翡翠 第7頁

「大哥的意思是——」

「欲仙欲死,魂斷愁傷!」

二人相視一笑。

斷魂煙?他們要用斷魂煙來對付他?顧翩翩凜然一驚。

雖然,到目前為止,她甚至連他叫什麼名字都不知道。但,不知道為什麼,一想到他現在要用傷重之軀來對抗那慘烈的斷魂煙,她的心就不由得一陣緊縮。

不行,她不能連累他。

好歹,她也要好好保護第一條被她救回的人命。

不是嗎?

他的命是她救的,她就不容許其他任何人染指。

想到這里,她霍地從土坡後面跳出來,笑吟吟地叫道︰「黑伯伯,白伯伯,二位可還好嗎?」

黑白雙煞遽然一驚,想不到她會在此處出現,又見她笑語如珠,剛才的計議多半已被她听去,料想她是有恃無恐,心下不免惴惴難安。

「怎麼,二位伯伯見到佷女無恙,很不開心嗎?」

「臭丫頭,這一次不論你有什麼詭計,爺爺我也不怕了。」既然,捉她是死,不捉也是死,那麼,何妨拼死一搏?白煞怒吼一聲,劈面一拳向顧翩翩擊去。

彼翩翩閃身避過,笑道︰「好呀,你跑得過我再說。」

說著,身形一晃,向前疾奔而去。

三人在高高低低的樹林里追逐起來。

只見她忽而向東,忽而折西,忽而在前,忽而在後,將黑白雙煞轉了個暈頭轉向。

這才使一個計,將斗篷,鞋子,一一沿路月兌去,棄在路邊,裝作倉皇逃命的樣子,自己卻又循著原路折回,回到小船之上。

從明亮的光線之下進入到幽暗昏沉的船艙里,她的眼楮不適應地眯了一下。

依稀認準南宮麒的方位之後,她奔過去一把抓住他的手腕,嚷道︰「起來!快跟我走!」

南宮麒不著痕跡地甩掉她的手,忍耐地皺了皺眉頭︰「姑娘,又有什麼事?」

彼翩翩著急地跺一跺腳,「黑白雙煞馬上就要來了,你再不走,神仙也救不了你。」

「生死有命,姑娘何必如此介懷?」他的眸光如星子般寒光閃爍。

「你真不走?你不走我可走了?」顧翩翩一邊向外抬腳,一邊不甘心地回頭問道。

等不到南宮麒的回答,她狠一狠心,在瞬間竄了出去,卻又在下一瞬間退了回來,因為,她已听見兩個人的腳步聲上了船,並且筆直向船艙走了過來。

船艙堅根本無處可躲,緊急之下,她再也顧不得任何禁忌,一閃身,鑽入了南宮麒的被中。

「臭丫頭,出來!你給我滾出來!」黑白雙煞在兜了一個大圈子之後,才猛然醒悟自己又一次上了她的當,二人仔細地思量了一番,覺得她最有可能的藏身之處還是船上。于是,又再度怒氣沖沖地折轉了回來。

「砰」的一聲踹開不怎麼結實的木板門,白煞罵罵咧咧地挑開了木格子小窗,這才看清屋內的狀況。

正對著他們的是一雙如大海一樣深沉,如天空一樣高遠的眼楮。雖然,他的臉色有些蒼白,人還有氣無力地躺在床上。但,黑白雙煞仍是三魂被嚇掉了七魄。

不是說了不來明的,來暗的嗎?怎麼被那小丫頭一鬧,主意就全氣跑了呢?現在,面對面地站在他的面前,他們還有勝算可言嗎?

黑白雙煞交換了一下眼神,然後齊齊像被人踩住了尾巴一般,如飛而逃。

彼翩翩縮在南宮麒的懷里,仍是一動也不敢動。

老天!不是她不能動啊,而是羞得不敢動。

偎靠著他寬闊的胸膛,呼吸著他粗獷的氣息,她開始留戀起這片刻的溫暖。

「姑娘!我想,你的仇人已經走遠了。」南宮麒無動于衷地提醒她。

軟香溫玉抱滿懷的感覺雖然舒爽,但,被人利用的感覺可不那麼好受。

如果不是念在她曾救過他的命,那麼,躺在他身邊的她早已是一具死尸了。

彼翩翩羞赧地從被子里抬起頭來,從窗外斜射進來的日光淡淡地映照在她清麗無儔的臉上,黑白分明的杏眸,挺秀的鼻子,女敕紅的唇瓣,腮邊似有若無的梨渦,果然是美人中的美人!

