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心吊膽的,她改變方向,朝著徐厚匍匐前進。經過了約莫一刻的龜速挪移後,她終于到達徐厚的身邊,小手偷偷模模的往錦盒探去,輕輕的抓住。
小心翼翼的,她試著把錦盒往外抽。
驀地,鼾聲停了。
她嚇得僵住,急忙停手。等了一會兒之後,鼾聲再度響起,額冒冷汗的她,這才發現自個兒嚇得險些軟倒。
只是,她不肯死心,又去抽錦盒。
鼾聲又停。
她僵住。
鼾聲響起,她松了一口氣,不死心的再去抽。
然後,鼾聲又停,她又僵住。
就這麼僵僵抽抽、響響停停,當她好不容易把錦盒抽出來,雙手抱在懷中的時候,徐厚緊閉的眼楮也已經睜開了。
「你怎麼就是學不乖呢?」他倏地伸手,轉眼就抓住她,把她連人帶錦盒的往懷里面拖。「你以為,我真的會睡得毫無防備?」
「你、你又騙我!」她氣呼呼的用力槌打他。
如雨般落下的粉拳,對徐厚不造成任何影響,他只是很好心的糾正她。「是你又受騙了。」
可惡!她竟然還會覺得,他比那些偽君子好得多,這家伙根本是壞透了!
秋霜惱怒的掙扎著。「放開我!」
「抱歉,辦不到。」
她閉上眼楮,想了一會兒,最後只能狠心放棄。
「夜明珠你拿去。」她把錦盒塞回他懷里。
「很好。」
她翻了翻白眼。
「這下子,你可以放我走了吧?」徐厚卻一臉遺憾。「還是不行。」
「為什麼?」
「因為,相爺不但交代,我要帶回夜明珠,還另外吩咐了一件事。」他靠在她的小臉邊,吐著熱熱的氣息,清清楚楚的告訴她︰「跟著夜明珠離開白府的人,我也必須一並帶回京城。」
京城?!
秋霜瞬間俏臉發白。
「不,我不去京城!」她逃家出走,就是為了不去京城!
「由不得你了。」徐厚很抱歉的說道︰「事關大風堂,還有我徐厚的個人聲譽,任何人委托的鏢,不論是貨是錢是人,我都會送達目的地。」
說完,他扯抱著她,臥回暖暖的虎皮毯上,用巨大溫暖的身軀,囚禁著嬌小的她,用的力道恰到好處,沒有傷著掙扎不已的她,卻也讓她無法逃月兌。
「乖,現在睡覺了。」他拍拍她的腦袋。
「男女授受不親!」秋霜大叫著。「快放開我!」
「睡覺。」
「我不要去京城!」
「睡覺。」
「你不明白,我不能去京城。」她累得喘息著,試圖告訴他,她的難言之隱。「事關我這輩子的幸福,如果去了京城,那我就……」咦,怪了,他怎麼不說話了?
狐疑的秋霜抬起頭來,望著以懷抱與體溫,囚禁著她的巨漢,愕然的發現他再度閉上眼楮,如雷的鼾聲就在耳畔響起。
「不要裝睡!」她警告著。
鼾聲徐徐。
「我是說真的!」
鼾聲未停,愈來愈是深沉悠揚。
叫罵了半個時辰之後,秋霜才終于確定了一件事。
這個臭男人真的睡著了!
第3章(1)
懊是寒意沁人的深秋,不知怎麼的,竟有著舒服的暖意。
她在甜甜的夢鄉中,如一頭溫馴的貓兒,順著本能向熱源廝磨,將甜夢染得更暖,熟睡中的標致臉蛋,無意中露出柔甜的笑。
那暖暖的溫度,是一張無所不在的網,隔絕了深秋的寒冷,將她全身保護在暖意之中,就連女敕女敕的指尖,經過這一夜寒凍,也不覺得有一丁點兒的冷。
嬌軟的身子依戀著熱源,蜷臥得舍不得醒來,在蒙之中卻還有些兒疑問。
這是哪一床好被啊?
