氣都沒有……
韓澈望著她發紅的手臂,消化了片刻她說的話,听懂了。
上次光只是听到「馬陸」的名字就讓她花容失色,現在一只死掉的蟑螂就讓她把手臂搓洗得活像掉了兩層皮……
韓澈突然覺得好好笑,這居然是幾個小時前,還神采奕奕自信飛揚地跟他說︰「等著拿獎吧!」的驕傲女人。
他走出去,隨手在某張辦公桌上拙了張衛生紙,三兩下將那只蟑螂尸體拎起,丟進垃圾桶里。
「你你你……不要丟在垃圾桶里,你去把它拿出來丟到辦公室外面去……要是它爬出來怎麼辦……」梁綻晴的眼淚已經止住了,但是語氣還是很哽咽。
韓澈白了她一眼,死掉的蟑螂還會爬出垃圾桶來嗎?她以為在演什麼活尸電影嗎?
「要拿你自己拿。圖畫好了嗎?」他沒有理會梁綻晴的抗議,逕自問著他想問的問題,朝她走近了幾步。
已經跟牆角沒有太多空隙的梁綻晴居然又後退了些,簡直像要把自己揉進牆壁里。「畫好了畫好了……你、你你你不要過來,你先去洗手,你剛剛模過蟑螂……」
「……」韓澈無言,听說他剛剛有用一種叫做衛生紙的東西把蟑螂包起來吧?
他欺近梁綻晴,將雙手搭在她身側兩旁的牆壁上,困住她,並且用身高優勢居高臨下地望著她,以一種好幾年沒出現在他身上,那種小學男生扯隔壁女生辮子的惡作劇心理。
「去……洗手……快去啦……」梁綻晴推了推韓澈胸膛,他真的好高,她的鼻子只能踫到他POL0衫的第二顆扣子,可是她現在完全沒有心情欣賞他的偉岸胸膛,她舉起手臂擋在兩人中間試圖拉開一點距離,並且小心翼翼地不要踫到他剛剛拿蟑螂的那只手。
韓澈看著她現在這種局促不安、神經兮兮的樣子,真的很想大笑。
她不是因為男人的靠近如此慌張,而是為了不要讓她暗戀很久的男人,用拿過蟑螂的手踫到自己而如此緊張,實在是太好笑,又太不可理喻了!
梁綻晴終于抬眼望向韓澈,然後注意到了他漂亮深邃黑眸底的那絲戲謔……她有看錯嗎?王子在尋她開心?
很好,她現在記起他是王子了!大腦開始恢復運轉,心跳變成兩倍快,他們靠得好近,他身上好聞的氣息仿佛這時才通通竄進鼻尖里……這是她心心念念,眼光直追隨著的男人,而現在,他們兩人單獨待在無人的公司里,距離彼此的身體還這麼近……
「快去看圖啦……我存在隨身碟里,放在你辦公桌上……」
梁綻晴又舉起手推了推他,仰頭看著他的眼十分澄澈透亮。
她的臉頰嫣紅,頭發好香,她好小、好精致,整個人剛好嵌合在他的懷抱里,像是生來就是為他的胸膛設計的。
心頭有抹異樣感覺,韓澈微眯了眯長眸,灼熱的眼神細細巡視著梁綻晴的五官,他眸中的熱度讓梁綻晴莫名地心慌。
梁綻晴動了動唇,才想說些什麼,就被一個炙熱的吻封住。
苞上次在她家里,那種輕觸唇瓣的啄吻不同。
韓澈的雙手仍搭在牆上,他俯身吻她,輕而易舉地撬開她毫無防備的牙關,將溫暖的舌喂入她,巨細靡遺地品嘗她口中每一分甜美。
這個吻里有愛爾蘭咖啡的香氣、有威士忌的灼熱、有曼特寧的香醇,她的味道很好,比他吻過的任何一個女人都還要柔軟,還要令人想強烈地攻佔。
本來只想淺淺品嘗,到最後卻是幾近粗暴地、貪婪地交纏著她的舌,並且逼迫她回應,梁綻晴居然如此輕而易舉地就挑起他鮮少出現的……一股想要她的感覺忽然強烈到難以自制。
韓澈來到她的耳垂細細啃咬,帶著連他自己都措手不及的熱情,他還想要更多,想要緊貼熨燙她柔軟滑膩的肌膚,想要粗魯地攻進她的城池。
身體微恙,卻排山倒海而來,他完全不想克制,只想深陷她的柔軟。
朦朧之間,忽然,一只微涼的手拉開了兩人之間的距離,撫上他的額頭。
「你好燙……是發燒了嗎?」梁綻晴眨著透亮的跟,疑惑地問他。
韓澈看著她,她跟底沒有霧蒙蒙的,只是盈滿著絕不該在被男人吻得昏天暗地的此時出現的煩惱與擔憂……真是挫敗。韓澈開始懷疑起自己的男性魅力了,她對他的調情無動于衷,而這還是一個口口聲聲說愛了他好幾年的女人做出來的事?
他忍俊不禁地將自己的臉埋在粱綻晴頸窩,感到荒謬地笑了。低沉的笑聲從梁綻靖頸間回蕩出來,不知為何讓她莫名地心疼。
「嘿,回答我的問題,你生病了、發燒了?因為病了,工作才做不完;你好累,才找我來煮咖啡是不是?」梁綻晴輕輕地撫了撫他服貼柔軟的黑發。
韓澈又笑了,以一個近乎自嘲的口吻說道︰「是,我發燒了。三十九度七,是你走進我辦公室之前,我最後一次用耳溫槍量到的溫度。」
梁綻晴愣怔了半晌。
在他耳邊,為他的逞強,淺淺嘆息︰「韓澈,你已經十分出色了,你這麼努力,究竟想要證明些什麼呢?」
第4章(1)
梁綻晴一點也不意外韓澈沒有回答她的問題,他只是眯了眯眼看她,漆黑深邃的眸底出現了抹她看不懂的復雜情緒,然後他沒有再與她多說什麼,只是默默地離開茶水間,回到自己的辦公室校圖。
韓澈是決心不管自已額上要退不退的高溫,他必須去看醫生,但那得等到他手邊的工作告一段落之後。
梁綻晴雖不懂韓澈為何突然沉默,但心里對他的陰晴不定總還算得上有幾分了解,她只是有點擔心他的身體,于是收拾完茶水間地上那些她制造出來的混亂之後,又借著問韓澈3D圖還有沒有要再修改之處這個理由,進了他辦公室一趟。
結果韓澈臉上已經恢復成平日疏離冷漠的神色,只是淡淡對她說了句圖很好,便又低下頭忙他自己的了,連一眼也沒有多瞧她。
梁綻晴並不意外,只是有點悵然,剛才那個在茶水聞里捉弄她的大男孩仿佛不曾出現過一樣,剛才那個吻亦如是。
後來的幾天,他們兩人之間的交集比之前還少,她煮愛爾蘭咖啡的工具破了,一直沒抽空去買,少了端咖啡進去給韓澈的理由,梁綻晴就連一步都沒有踏入他的辦公室過。
直到今天,梁綻晴一進事務所,連自己的座位都還沒走到,就被蜂擁而上的同事一連串的問句轟炸得頭昏腦脹。
「綻晴,你看到了嗎?那個陶瓷博物館的競圖,你跟韓澈拿了首獎耶!」
「綻晴,你什麼時候跟韓澈走那麼近,還一起參加比賽,怎麼都不說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