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色撩人 第9頁

早知道這樣,他說什麼也不留下來了。

西門慕風看著他戒備又恐懼的眼神,不明所以地皺了皺眉,「別鬧了,生病了就要看大夫。」

「我不要。」小六兒固執地抱著肩。

「听話,來。」西門慕風耐著性子拉他。

「不要。」小六兒拍開他的手。

「怎麼回事?」他怎麼這樣固執?

「我不看大夫,你叫他走。」小六兒瞪那大夫一眼,彷佛見著什麼洪水猛獸似的。

「為什麼?」西門慕風不顧大夫越來越難堪的臉,提醒自己對病人要有耐心,尤其是這人的病還極有可能是因前一晚睡覺時挨了凍造成的。那麼,他多多少少是應該負些責任的。

「我……我沒錢。」小六兒咬了半天的牙,才小聲咕噥一句。

西門慕風一听,又好氣又好笑,「是我害你著了涼,你不必為我省錢。」他示意大夫為小六兒把脈。

嗄?這個理由行不通?

「不不不,與你無關,是我自己活該!」小六兒揮舞著手,幾次想從西門慕風的肋下逃出來,卻總是未果。

他只好頻頻向林芳苒眨眼。

「好了好了,不要爭了,為你治病的錢我還拿得出來。」林芳苒翻個白眼。死小子,連這個也要坑她的。

小六兒泄氣地垮下肩膀。看來,他和苒姐之間的默契度還需要好好磨練。

「錢不是問題,你現在只需乖乖讓大夫為你號脈即可。」這一次,西門慕風索性蠻橫地捉住他的肩,阻止他繼續亂閃亂躲。

「我不要,不要。」小六兒大力掙扎,「你再不放開,我就咬了。」

西門慕風的耐性終于告罄,「你到底想怎麼樣?」

「我不要看大夫。」小六兒緊張兮兮地生怕西門慕風听不清似的,又加一句:「打死我也不看大夫。」

西門慕風感覺身子打顫得厲害。他頓了一頓,說:「荊烈送大夫回去。」

「干嗎?就這樣由他去了?」林芳苒簡直覺得不可思議到了極點。怎麼有人可以這樣無理取鬧?居然還有人忍受得了?

嘿!若是她,早抓著那小子直接灌藥了。

哪還有那麼多廢話?

「你也出去吧。」西門慕風頭也沒回地說。

「你!」林芳苒瞪著他的背影,氣得說不出話來。

從小到大,只要有她林大美人在場的地方,方圓十米之內,別說是人,就連蒼蠅都盯在她身上。如今,那西門慕風不但不瞧她,彷佛是連稍微應酬她一下都不肯,只一徑地對個小男孩大獻殷勤,真是豈有此理。

她恨恨地跺了跺腳,用力帶上房門。

「從來沒有人家這樣對苒姐說過話。」小六兒嘆口氣道。沒有大夫杵在那里,他覺得輕松了許多。

「現在,你可以說了吧。」

「說什麼?」

西門慕風端詳了他半晌,松開他的肩,退後一步,雙手抱胸,一副很有耐性的樣子,「說你為什麼那麼怕大夫。」

「我……」

「別說謊。」他警告在先。

「嗄?」他知道他想說謊?

小六兒神情閃躲,嘴里咕咕噥噥:「我……那個……那個……就是怕喝藥啦。」他的聲音越來越小。

這輩子沒說過謊話,好不習慣哪。就是,不知道騙過西門慕風沒有?

他畏畏縮縮地抬起半只眼來,撞進他的眸中,不知怎的,心口隱隱地一亂。

小六兒下意識地縮了縮肩,迅速垂下眼眸。

「今天別趕路了,就在這里休息吧。」西門慕風臉上沒有什麼表情。也不笑,也不急,也不惱,聲音甚至還稱得上溫和,只是那沉靜逼人的視線,不用他抬頭,也能清楚地感覺到,如芒刺在背。

「那你呢?會不會太耽擱?」小六兒沖口而出。

他們,畢竟還只是萍水相逢哪。

然而,他話音還未落,西門慕風已開門走了出去。

房門在他背後輕輕地合上了,那細微的「喀」的一聲,听在小六兒的耳里,竟比林芳苒剛剛造成的震動還要大。

他,生氣了?

