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私奔?」她眉毛一揚,不知道他哪來的天外一筆。「現在是古代嗎?」
「我捐一大筆錢給育幼院,然後……」
「趁著月黑風高,我在你的接應下,逃離育幼院嗎?」她接下去說。
「不要用逃離,」他自嘲的一笑。「好像我要把你從火坑救出去似的。」
「你知道自己講得有多可笑就好了!」
「小蔓,你到底知不知道我對你是認真的?」辛瑞杰不去提他拒絕爸爸的事。
「我知道我們在一起不是三年、五年那麼久,但是我想要和你在一起,在未來的每一天里。」
伍冰蔓咬著唇。她多想回報他的這一份感情,可是,涂承剛的話又回到了她的腦中,還有她對育幼院的那份責任感,加上自己還理不清的矛盾心結……
「瑞杰,之前你是被困在輪椅上,我對你而言比較重要——」
「我有徐叔!」他打斷她的話。
「你現在可以海闊天空了,一定有更好的選擇。」
「伍冰蔓,你對自己真的這麼沒有信心嗎?」辛瑞杰伸出手捏了捏她的臉頰。
「在我的認知力,你絕對是個倔強、堅忍、有毅力,認定了一個目標,就一定會持續下去的人,你不自戀、不自卑,難道現在才要表現得像個懦夫嗎?」
被他一激,她反彈道︰「我才不是懦夫!」
「那就勇敢和我相戀啊。」
「瑞杰……」喉頭一緊。他真的是令她的心……非常溫暖。
「讓大家知道,你喜歡的人是我!」
臉兒泛紅,她羞斥了句,「我又不是個高調的人。」
「那我來讓全世界知道,我喜歡的人是你!」辛瑞杰一副自己是很有肩膀的表情。「我喜歡伍冰蔓,我喜歡這個不怕刁難、不怕羞辱,可以讓一塊頑石點頭的伍冰蔓,你收服了我!」
「沒這麼戲劇性吧?」她被他逗笑了,「你到底要載我去哪?」
「你馬上就知道了。」
「我還要回去育幼院幫忙煮中飯。」
「不會誤你的事,」辛瑞杰朝她眨眨眼。「這件事非常、非常的重要。」
不再追問,她相信他,她相信他是要帶她去一個重要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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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于知道瑞杰要帶她到哪兒了,這個靈骨塔供奉著他媽媽的骨灰,他帶她來到他媽媽的塔位前,然後拈起香,要她跟著他一起祭拜。
「瑞杰……」伍冰蔓有點猶豫,感覺自己還不配他如此重視她。
「我要讓我媽媽看看你,」辛杰瑞其實是要她知道自己在他心中的地位和重要性。「這是我第一次帶女孩子來這里祭拜我媽媽。」
她的心情久久不能平靜。如果她放得下育幼院及那份責任感,打得開她心底的結,那麼她真的願意和他一起去天涯海角。
「我媽媽過世時,還不到四十歲。」他把兩柱香插到香爐里。「為了養育我,她可以算是積勞成疾而去世的。」
「至少她沒有拋棄你,盡她所能的照顧你到最後一刻。」伍冰蔓善體會的說。
「我曾經怨過我媽。」辛杰瑞道出了自己曾經有過的一段心路歷程。「為什麼她甘于為一個已婚男人生下一個孩子,她愛他嗎?」
「那你有答案了嗎?」
「沒有。」
「那就別去追究了,事實已經是事實,往好一點的方向去想吧。」凡事看得開才能活得快樂。
「你沒有向修女問過你是怎麼到育幼院的?」
「沒有。」伍冰蔓城市的回答,「我心中曾有過疑問,但是不曾問,修女們總告訴我們所有的小孩要知足常樂、要感恩,因為我們有一個大家庭,我們有這麼多人住在一起,互相照顧、互相取暖。」
