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然,妳真的這樣認為嗎?」楊佳凝和眾人的神情漸漸嚴肅起來。「真的認為他和書偉是不同的人?」
悠然的目光從遠處拉回,帶著一抹清麗的淡然。「以前我不敢想起書偉,甚至不敢提起他的名字--雖然我外表看起來沒什麼,可是這里,一直很痛。」她指了指自己的心髒,嘴角的笑容卻更加溫柔了。「一開始,我看著雷洛就會想起書偉,可是現在已經不會了。我看著他,感覺他就是他,不是其他任何人。」
「妳愛上雷洛了?」葉子菁也曾失去過所愛,又找到了真愛,所以她最能體會悠然的心情。
悠然定定的望著大家,她的臉上雖然冷靜,但眼里卻隱隱浮現一絲迷惘。「我希望他能在我身邊,每天都可以看到他。自從他離開之後,我每一天都在想他……我想我是愛他的,起碼現在我不再那麼想念書偉……」
「妳本來就不應該再去想那個鐘書偉。」蘇宛月嗤之以鼻的說︰「他都娶了其他女人,妳還想他做什麼?」
「宛月。」林薇拉拉好友的手,這些話她們從不住悠然面前說,就怕刺激她。
「怕什麼。是時候讓悠然清醒一點了,鐘書偉從一開始就腳踏兩條船!」
「宛月,他人已經走了,妳現在說這些又有什麼意義呢?」悠然很少對朋友用這麼冷漠的口氣說話。
「對不起。」蘇宛月垂下眼。「我只是一直為妳抱不平。」
「愛上他是我自己的選擇,是對是錯,沒有人可以置喙。我今天只是想告訴妳們,我遇到雷洛,他雖然長得很像書偉,可是在我心里他們是不同的,是完全不一樣的!」她的聲音漸漸高亢,情緒也變得有些激烈。
「只要妳真的這樣想,我們自然會支持妳。」林薇依然拉著宛月的手,和大家對視一眼後說道。
如果悠然真的這樣想,那麼大家都會祝福她的。只是看著她此刻激動的表情,其余四個人還是依然替她感到憂心。
「安萍本來說今天要來,可是公司里臨時有事……真不明白她,下個月就要當新娘了,怎麼還這麼醉心于工作。」葉子菁轉變了話題。
「子菁,妳的話題也轉得太硬了吧!我們大家之間是沒有芥蒂的,對不對悠然?」楊佳凝微笑著說。
悠然看了蘇宛月一眼,伸出手說︰「當然,我們之間不會有任何芥蒂,我們發過誓,五十年友誼都不變。」
「悠然。」蘇宛月抱住了她,忽然眼楮有些酸澀。「我錯了,我應該尊重妳的感情,妳原諒我吧!」
「妳只是關心我,我懂妳的意思。」兩個女孩擁抱在一起,其他人也都露出會心的笑容。
對于悠然來說,可以向好朋友們說出雷洛的事,那是讓自己下定決心的表現。正如她自己所說,她很想念雷洛,希望他能留在自己身邊,這種感情就應該是愛了吧?
她終于可以走出鐘書偉在她心里布下的網,而開始另一段感情了嗎?即使是有著和書偉一樣容貌的人,那也沒關系嗎?
今天是悠然的生日,可是雷洛依然還沒回來。
十月的風有些涼意,吹在臉上也不再是熱辣辣的讓人無法忍受,而是帶著股蕭瑟的清涼。
蕭瑟……此刻站在花園里的女子正有這種感覺,今天是她的生日,可是卻好像沒有人記得。
她的父母晚上要去參加一個慈善宴會,哥哥也沒有打來任何祝賀的電話,朋友們都有家庭,誰會想到她的生日呢?
