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是誰的親愛的 第15頁

他怎能背負得起這樣的罪孽?

尤其是,想想就覺得切齒扼腕,那還是他的初夜耶。

雖然,成人雜志、成人電影是看過不少,但親身經歷畢竟還是第一次,就什麼感覺都沒有的過去了。而且,還不知道是被什麼人奪了去。叫他怎麼能不痛心疾首?

一整天,賀意隨都不敢踏出總經理辦公室一步,外面辦公室的那些女人,誰的一笑,誰一個無心的眼神,都會令他膽顫心驚。惟恐,下一句沖口而出的話語,是關于他躺在地上的話題。

☆☆☆

氣象預報說,寒流來襲。最近這幾天,天候轉差,天空陰沉沉一片,不見陽光,濕氣也重,偏偏雨又下不來,令人的心也跟著如墜了鉛塊欲雨的雲般低沉壓抑。

第一節課,三十多歲的男講師踩著鈴聲走進教室,許是受了氣壓的影響,那張原本不苟言笑的圓臉更是黑得發紫,就連壓在鼻梁上的眼鏡都比平日低了三分。

「樂小米!」身子還沒站穩,仿佛患了重感冒的鼻音已席卷出狂暴怒意。

「在。」小米「噌」的一下站了起來,不明白如此平凡的自己到底是哪里吸引了老師的注意。

「你出去。」

「什麼?」她自問自己既沒有頑劣到必須被老師請出的地步,也沒有優秀到不用听課的程度,那麼,是老師說錯?還是她听錯?

「出去出去。」男講師用力揮了揮手,仿佛揮去耳邊的蒼蠅,「有人找你,出去解決你的問題。」

她心中「咯 」一跳,縴秀的眉頭不安地蹙了起來。

「怎麼還不去?你是非要影響到我上課嗎?」

講師「啪」的一聲將講義拍在桌上,胖胖的圓臉冒出激動的油光,「告訴你男朋友,不要仗著自己長得帥,就藐視法紀,也不要以為自己能吸引到幾枚無知少女的眼球,就以為自己有多了不起。告訴他,人的價值,還是要靠知識來衡量的……」

听不下去了,小米在同學們詫異的目光中,低了頭,匆匆往外走。

「現在看著英俊當飯吃,將來不哭著回來才怪。」濃重的鼻音追在身後陰魂不散,樂小米加快了腳步。

「老師。」終于,趴在桌上剛剛睡醒的麥嘉璇高舉手喚住了仍然喋喋不休的老師。

「麥同學,你有什麼事?」態度來個一百八十度的轉彎。就算心里再怎麼不平衡,也不敢拿平安街的大姐大撒氣呀,是不是?

「老師你早上是不是沒有大便?」

勉強勾起的笑容在一瞬間垮了下來,全班同學哄堂大笑。小米仍然只得搖頭苦笑。

唉!一個英俊的來訪者不算,再加上一個惟恐天下不亂的嘉璇,這一次,她的營養學不被當掉才怪。

那老男人說得沒有錯,她的確是要哭著回去了。

悶悶不樂地走出教學大樓,一肚子沒有辦法紓解的委屈頓時投聚在不遠處大榕樹下的那道頎長背影上。

她咬著嘴唇,說不上是失望、是生氣,還是松了一口氣。

大學校園里,站著一個身穿高中制服的男孩子,難免會讓人多看兩眼。尤其是,那個男孩子還挺英俊,又很和氣,一大票沒有課的女學生便圍在他身邊,用好奇掩飾自己蠢動的芳心。

「噯,小弟弟,你姐姐還沒有出來嗎?」

「錯!不是姐姐,是親愛的。」

「喲,」一大票女生「咯咯咯」笑得花枝亂顫,「好酷的孩子。」

「紀遙。」樂小米走近,開口喚他。

他回頭,臉上笑容加深,然後帶著一臉幸福的神情穿過圍觀的十幾個女生走到她面前。

「呃,是她?」

「啐,這不是狗尾巴草插進了古董花瓶嗎?」

無視于眾人惡意的竊竊私語,小米一把扯過紀遙的胳膊,拉他到無人之處,「你怎麼來了?」

「嗯?」紀遙聳眉,凝視她兩秒,然後用一種很輕佻的語氣問︰「失望了,是嗎?」

小米拉下臉來,重復一次︰「你怎麼會在這里?」

用膝蓋想都知道,這小子一定讓小老頭听了些什麼好話,才會惹得他大發脾氣,口不擇言。

所以,她怎麼會覺得失望呢?根本不曾有過希望,何來失望?她有的,只會是——生氣!