辛瑞杰表情一軟。
「我或許沒有父母的呵護,但是我有更多的愛和親情的慰藉,年紀大的院童是我的哥哥、姐姐,年紀小的則是我的弟弟、妹妹,大家打打鬧鬧的,一年一年就過去了。」她不覺得自己缺乏愛啊什麼的。
「所以你的精神方面是富有的!」他非常羨慕她。「小蔓,我真希望在我十五歲那一年,我阿姨是帶我去了育幼院。」
「育幼院不會收的,」伍冰蔓失笑。「十五歲?年紀太大了吧?而且你搞不好都比大人還高了。」
「那時我身高已經超過一百八十公分。」
「那你還想去育幼院?」
「你不是一直說那里有愛?」
「可是,」她斜睨了他一眼。「那時即使你是一個人,也能照顧自己了。」
「但我媽的遺願就是要我去找……我父親。」他一臉並不認同的表情。「她以為我可以從此過好日子,像是富家少爺。」
「沒有嗎?」
「那要看好日子對每個人的定義是什麼。」辛瑞杰向她透露了自己一向不輕易對人說的陳年往事,「我住不到半年,就被我父親安排和徐叔住在一起,由他來照顧我,從那時起,我的日子才快樂一些,不用去面對不歡迎我突然加入的阿姨、哥哥。」
「但是,感覺涂副總很關心你啊。」
「你要這麼想我也不能干涉,但是你離他遠一點,你現在和他應該沒有任何關系了,他能提供給育幼院或是你的,我都給得起。」他又再說了一次。
伍冰蔓不語。在他母親的塔位前,她還能說什麼?只能照他的意思去做。
「小蔓,涂承剛不是壞人,可是他的心思是怎麼盤算的,只有他自己知道。」
辛瑞杰表情木然的一再強調,「就是不要和他有接觸。」
「但當初他給了我工作,」她認為涂副總對她是有恩的。「我們才會認識。」
「有緣就會認識。」他拉下了嘴角。「涂承剛可不是我們的媒人,是命運。」
「你對自己唯一同父異母的哥哥沒有好感?」
「我和他的共同點可能只有一個,」辛瑞杰眼神一黯。「父親是同一個人。」
「不好笑。」
「是不好笑,因為這是事實。」
不認為自己有能力去化解什麼,很多情緒、很多心結是要靠時間淡化,甚至最後得接受它永遠存在的事實。
「我知道你今天不能,但是我要你明天開始每天撥出一點時間。」辛瑞杰表現出他的通情達理。
「今天什麼不能?」賣什麼關子啊?
「你還要回育幼院煮中飯,有你的事要做。」
「那明天開始什麼?」
「我們要開始做一些戀人們會做的事。」他一副已經開始得太晚的遺憾表情。
「例如什麼?」在他媽媽的塔位前,她相信他不會說出太離譜的話。
「我的雙腿沒事了,看你想做什麼,我都陪你。」辛瑞杰抓著她的手臂,表情非常有誠意的原意為她做任何事。
「看電影、吃飯、逛街?」她打趣問。「來育幼院幫忙當水電工、清潔人員、帶活動的大哥哥?」
「可以!」
「育幼院把你當奴才使喚都可以?」伍冰蔓有些意外。「你放得段?」
「如果能盡自己的一點能力,為那些院童和育幼院做一點事,為什麼不能?而且你是其中一份子,愛屋及烏,小蔓,你應該知道我的血液是熱的,我只是表面上比較冷血而已。」他的手慢慢的、柔柔的撫著她的肌膚。
她听了一臉微笑。對照之前行為,他能有這樣的改變,她真的是要感謝上帝。
「小蔓,只有這樣嗎?」看她不說了,辛瑞杰覺得有點不公平。「戀人們只做這些事?」
「我們牽過手、接吻過。」伍冰蔓隨口接著。
「還有呢?」他鼓勵他再說。
「辛瑞杰,你媽媽的相片就在我們眼前啊。」她白了他一眼,然後再用一種虔誠、尊敬的目光去看他母親的遺照,那是個美麗、優雅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