他看出自己是在說謊了?還是,他根本沒打算為他耽擱?

想到自己剛才月兌口說出的那句傻話,小六兒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頭。

他憑什麼耽擱人家?

你看不看大夫,喝不喝藥,又與人家什麼相干了?

他的心頭沒來由地覺得一陣沮喪,就連頭也彷佛重了一倍似的,沉甸甸地壓得他難受。

病痛總是選擇在人最脆弱的時候耀武揚威。

小六兒無力地閉上眼楮,身子軟綿綿地下滑、下滑,床褥暖暖軟軟地從四面八方包圍了他。

好暖和!

他嘆一口氣,縮進棉被里,拒絕再和睡神抗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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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六兒?」西門慕風去而復返,手上多了一只青瓷海碗。

床上的人兒沒有動。

他靠近一點兒。見小六兒雙頰似火,呼吸濁重,睡得極之辛苦。他不由得蹙起眉,將手中的瓷碗擱下,自己坐到床沿。

「小六兒?」他拍拍他的面頰,手心的感覺燙熱、細滑。

他盯著他蜜色的臉蛋,微微怔了怔。

小六兒眯開一道眼縫,見了他,困難地笑了笑,又再度合起。

西門慕風內心的某種感覺,被他這虛弱的笑輕輕地挑動了一下。

他一怔,隱約覺得自己有些怪,卻又不知怪在哪里。

不能再耽擱了,他也不及深究,振了振精神,將小六兒扶起,靠在自己肩上,一手撐了他的重量,一手抵在他的後心,用內力助他祛寒散熱。

「你在做什麼?」微弱的意識令小六兒覺得不安。

「別動。」撐住小六兒重量的那只手環過去,圈住他的腰,阻止他繼續掙扎。

小六兒听話地不再亂動,全心全意地倚靠著他溫暖的胸膛,在他均勻的吐納聲中不舍地閉上眼簾,意識漸漸模糊……

呵!好舒爽的味道。

像夏日的青草,像藍天下溫煦的和風,又像遠山上那一縷明媚的春光……

小六兒深深地吸嗅著,鼻子又磨又蹭,似小狽一般。

好舒服,好滿足。

他的眼楮依然合攏,蜜色的臉蛋上露出心滿意足的淺笑。

「好些了?」低沉的男聲輕扣他的耳膜。

「嗯?」有人?

他猛地回過神,睜開眼眸。

入目是一張距離不過一寸的巨臉,不,絕沒有一寸,他的鼻尖還蹭在那張臉上。

原來,那令他舒心的味道就是從這個人身上散發出來的。

不可能,一個人身上的味道怎麼可能如此好聞?不比花香,花香比它濃郁;不比食香,食香比它庸俗。

小六兒不甘心地又狠狠地嗅了嗅,「你用什麼香?」

他瞪大了眼,眼珠子定定地望進對方的眼中,望成了斗雞眼。

「男人燻什麼香?」西門慕風拉開環著自己頸項的手臂,啼笑皆非。

「大——哥?」小六兒稍微退開一點兒距離,終于看清眼前之人,又興奮地纏回去,「大哥身上好香,難怪六兒睡得好。嘻,雖然大哥的骨頭還是弄得六兒不怎麼舒服。」

唉!要是西門大哥還能再胖一點兒,那就十全十美了。

「說什麼頑皮話。」西門慕風拉開他一只手,由他另一只手環著自己,半撐起身子將桌上的青瓷誨碗端過來,「來,喝了它,」

「還喝藥?」小六兒嘴角下滑,臉苦苦的。

「這不是藥,是生湯。」生平第一次伺候人哪。這感覺好不習慣。

「參湯?」小六兒疑惑地瞄一眼碗內白白黃黃的液體。就著他的手,輕嘗一口,溫溫的,甜甜的,「哇,你真是神仙耶。連我什麼時候醒都知道?」

屋子里點著燈,窗紙外面看起來是黑乎乎的,如果他沒有猜錯,現在應該是夜半時分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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