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的,總經理。」
杜雋天又打了幾通電話,把該交代的交代清楚,最後撥通了連家的電話。
「雋天?」連羽喬很快就來听電話,她的聲音听起來有些驚慌。
杜雋天的濃眉微蹙。「看了今天報紙沒有?」
電話那頭傳來長久一陣沉默。「我……我很抱歉他們那樣做。」
「這又和妳無關,是他們擅自決定……」杜雋天的目光變為陰冷。「妳一開始就知道他們要這麼做,卻沒告訴我?」
「我……我……」
「15分鐘後,我來找妳。」他掛上電話,疾步出門。
電話另一頭,連羽喬輕柔的嘆氣,杜雋天這次大概會更生氣吧?
連羽喬站在車道旁等他,她穿著一件白色印有MICKEY圖案的寬松家居服,看起來清純可愛。
杜雋天看到她的身影時,即便心情異常憤怒,還是露出了些許笑容。這樣的羽喬,跟過去總是出入各種PUB和 車族一起飄車,整天惹事生非比起來,真的是進步太多。
這才是她本來的面貌,記得小時候,她總像個男孩子似的喜歡各種冒險的活動,但無論她怎麼調皮,笑容也依舊清純。
「雋天,你先跟我上樓。」他剛打開車門,她就已經上來拉他的手。
他被她拉住了手,人卻屹然不動。「等一下,我們出去談。」
「不要,我有重要的事跟你說,我們還是上樓吧。」她露出笑容,手緊抓住他的。
杜雋天愣了愣,看著她那抹自然的笑容,為何她還能笑得如此平靜?他點點頭,反握住她的手,往屋子的方向走去。
「妳知道我們父母的計劃,為什麼不告訴我?」他的聲音看似閑聊般隨意,但隱含的憤怒卻也不容忽視。
「你看到報紙的時候是什麼感覺?」她環顧四周,笑容不變。
「妳說呢?」
听著他冷靜的聲音,她清亮的眼里閃過一絲憂郁,不過抬起頭看他的時候,表情依然輕松。「其實這個計劃是我提議的,我說你永遠也不會同意真的和我在一起,所以不如我們先斬後奏,把這件事爆料到媒體上再說。」
他捏緊她的手,一股巨痛從手掌上傳來,但是連羽喬卻依舊保持笑容。
「你很生氣吧?」
「我何止生氣。」他的聲音冷酷,臉上的線條緊繃。她提議的?他實在想不明白她葫蘆里究竟賣的是什麼藥,難道她不再和那些小混混鬼混,卻想來找自己麻煩了?
不,這不是羽喬。即使過去,她也沒有真正闖過什麼大禍,每一次都是因為她要幫助那些所謂的「朋友」,或者受人挑釁。
「羽喬,這個世界上妳是最了解我的人。」他繼續握緊她的手,他看著她的眼眸如此平靜,但內藏的意涵卻那樣豐富,就好像表面上平靜無波的海水,內在卻波濤洶涌。
連羽喬揚起清澈的雙眸,處變不驚的與他對視。
她那種坦然的樣子讓他感到疑惑。「妳應該知道,我對于婚姻是怎樣的態度,我又是會怎樣對待想要逼我套上婚姻枷鎖的人--不論對方是誰。」
「我還記得上一次你父母聯合對方的父母來逼你,他們甚至撤銷你凌世珠寶總經理的位置和繼承權。」
他的嘴角勾出一抹笑痕。「但妳知道我不在乎凌世珠寶,我的自由比什麼都重要。」他的話是說給自己听,也是說給她听。「當我真的離開杜家,他們就必須妥協了。」
「我明白。」她依舊抬眼直視著他。「像你這樣的男人,無論在哪里,都是發光體,更何況你有一群推心置月復的好朋友可以幫你。」
杜雋天依然對她這樣坦然的態度感到詫異。「既然妳知道,那妳還……」他停在門口,冷冷望著她。
「你先去我的房間再說吧!」她抿了抿嘴角,雖然心跳有些加速,雖然她也不知道自己的計劃是否會被他認同,是否會成功,但她還是張大眼眸靜靜望著他。
杜雋天點點頭,直覺告訴她,這里面必有隱情,羽喬應該不是那種會和父母連手來陷害他的人。彼此一直是患難與共的朋友,小時候一起捉弄大人,長大了,他也是唯一願意為她闖的禍去負責的人。
她不是忘恩負義的人,反而把恩義看得比什麼都重要。
「那進去吧。」他恢復了笑容和嘴角的灑月兌表情,連夫人應該在家,他是不是還必須寒暄上一番?
