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紅雙眼微微發光,雖然面前的男人很可怕,不過這麼多錢今天真是賺到了。她利落地撿起鈔票,然後飛快向樓下奔去。
這對夫妻太可怕了,她可不想留下來當炮灰。
鄭杰望著蹲在地上不斷抽泣的卓芷櫻,忽然覺得無比煩躁。他深深嘆了一口氣,然後一昂頭,眉頭緊皺著走下樓梯。
他不想繼續待在這里,繼續看著那樣一個脆弱的她!
她的痛苦是她活該自找的,他干嘛要覺得良心不安,覺得有那樣一絲絲的愧疚呢?他為什麼會因為她的哭泣而覺得胸口煩悶?他應該恨她,應該恨她!他反復在心里重復著這句話,她的痛苦就是他的目的!
可是此刻,他達成了目的,卻絲毫沒有喜悅之情。這一切都讓他厭惡,那個蹲在地上哭泣的芷櫻,和這個顯得如此矛盾的自己。他應該大笑,應該大聲地在她面前炫耀,應該繼續折磨她……
但他選擇了轉身離開。
走廊上,卓芷櫻依舊抱著自己的身體蜷縮在一起,依舊大聲抽泣著,痛苦地以淚洗面。她不知道鄭杰已經離開,也無法在意身邊的任何人和事,她所有的思想都只有一個念頭,她傷害了鄭杰,她傷害了他──
這個世界上她最愛的男人!
鄭杰在早上九點走進辦公室,每天都如此準時。他的性格里有著懶散和灑月兌的一面,可是如果認為這樣的他會不熱愛工作那就錯了,在談判和決策時的鄭杰精明如狐狸,在他無所謂的笑容後面,誰也別想從他這里佔到一絲便宜。
女秘書在看見他走進辦公室以後,立刻就跟了過來。
「總經理,董事長說今天和瑞典奧克公司的網絡會議就由您來主持,他要去高雄一趟。」董事長是鄭杰的哥哥鄭豪。
鄭杰迅速點頭。「去幫我沖一杯黑咖啡進來,會議半個小時後舉行,準備好網絡聯機。」
「是。」秘書利落地推門離開,他則靠在高背椅上揉著額頭,畢竟睡在酒店的確沒有在家里舒適。
想起「家」,這些日子不知怎麼一回事,眼前立刻浮現出一張哀怨中帶著清秀的悲傷臉龐──卓芷櫻的臉。什麼時候他把自己的家和她的樣子聯系起來了?
他煩躁地打開計算機,現在他還不想去想這些事。那一天她哭泣的聲音和蜷縮著的脆弱模樣一直縈繞在他腦海,他是不是太過分了?用力搖搖頭,不,他怎麼會過分呢?這是她應該的,誰叫她要逼自己娶她!鄭杰對自己那軟弱的想法無比憤怒,用力敲擊著計算機鍵盤,彷佛為了發泄身體里那股無法排遣的郁悶。
敲門聲傳來,他臉上煩躁的表情立刻破嚴肅所代替。「進來。」
「總經理,這里有一封您私人的特急專送信件。」很少會有他的私人信件被寄到公司,加上是專人投遞的急件,所以秘書決定立刻拿進來。
他的劍眉微微蹙起。「拿過來,到底是什麼?」
信封上有著清秀的字跡,他立刻渾身一震。這個字體很熟悉,他不假思索地撕開信封,拿出折迭得很整齊的信紙和一份文件。
「離嬌協議書?!」他呢喃自語,目光迅速地掠過整份文件,並且找到了卓芷櫻的簽名。
鄭杰的眉宇擰成一直線,又飛快地瀏覽過信紙上娟秀的文字。
鄭杰哥哥︰
我要向你道歉,為這些日子我所帶給你的痛苦而道歉。
我知道自己的行為不可原諒,這一切都是我和哥哥的自私造成的。我只想到自己的心情,卻沒有考慮過你的心情。我還以為這很勇敢和堅定,以為選擇這條道路的自己是為了實現自己的愛情……可是我卻傷害了你,我怎麼可以允許自己傷害最愛的你呢?