這床被子比毛皮還舒服、比厚棉還暖活,更勝于真絲的觸感。
柔若無骨的小手,依戀的在「被子」上頭,貪戀的模過來、模過去。
好奇怪的被子啊,跟她先前蓋過的全然不同,指尖流連處,雖然堅實,卻感受不到半點冷硬,而是散發著源源不絕的熱度。堅實的觸感中,又兼而韌性十足,躺臥在其中,只覺得格外安心。
好舒服……
她在心中輕喃著,暖睡的小臉兒,有著淡淡的櫻花色,粉女敕得教人想咬一口。
嬌小的身子如貓般伸著懶腰,粉女敕的小臉摩擦著,那舒服的好被子湊湊挪挪,朝著最暖的地方尋去……
「你也該醒了吧?」
帶著笑意的男性嗓音,穿透她暖甜的夢。
那聲音有點兒陌生、有點兒熟悉,勾起她刻意隔絕在幽夢之外的情緒。覆蓋著彎翹長睫的雙眸未開,彎彎的眉倒是悄哨蹙了蹙……
唔,她記得那聲音。
不僅如此,她還記得那聲音的主人好……好……好……
好討厭!
秋霜在最短的時間內驚醒,當她抬起頭來,跟徐厚那張大臉,恰好四目相對的時候,先前的記憶就像潮水般去而復返,還一波接著一波、一浪接著一浪,波波浪浪淹得她眼前發黑。
沒錯!就是他!
這家伙就是那個欺騙她、戲弄她,還阻撓她逃走,把她抓在懷里睡的臭男人!
怒氣待發,但那個「睡」字剛閃過腦中,她睡得軟軟的身軀,驀地變得僵硬,只覺得背脊一陣陣的發涼。
隱約記得,昨晚在氣得累、罵得渴、掙扎到終于沒力,自暴自棄的被瞌睡蟲大軍侵襲後,她就不情不願的,被囚困在徐厚的環抱中睡著了,連剛入睡的前幾個夢里,還不忘用各種酷刑,輪流折磨到他痛哭流涕。
只是,夜愈深,她也睡得愈沈,甚至是……愈舒服……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嘹亮的尖叫聲,響徹清晨的曠野,在草叢中覓食的鳥兒們,全被驚得撲飛逃走,只留下幾根掉落的羽毛。
「你學唱戲的嗎?一早就吊嗓子。」徐厚翻過身來,懶懶的抓著肚子,興味盎然的看著,一醒來就雙手抱頭用力搖,像是要把小腦袋搖斷的她。
這小女人真是出乎他意料的有趣。
明明是大家閨秀,卻又不像尋常官家小姐般無趣呆板。為了女扮男裝裝到底,她竟還逞強,用嬌貴的身子拉車,甚至拉了一整天。這樣的粗活,就算是男人來做,肯定也會叫苦連天,而她脾氣硬得很,連吭都不吭一聲。
但是,遇著了諸如吃飯、解手之類的小事,她又斤斤計較,荒郊野地的還想討筷子、找地方。
最讓他佩服的,是她堅定不移的決心。
她決定要做的事,就一定付諸行動,就算他浪費睡覺時間,忍著笑戲弄她,她還是可以趴在虎皮毯邊,為了抽走錦盒,而忙上大半夜。
這麼有趣的小女人,可是他從來不曾遇見的。
瞧,眼前的她,才剛醒過來,就在尖叫個不停,中氣之有力,連他這個長年練武的男人也覺得欽佩。
「你是叫夠了沒有?」他好奇的問。
叫得嗓子發疼的秋霜,這才停下來,小手搗著胸口,頻頻的深呼吸,平撫那股還在內心波濤洶涌、翻騰不已的駭然。
既然她是被迫跟徐厚睡在一起的,那麼昨夜到今早,讓她睡得又香又甜,還忍不住磨磨蹭蹭、模來模去的,並不是某床上等好被子,而是他那巨大結實的男性身軀!
尖叫過後的秋霜,懊惱的蹲來,緊閉著雙眼,嘴里發出無意義的申吟。
她的清白全毀了!
跟一個男人貼身而眠,已經是件羞于見人的丑事。
然而,更可恥的是,她居然還睡得那麼甜,一股腦兒的直往他懷里蹭。
她再度發出一聲懊惱的申吟。
被迫與男人同睡的姑娘,的確有資格大哭一場。但是,睡到迷糊處,對著男人毛手毛腳、愛不釋手、模模蹭蹭的她,實在是欲哭也無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