淒厲的風聲從窗外呼嘯而過,雪花撲打著窗子,而整個房子里再也沒有一絲光亮。
薏蓉驚訝的望向窗外的銀白世界,這又是怎麼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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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魍的吉普車好幾次在覆滿大雪的地面打滑,可他依然堅定的前進,一次次把自己從危險里救出。
在這樣的雪地里行駛,應該無法把他難倒,他經歷過更艱苦的訓練、所以他可以應付。他也相信,以薏蓉的能力,她也必然可以應付!
但當別墅電話被切斷,他怎麼也無法撥通她的手機後,他還是趕來了。
她可能會有危險。這個理由就足以說明他此刻的魯莽行為,在還未確定怎麼做才是正確的之前,他就已經路上了旅途。
他得找到薏蓉,確定她完好無缺——這是鬼魍此刻唯一的想法,他沒有時間去思考他如此急切的原因,只知投入全部的精力應付這些暴風雪,應付未知的危險。
當車子剛駛過一處山道,身後就傳來一陣巨大的響聲。
雪崩!他的身體驀地繃緊,握著方向盤的手也禁不住微微沁出汗水,差一點點,他就可能再也見不到薏蓉了!
不再回頭,也不管前方似乎更危險,此時他只能往前,直到他找到她為止!
他終于在別墅前找到她的車,看來她已經安全到達了。鬼魍將車子停好,有些躊躇的看著一片漆黑的別墅。
她已經睡了嗎?在這樣的大雪天應該在門口留一蓋燈才是,這樣如果有不幸前來求救的朋友,才可以看見這里的燈光……
不對勁!他本能的繃緊了所有的神經,如豹般迅速的穿過風雪向屋里跑去。
一定是發生了什麼事,不然不會這樣安靜!
他拍了拍大門,然後迅速推門而入。
「不要動!」忽然,一個熟悉的聲音在他身後響起,他微微皺起眉,听到了薏蓉聲音里的顫抖。
他想要轉身。
「我說不要動!」薏蓉站在門邊,任憑風雪與寒冷從敞開的大門吹入。她咬牙說著。「我手里有槍,只要你一動,我就開槍。」
她沒事。他繃緊的神經驀地放松,雖然一動不動,卻用他低沉的聲音說︰「是我,你也要開槍嗎?」
薏蓉倏地捂住了嘴,手槍掉在腳邊。
「鬼魍?」
「沒錯。」他緩緩回頭望著她。
風雪從門口涌入,帶入了白雪的反光,她看清了他的臉,忽然而來的虛弱與暈眩讓她思考停頓,瞬間的遲疑後她立刻向他跑去,將他緊緊抱住。
一個人在黑暗里恐懼了太久,當她听見門外的車聲時,除了恐懼還是恐懼!她不知道為什麼會停電,也找不到手電筒和蠟燭,她只找到一把槍,所以把它緊緊握在胸前!
但誰會想到,在她這樣絕望和無助時,來的人卻是他呢?薏蓉緊緊的抱住他的身體,讓他的體溫來溫暖她。
表魍微微遲疑,然後伸手抱住了她,因為他感覺到她的顫抖,薏蓉害怕了,因為黑暗,因為這暴風雪,還是因為孤獨?
他應該推開她,責備她不應該為了這些小事而失去冷靜,居然恐懼成這樣。可他卻將她緊緊擁住,用自己的體溫去溫暖她的顫抖。
就像多年前的那個夜晚,也是這樣的暴風雪天……
「我先把門關上。」他感覺到她的哭泣聲漸漸變弱,這才緩緩開口。
薏蓉立刻抬頭,詫異的望著他。他居然抱著她,還安慰她?理智慢慢回到她的腦海,卻讓她更加困惑。
表魍終于放開她,轉身將大門關上。
但是房間里依然無比的寒冷,失去了他體溫的包圍,薏蓉立刻打了個冷顫。
「你應該多穿點衣服。」他皺了皺眉,看見她只穿著單薄的外套和薄毛衣,這樣是無法抵抗這里的寒冷的。
「我沒想到會沒有暖氣。」她輕輕說著,開始為自己剛才的失控感到丟臉。鬼魍最不喜歡歇斯底里的女人,而她剛才簡直是不顧一切的抱著他哭泣呀!