南宮麒的腦子「嗡」的一聲炸了開來。

難道,是他眼花了?還是,上天可憐他相思之苦,自責之痛,又將文繡送回到他的身邊?

怎麼可能?怎麼可能?可是,那樣一張春花般的面容分明就在他的眼前呀,還有,那哀哀的祈求,那無助而茫然的表情,正是文繡臨死之時臉上的模樣。這副情狀曾使他如痴如狂,心碎神傷。怎料,如今,卻在這黃昏的渡頭,在他備受思念煎熬之際,陡然間出現在他的面前,叫他如何不欣喜?如何不痴狂?

糟了!半路扔掉了斗篷。

彼翩翩駭異地看著他的表情,雖然,她對自己的容貌一向極為自信,但,南宮麒臉上震驚的表情仍是嚇傻了他。

她呆呆地,進也不是,退也不是,只能訥訥地喊一聲︰「南宮麒。」

南宮麒?是了,他記得,文繡到臨死之前才肯叫自己一聲南宮麒。從前,他只是她的大少爺,一聲大少爺,將兩個人的距離拉了多遠呵!而今,她再次站在他的面前了,她終于肯叫他一聲「南宮麒」了,雖然,聲音有些怯怯的,但,這是一個好的開端不是嗎?

是開端,他和文繡之間才有一個開端而已,僅僅只是一個開端,就已成最後的尾聲,她多麼狠心啊,居然不肯給他一個機會。她不肯給,上天也不肯給,多麼多麼的殘忍!

他激動地,顫抖地抓住她的手,生怕一松手這就是一個夢,「你來了?你終于來了?這一次來,你就不再走了,對不對?」

彼翩翩狠狠地眨一下眼,再眨一下。她有沒有看錯?一個那麼孤傲的男人,一個那麼陰郁的男人,轉眼之間情深綿綿,難道,他也有心?他也有情?

那麼,此刻,這個男人所表現出來的失常,對于她來說算不算一件好事呢?

她嬌艷的唇瓣洋溢起一抹自得意滿的笑容,那笑容漸漸擴大,在她的臉上呈現出一種動人的光彩,閃耀在淡淡的落日黃昏里。

「哈哈哈哈,好一幅深情綿綿,感人至深的畫畫啊。」黑白雙煞去而復返,現身之際已分別堵住了門窗兩處出口,擺明了甕中捉鱉的架勢。

南宮麒遽然一驚,眼中的柔情倏忽而逝,他冷冷地斜視著黑白雙煞,臉上布滿殺氣。

白煞驚懼地退了兩步,難道,他們的猜測是錯誤的?

黑煞挺一挺胸,強自鎮定地說道︰「小子,不用裝了,大爺早看出你身負重傷,何必強撐?交出那個小丫頭,我們便不與你為難。」

如果,他不是負了傷,又為何如此輕易地放他們走?那小丫頭又何至于將他們遠遠引開?這其中,一定有蹊蹺。

南宮麒瞟了臉色蒼白的顧翩翩一眼,淡淡地說道︰「她人就在這里,你們為何不自己來抓?」

他剛才在說什麼?!顧翩翩愣愣地看了他一眼,腦筋一時之間轉不過彎來。

「顧丫頭!還不快點跟我們走?」黑煞陰側惻地笑道。

彼翩翩銀牙一咬,從懷中掏出聖月令,手腕一翻,射出一排細密的小銀針,黑白雙煞身形一晃,已欺到她身邊,手上一拖一帶,將她從床上拉了下來。

彼翩翩一個趔趄,令牌月兌手而出。眼看著就要落入黑煞手中,她忍不住一聲驚呼。

但話音還未落,也不見南宮麒如何動,令牌卻無巧不巧地落入他的手中。

聖月令的威力一下子比在顧翩翩的手上時不知增加了凡幾。

南宮麒右手一揮,聖月令發出一道凌厲的紅光,至左而右削向黑白雙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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