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回去吧。」蘇淨堯挑高了眉毛。「這件事我幫你處理,沒有人會從你手里拿走你們的鋪子。」
「真的嗎……可是,為什麼?」無法相信自己的耳朵,柳月奴呆呆凝視著他。
「我蘇淨堯說過的話,從來不會變。」他大言不慚的昂起下巴。「至于為什麼嘛,本少爺高興這麼做,還需要什麼理由嗎?」
一股說不清的怒火在柳月奴心里燃燒,她絲毫不因為他的話而感覺輕松,反而益發憤然。
這個紈褲子弟、根本就是個傲慢霸道的白痴!
「你休想要我感激你。」她一臉的懷疑戒備。
「不必了。只要光想到我變成了你的大恩人,就夠讓我高興的啦。」蘇淨堯的目光彷佛可以看穿她的心思般地從她臉上一掠而過。
「你放心,只要寬限我們一些日子,那三十貫錢我們一定會還給櫃坊。」她咬緊牙關,才能忍耐住想要和他爭吵的沖動。
不,不行。就算他的態度再怎麼惡劣,再怎麼讓她感覺不舒服,也要忍耐再忍耐。誰教爹借了他們櫃坊的錢呢?
「很好,那麼這件事就解決了。」蘇淨堯嘴角的那抹笑痕帶著幾許嘲弄。「你現在知道本少爺多麼有能耐了吧?」
她咽下心里那口怨氣,沉默不語。
「少東家……這可不行,東家說過要買下柳家的糕餅鋪……」二掌櫃不斷的擦拭著額頭上的冷汗。
「怎麼?對于我的決定你有異議?」蘇淨堯倏地回頭,目光冷冽。
「沒……沒有……」二掌櫃臉色蒼白。
「沒有就好。」他冷冷轉過身去看向柳月奴。「你可以走了。」
這個人翻臉比翻書還快,不但目中無人、狂妄霸道,還陰晴不定性格古怪。
「你以為我想留在這里嗎?只要你們以後不要再來逼我爹賣鋪子還債,你求我來我也不會來!」柳月奴終于還是反擊了。
「笑話,本少爺會求你嗎?」蘇淨堯果然擰緊了眉宇。
「那最好不過了,再見。」她也知道不能戀戰,不多做耽擱,立即準備下樓。
可是他卻佔據了大半個樓道,她只能側過身去,小心的避開他。
蘇淨堯發現了她的困境,于是站穩腳跟後又擴張了一些他的地盤,當她經過他身邊時,猝然轉頭,神情揶揄、目光促狹的望著她。
柳月奴狠狠瞪他一眼後,快步下樓。
可是事與願違,她只注意到了眼前的他,卻忽略了他身後還站著一臉擔憂的二掌櫃以及淮安。
當她猛然發現,想要避開他們時卻已來不及,腳下一滑,眼看就要跌下樓去。
蘇淨堯不耐煩的撇了下嘴角,卻還是及時伸手把她給撈起來。
「小心些,知道嗎?」握牢了她的腰肢後,他丟下話語。
「放手啦。」因為窘困和惱怒,也因為瞬間的害怕,她漲紅了雙頰。
「如果我放手,你知道後果嗎?」他的眼里掠過一抹無辜的笑意。
她的身體還吊在半空,根本還沒站穩!柳月奴強迫自己忽視他刺眼的笑容,集中精力讓自己找到身體的重心。
「你不說一聲謝字嗎?」蘇淨堯異常得意的語氣里還有那麼一抹威脅。
柳月奴緊咬唇關,杏眸里閃出銳利的不馴。
「謝謝。」她氣悶的說道。
好漢不吃眼前虧,她雖然是一介女流,卻也明白這個道理。
蘇淨堯的目光益發的得意與譏誚,他緩緩放開手,笑著讓了路。
淮安與二掌櫃早已退到了扶手邊,帶著些驚恐表情。
柳月奴縮緊下顎低下了頭,看得出來她正在極力忍耐自己的情緒。
沒有再多說什麼,她帶著蒼白的面色疾步跑下樓梯。
蘇淨堯的目光一直落在她落荒而逃的背影上,眼里的笑容張狂到了極點,也愉快到了極點。
「少東家,那麼柳氏糕餅鋪的事,總要告訴一下大掌櫃和東家……」二掌櫃膽怯卻仍盡職的開口。
「不必了,我自己會去告訴我爹。」蘇淨堯意氣風發的低語。「淮安,我們走吧。」