「那麼就去樓上找個毛毯把自己裹起來。」他審視著四周,雖然一片黑暗,但受過訓練的他們也很容易適應,薏蓉應該也是如此吧?她為什麼會被嚇成那樣?
她不敢上樓,薏蓉無法說出心底那莫名的害怕,咬咬牙,她虛浮著腳步向樓上走去。
她怎麼還在顫抖?鬼魍看著她上樓的縴弱背影,不解閃過他冷靜的眼。
她到底是怎麼了?今天的她顯得異常脆弱,發生了什麼他不知道的事嗎?即使過去那個冷靜堅強的女子是她刻意偽裝的,但他從未認識的真正薏蓉會是個膽小的女人嗎?
那麼究竟是什麼,讓她顯得如此脆弱和害怕呢?
第五章
薏蓉看著窗外的銀白,知道自己的表現很丟人。鬼魍一定對她感到很失望吧?她握緊手里的毛毯,暗暗咬牙。
那有什麼關系呢?反正,他怎麼看她,已經不重要了。她只要做自己就好,那個恐懼的她才是真實的她,她一點也沒有做錯。
她不住的深呼吸,平息自己狂亂的心跳,思緒驀地驚覺——
他為什麼要來?劇烈的心跳聲在薏蓉的耳邊回響,她握緊了毛毯,踩著虛浮的腳步走下樓梯。
黑暗已經不再讓她覺得恐懼,只能想著——他為什麼要冒這麼大的風雪上山?
表魍檢查了屋子里的窗戶後,滿意的坐在沙發上。雖然外面風雪很大,但是這座建築卻很堅固。
忽然,他感覺到身後有人,驀地回頭,看見了臉色慘白的薏蓉。他看著她手里緊裹著的毛毯,微微皺眉。
「你應該把它披在身上。」話音剛落,他的人就已經來到她身邊,替她把毛毯披上。
薏蓉忍不住哆嗦了一下,不是因為寒冷,而是因為他突然的踫觸。
表魍趁她怔忡時將她按坐在沙發上,冷靜的命令。「你待在這里別動,我去後院拿些柴火進來升火。」冬天這里異常寒冷,所以應該有儲備柴火。
薏蓉忽然搖了搖頭。「我去看過了,後院沒有。」
他的眉宇間掠過一絲不滿。「這里的管理人是誰?居然這樣怠忽職守?」
「這些年來這里都空置著,一個月才有人來打掃一次。」
他惱怒的皺著眉,抬頭看了眼外面張狂的暴風雪,又望著在毛毯里顫抖的她。
「來吧,我們上樓,樓上應該有羽絨被吧?」
她微微點頭,身體依然不住顫抖。不知是因為一直緊蹦的情緒忽然放松,還是寒冷讓她覺得虛弱,她踩上樓梯時,忽然覺得一陣暈眩。
表魍眼明手快的扶住她的腰,不悅的低語︰「堅強些,軟弱不像你的性格。」
他責備的話有如利刃劃過胸口,她的臉色變得比窗外的白雪更加雪白。
「你怎麼知道我不軟弱?」突然,薏蓉顫抖的聲音在冰冷的空氣里飄蕩。「你到底了解我多少?」
今天,當她最絕望的時候,他來到她的身邊,帶給她的震撼是他無法了解的,所以今天,她允許自己脆弱!
表魍驀地僵硬。他到底了解她多少?這個問題為什麼如此熟悉?原來不知不覺間,他在心里已經無數次詢問過自己。
「我並不了解你。」狂風從屋頂吹過,掀起了巨大的風嘯聲,而他的聲音卻顯得那麼堅定。
薏蓉顫抖了一下,握緊了毛毯的邊緣。
「我以為我了解你,多年來一直這麼以為。」鬼魍素來冷靜的眼眸,流露出連他自己都沒察覺的悲哀。「可是我卻錯得離譜。原來我看見的,只是我希望看到的你,而不是真實的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