鄭杰哥哥,我可以乞求你的原諒嗎?可以重新回到過去做你小妹妹的日子嗎?不,我知道不能了,再也不能。你說的沒有錯,你曾經那樣呵護我,寵愛我,而我卻算計你,逼迫你……我真的很差勁,對不對?
我有資格請求你的原諒嗎?不,我沒有。我唯一可以做的就是還你自由,現在補救送來得及嗎?被我剝奪的你的自由……我還給你,鄭杰哥哥,我只求你不要繼續恨我,我還是無法忍受你恨找。
所以我走了,我會遠離你的生活和你的視線,也離開你的家,希望這樣,你不必再那樣恨我,好嗎?
卓芷櫻
看完這封簡短的信後,許久,鄭杰的腦子里只有一片空白。
信紙上有好幾處淚痕,他可以想見卓芷櫻在寫的時候是如何傷心難過,如何泣不成聲。她本來就是個很愛哭的女孩,哭起來總是驚天動地,記得以前和她一起看電影,只要有人死了,她總是會號啕大哭……
鄭杰手里捏緊了信紙,為何胸口會有憐惜的感覺?他一定是瘋了,那個卓芷櫻是對不起他的人,是他要報復的對象,折磨的對象!同情憐惜自己的敵人,不是他鄭杰的作風。
「總經理,會議還有五分鐘就開始了。」站在一邊的秘書輕聲提醒,雖然他此刻的表情鐵青,讓她覺得有點害怕。
「取消會議。」他忽然迭好那封信和她簽了名的離婚協議書。「並且取消我今天所有的行程。」
「所有?」秘書小姐顯然極度驚訝。
「沒錯。」說話的時間里,他已經穿上外套,大步朝門外走去。
「可是這個會議很重要……」秘書的話被遺留在空蕩蕩的辦公室里,鄭杰早就消失無蹤。
鄭杰沖進直達停車場的電梯,以最快的速度將汽車開向「昊司所在」的辦公大樓。沒有任何預約和通報,他直接沖上卓昊司位于頂樓的辦公室,嚇壞了門口的接待小姐,也嚇壞了卓昊司的秘書。
因為知道他的身分和卓昊司的關系,他們也不敢攔他,只能追在他後面阻止。
「鄭少爺,你不能進去,卓總裁正在和幾位經理開會,你不如在休息室稍等一下……」秘書小姐的話音未落,鄭杰早就一把拉開卓昊司辦公室的門,氣勢洶洶地闖了進去。
正在和幾位公司經理開會的卓昊司立刻抬起頭來,難得他的臉上沒有一貫的笑容。他和鄭杰對望了一眼,兩個男人的眼里似乎都有怒火閃過。
卓昊司一揮手。「你們都先出去一下,十分鐘後再進來。」
幾位經理朝著鄭杰投以好奇的眼光,隨後立刻疾步走出門去。
當辦公室的大門破關上後,卓昊司才從椅子上站起來,冰冷地看著鄭杰。「你來找我有什麼事?」
「卓芷櫻呢?芷櫻在哪里?」他幾乎是氣急敗壞地走到卓昊司面前。「你一定知道她在哪里,是不是?」
「芷櫻不見了,不正合你的意嗎?」卓昊司冷冷說著。
鄭杰的嘴角微微一抽,目光深沉了幾分。「這封信今天早上送到我辦公室,她現在一定早就不在任何我能找得到的地方,而知道她去向的,唯一的可能是你!」更何況他一看到卓昊司的表情和問題,就知道他已經了解一切的情況。
「你為什麼這樣著急地找她?她還你自由,也和你離婚了,你應該高興自己可以擺月兌她,干嘛要找我妹?」卓昊司仍是一臉高深莫測。
「不能這樣結束。」鄭杰其實自己也不知道他這樣急切想要找到芷櫻的原因,他只是憑著本能般的希望,他要找到她,一定要找到她而已。
「你還想怎麼樣?」卓昊司挑起了眉毛,怒火在他一貫冷靜的眼里燃燒。「這不正是你的目的嗎?你答應婚禮,你折磨她……終于把她逼走了,這就是你的目的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