她轉身看著樹木依然濃密的庭院,但只要秋風一起,一切都變得淒涼起來了。書偉好像也是死在某個秋天……最近她時常想起書偉,以前是強迫自己不去想,所以才會一直壓抑著不讓自己想起他。
現在想起來,書偉的臉已經變得有些模糊。原來已經過了這麼多年,現在浮現在自己眼前的容顏,她竟分不清那是書偉還是雷洛。
悠然看了看天色,雷洛已經走了快五個月,雖然他們時常通電話,但因為時差的關系,總說不上幾句話。
其他時候只能發發短訊,或者用網路聯系了。但是這些都無法消減她心底的思念,沒有他在身邊,真的很寂寞……
「悠然,妳的電話,雷洛。」屋子里傳來母親的聲音,父母似乎也察覺到了什麼,最近他們總是用既欣慰又曖味的眼神看著她。
她焦急的跑進屋子,沒有注意到母親那欣然愉悅的表情。
「喂……」她的心跳不自覺的加快,他知道今天是她的生日嗎?他總是神奇的知道她任何事,比如她喜歡吃的東西、她挑食的毛病……
「悠然,我現在在去機場的路上,明天上午就可以抵達桃園中正機場。」他的聲音听起來很興奮,可是悠然的心情卻有些落寞。
「那好啊,要我去機場接你嗎?」听到他回來的消息,她當然很高興,可是還是隱隱覺得失落。
「不用。妳只要等著我就好了,妳說過會等我,記得嗎?」他那低沉的聲音有如春雷般打進她的心窩。
「嗯,我記得。」不知不覺間,她的聲音有些消沉。
「怎麼了?我明天就回來了。」他的聲音依然溫柔,可是她的臉色卻更加黯淡了。
「沒什麼。只是今晚就只有我一個人了。」她說出了心里的寂寞。
「等我回來,就不會再讓妳一個人寂寞了。任何時候,只要妳想要我陪,我都會在妳身邊。」他雖然只是淡淡的說著,卻給了她真正的承諾。
悠然听出他話里的真誠,她的眼圈忽然紅了。「可我想要你今天就在我的身邊,今晚我不想獨自一個人。」
電話那頭忽然沉默了下來,他們誰也沒說話,只是互相听著對方那微弱的呼吸聲。
悠然的心跳得更急更快了,她這句話,是否已經說破了這些日子里他們都未曾言明的情感呢?
「妳等我。」雷洛終于開口,但他只說這麼一句就掛了電話。
悠然久久沒有放下話筒,到最後,他還是沒有對她說一句「生日快樂」,今天他也還是無法陪在她身邊。
雖然知道自己的哀怨有些無理取鬧,他剛經歷了一場慘烈的遺產爭奪戰,取得勝利後歸來,她不詢問他戰況,不關心他現在的心情,卻只思考著自己的失落。
可是,她畢竟只是個小女人,而且已經拒絕愛情太久太久,將所有的心思都放在枯燥的工作上,逼迫自己抗拒愛情。就因為她曾經傷得這麼深,痛得這麼久,當那份她無法拒絕的愛再度來到她身邊時,她才會開始期待,貪婪的想要享受戀愛的快樂,跟她愛著的人永遠在一起,不論是快樂還是悲傷的時候……
特別是在生日的時候……
「悠然,我直接去宴會會場,妳真的不和我們一起去嗎?」母親打扮好正走下樓梯。
「不了。」今天她即使獨處,也不想去那種虛偽繁華的地方。
「那好,媽先走了。」母親帶著親切的笑容離開,悠然旋即又陷入落寞里。
怎麼連一向記得她生日的媽媽,都會忘記今天是什麼日子呢?
她嘆了口氣,轉身走向樓上。現在她一點力氣也沒有,渾身沒勁,什麼東西都不想吃,什麼事都不想做。
當她打開房門時,電腦傳來有新郵件的提示音。
悠然有些意興闌珊的走過去打開新郵件︰
「悠然,生日快樂。」
一行黑色的大字映入眼簾,她的眼眶也驀地一紅。這是今天她第一次收到的生日祝福,署名是楊佳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