「是,少爺。」淮安對著二掌櫃使了個眼色,告誡他千萬不能多話。
「送少東家。」心事重重的二掌櫃也只能妥協。
蘇淨堯盛氣凌人的走出了櫃坊,他的腳步異常的輕快愉悅,就連淮安都感受到了他的好心情。
看起來,少爺的確很高興。
但是為什麼如此高興呢?淮安感到有些模不著頭腦。
算了,他永遠也不會明白少爺心里在想些什麼。只要少爺高興,他就不會有麻煩,這樣不是很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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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混帳東西!」蘇牧城「啪」的拍了下實木桌案,怒瞪著眼前吊兒郎當的蘇淨堯。「你生來就是為了把我氣死的嗎?」
「爹,這就要問您老人家了。」面對著父親的震怒,蘇淨堯依舊笑逐顏開。「如果你沒有生下我,就不會有人氣你了。」
「逆子,你這個逆子!」蘇牧城將手里的紙鎮用力朝他扔去,不住的喘著氣。
蘇淨堯輕易避開了紙鎮的攻擊,但他的笑容也停在唇邊︰「現在才想要殺我,會不會太晚了些?」
「你……」蘇牧城痛心疾首的看著親生的不肖兒子。「你到底想要做什麼,到底要干什麼?」
「不干什麼。」蘇淨堯冷笑了一聲。
蘇牧城重重點了下頭︰「好,你不干什麼,卻處處與我作對。柳氏那間鋪子你爹我一定要拿下,你卻偏偏要從中插手。我承認我失敗了,沒有能力管教你這個兒子,也沒有這個心力再來管教你了。」
「管教?爹,你做過這樣的事嗎?」蘇淨堯眼里的嘲諷更深了幾分。「你除了會對我大喊大叫,還會怎麼管教我?」
「為什麼你就不能安分一點?為什麼你總是要到處惹是生非,惹我生氣?」蘇牧城雙手撐在書桌上,顯得力不從心。「從小到大,我哪里虧待你了嗎?你要什麼有什麼,請最好的私塾先生教你念書,還請來武林高手教你功夫……可是你呢?三天打魚,兩天曬網。什麼都學了個半吊子……」
「爹,你認為只要請別人來教我,就是你對我的管教了?」蘇淨堯的嘴邊掠過譏誚和自嘲。
「那你還想要我怎麼樣?」
「不要管我,不要在我面前擺出父親的架子,這樣就好了。」蘇淨堯冷漠的望向父親。
蘇牧城疲憊的閉了下眼楮︰「我的確老了,不想再與你周旋下去。我已經派人去長安接你母親,也許你會听她的話。」
「我說過,不要去打擾我娘。」蘇淨堯大步走到父親面前,雙掌大力的拍在桌上。「你為什麼從來不听一下我到底要什麼?為什麼總是這樣自作主張?」
「因為你實在是太過忤逆了。」蘇牧城驀地睜開眼。「如果任憑你這樣下去,你不但會毀了自己,還可能會毀掉這個家!」
「如果你把我娘接來,那麼我才會真的毀了這個家!」蘇淨堯繃緊了臉上所有的線條,說得咬牙切齒。
「是嗎?那你就試試看。」蘇牧城沉下臉色,他收斂起自己的脾氣。「不過在我看來,你無所事事的每一天都是在毀滅你自己,也是在毀滅整個蘇家的前途。」
蘇淨堯抿緊嘴唇,目光里噴射出凌厲之光。
「該說的話我已經同你說過許多遍了,之後該怎麼做就是你自己的事。等你娘到了,你自己去把剛才那番話告訴她。」蘇牧城鎮定下來。
「到了這種時候,你才想到我娘嗎?」蘇淨堯眼里燃燒起了仇恨。「在你娶了那麼多的姨娘,在你整日不在家,讓她孤獨一人時,你怎麼就沒有想到過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