「我怎麼會在這里?」紀遙將雙手插進上衣口袋里,聳著肩膀看她,「你還說呢,就那麼一聲不吭地搬出來,老哥差點沒要了我的命!硬說是我趁他不在家的時候趕你走的,非要我把你找回去不可。瞧,」他低頭,用手指指著一頭濃密的黑發,「喏,這里,還被他敲了老大一塊淤青。」那語氣,仿佛一只等待主人愛憐的小狽,可憐兮兮。

小米抿了抿唇,身子朝後仰,推開他伸過來的頭,「好了,別開玩笑了,我才不信他會舍得打你。」

「為什麼不信?是真的噯。」紀遙哇哇叫,「我從沒見他發那麼大的脾氣,像是要吃了我似的。」搔搔頭,想了想,又繼續說︰「不過呢,我能體諒他心情不好,沒跟他一般見識就是了。」

「他——很不開心嗎?」遲疑半晌,終于啟口。

紀遙夸張地皺皺眉,「當然不開心了,有誰會在工作最不順利的時候覺得開心?」

小米沉默下來,低著頭,用腳尖劃圈圈。

「不過呢,最讓我想不通的還是你,你為什麼突然搬出來?是不是我真說過什麼話得罪你了?」

「沒有。」

「咦?」

小米嘆氣,「其實,是我覺得不應該再繼續打擾他而已。」

「是這樣。」紀遙一怔,即而笑出來,「你是被我嚇到了吧?我說表哥會破產跳樓,那是逗你玩的,他只是從來沒有嘗過失敗的滋味,我擔心他一時難以承受而已,哪里就會嚴重到跳樓的地步了?區區一個游戲公司算什麼?對于整個賀氏家族來說,只不過是長孫玩票性質的游戲道具而已,倒了就倒了唄,賀意隨還不會狼狽到連給你提供一個棲身之地的能力都沒有。」

「是嗎?」小米嘲弄地牽了牽嘴角。

「所以,」紀遙肯定地點頭,「你什麼都不用擔心,乖乖跟我回去就對了。」

「可是,你我非親非故,我為什麼要跟你回去?」

紀遙奇怪地看她一眼,「住都住那麼久了,這個問題為什麼現在才提?」

因為現在她才知道真相。小米抬頭望天,靜了靜。

「因為我現在找到了更好的地方。」然後她說。

「可是,你不是來找我的嗎?」

她凝視他半晌,忽然淡淡一笑,說︰「可是,不是你要我走的嗎?」

☆☆☆

所謂的更好的地方,其實只是「藍屏」咖啡屋後面的一間小單間,十來平米的屋子,擱著一張單人折疊床,一桌一椅,都是很古老的紅木家俱,桌子上原先還放著一台老舊的調頻收音機,現在,則被老板移到了門前的吧台上。

老板是一個五十多歲的男人,妻子早逝,兒女都不在身邊,只有一個人守著這家小小的咖啡屋。

听說,原先,這里不叫「藍屏」,賣的也不是咖啡,而是平安街上惟一的一家茶餐廳。

茶餐廳店面小,人手少,生意日漸清淡,老人家幾次萌生閉門歇業的念頭。後來,因為隔壁車行那個熱心的小泵娘,出主意說將茶餐廳改為咖啡屋,老板姑且听之,沒想到,生意居然還不錯,又因為那小泵娘在平安街有個雅號叫做「孔雀」,于是,則誕生了現在這家「藍屏」咖啡屋。

也才有了樂小米如今的這個棲身之所。

看來,嘉璇說得沒有錯,出門在外,有時候,還是需要依靠朋友的。她一個人,真的撐不住了,撐不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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