「雋天,你來了。」看到他們手牽手的樣子,連羽喬的母親看起來非常高興。
「連伯母,妳好。」他有禮貌的點頭致意。「我和羽喬有些話想單獨談談,過一會我再來陪您聊天。」
「你不必在意我,快點和羽喬上樓去吧,你們應該有許多話要談。」她已經笑得合不攏嘴的看著杜雋天,等一下記得給連守仁打個電話,沒想到他們的計劃進行的如此順利,杜雋天一點也不反感。
連羽喬看著母親樂歪嘴的樣子,不知道為什麼,覺得有些刺眼。她這位優雅高貴的母親,平常難得在家,今天會在這里,是打算監視她吧?
他們終于可以把她這個不听話的、甚至被家族視為恥辱的女孩嫁出去,又能和凌世企業聯姻,無論在面子上還是在事業上都會對父親有所助益。
她一拉杜雋天的手,快步上樓。
杜雋天看著她的背影,可以感覺到她忽然的沉寂和落寞,在羽喬總是微笑和無所謂的表情背後,其實隱藏著許多辛酸。
所以,在過去那段叛逆的歲月里,他放任她去做自己喜歡的事,直到那樣的生活將要毀滅她的全部,他才及時伸手把她拉了回來。
走進她的房間,杜雋天習慣性的瀏覽四周,如此女性化的房間,粉紅色的壁紙,粉紅色的家具,粉紅色的床。
「這里一點也沒有改變。」他笑著坐在窗邊的椅子上。
「他們總以為女孩的房間就應該這樣。」連羽喬撇了撇嘴,撇不開她嘴角的落寞。
「告訴我,妳到底在想什麼?妳會提議讓他們這樣做,必然有妳的理由。」他挑起一邊眉毛。
連羽喬知道,他又開始準備攻擊--只要她說錯一句話。可是起碼,他沒有立刻發怒,沒有立刻判定她的罪名,也沒有立即攻擊。
她笑了笑,為了讓自己鼓起勇氣而深深呼吸,然後雙手背在身後,站立在窗邊上望著窗外的藍天。「我……我是想跟你做個交易,可以讓我們兩個一起月兌困的交易。」這是她想了許多天才想到的辦法,也是無計可施之下的辦法。
她的心又不自覺的加快跳動,那種因為在他的身邊,因為想到他才會有的劇烈心跳。
他先是皺了皺眉,然後灑月兌的笑著。「妳應該知道我是個精明的商人,沒有好處的交易我從來不屑為之。」
她嘆了口氣。「這個我怎麼會不知道呢?好歹我們也認識了二十幾年。從我懂事起就知道你有多精明。」
他點點頭,一言不發的等待她繼續說下去。
「你知道你父母不會善罷罷休,即使這一次你可以成功月兌險,他們下一次又會想其它辦法來逼你就範。而我呢?我的父母本來就一直看我不順眼,希望早點把我打發出去,如果我堅決不肯嫁給你,我想他們大概會把我隨便嫁給某個男人--他們早就有這樣的打算了,不是嗎?」
她本來應該很平靜很鎮定的說完這些話,可是不知不覺,她還是感覺到眼眶微紅。
杜雋天站了起來,沒錯,他知道羽喬的父母在考慮她的婚事,也因為這樣,他上次才會勸她開始新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