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穿了,他還是擔心兒子會被梁梅秀拐了去,他也知道她對兒子的態度已不同了。
「不會的,爹。」他答得斬釘截鐵。
「是啊,爹,對他交付真心雖然有點冒險,但我相信他是值得冒險的。」
她雖然羞澀但說得堅定,引來祖紹威深情的凝眸。
祖德源笑看著兩人的互動,接著開心宣布他跟老總管今早才決定的事。
「什麼爹又要遠行,連老總管也要同行?」祖紹威不平的抗議。
「什麼叫又要遠行?我跟老總管可是辛苦了大半輩子,我沒續弦,他連婚都沒結,我們這對老兄弟終于可以去雲游四海。」他笑咪咪的看著在怔忡一會兒,隨即微笑以對的媳婦,「沒問題吧?」
「爹跟老總管是該享福了,請爹放心,我跟紹威一定會好好經營祖家大院的。」
「好好好……」
第二日,兩個老人家就自由自在的乘著馬車離開了,連個隨侍小廝也沒帶。
也是從這日開始,祖家大院里多了一幕幕的好風景,成了名副其實的夫妻後,祖紹威搬回寢臥睡,兩人的感情是愈來愈好,幸福的光芒在他們臉上綻放。
祖紹威為了心愛的妻子,差來綢緞坊的大掌櫃及幾名裁縫師進大院,但黎亮亮生性節儉,不想大肆裁制衣裳,還是祖紹威指定了幾款色澤典雅的上好布料,訂做了幾套秋冬的常服、外袍披風;之後,他一個大男人更進到首飾坊,為她添置價值不菲的各式首飾。
在他漸漸能獨當一面時,他要她留在大院,由他出門,她可以像個正常的富商夫人,與一些富豪女眷喝茶聊天,但大多時候,黎亮亮還是跟著他出門,偶爾往木雕鋪去,偶爾留在大院,陪伴飛哥及其他馬兒……
祖紹威的愛妻行為很快在賀蘭城傳開來,聞者討論紛紛,大多是正面的贊許。
有人說他過去俊美臉龐帶點稚氣,現今多了成熟的男人味,還有一股懾人的霸氣,完完全全褪去紈褲子弟時的荒唐樣。
他們還說,每個女人見了他,莫不心跳加速,不小心對上了眼,一顆心更是飄飄然,眼神迷蒙,就連過去甚為嫌惡他的梁梅秀都為他失了魂,後悔都來不及了。
此時梁家茶坊內一座精巧別院里,梁梅秀靜靜的坐在窗邊,看著窗外初秋的楓紅,秋風輕吹,一片枯黃落葉緩緩的落在窗台,她無意識的伸手拾起。
花開花落,綠葉一枯也只有離枝干的分兒,一如女人消逝的青春。
梁梅秀輕嘆一聲,煩躁的將枯葉丟到窗外,想到剛剛爹跟她提的事,她更煩了!
她是爹娘的掌上明珠,眼見被她打入谷底的敗家子搖身一變成為最寵愛嬌妻的好男人,她的婚事自然更加慎重,要不,這段日子說她沒眼光的閑言閑語不少,迫得她都沒臉外出了。
她今年已十六,再加上是賀蘭城的第一美女,上門提親的著實不少,就連遠在亞樂縣的張宇臣也有找人上門提親,他出身書香世家,家境優渥,雖然是祖紹威的表哥,但在外風評極好,讓她很是滿意,覺得他是最佳的良人之選。
但為求慎重,爹花了一大筆錢,請了江湖探子好好查查張宇臣,這一查之下,才知道張氏父子關系極差,兩人基本上各過各的,張宇臣也不如外傳的那麼好,他能過得優渥富裕,還是祖紹威瞞著祖老爺,連著好幾年將大把大把的銀子送到張宇臣手上。
不過,最近兩個月,祖紹威已斷了金援,還修書一封,說明他不再支持的理由,希望表哥能理解。
梁梅秀邊想邊喃喃低語,「張宇臣正往賀蘭城來,這很正常,但他為何要特地繞到黎亮亮的老家?他到底想做什麼?」
門外傳來輕輕的敲門聲,一名丫鬟推開門,端了一杯熱茶進來,「小姐,今天也不出門嗎?」
她搖搖頭,揮揮手,丫鬟擔心的看了她一眼,卻只能退出房外。
梁梅秀拿起茶杯,以杯蓋滑過杯口,輕輕的啜了一口茶,再出神的望著窗外那株有黃、有綠有紅的楓樹,她無暇理會張宇臣的盤算,她的終身大事才該打算。
但她想來想去,中意的人選也只有祖紹威,他已經不是過去那個坐吃山空的敗家子,這幾次遇見他,他整個人散發著男人味,處理生意時更是充滿霸氣,要成為北方巨賈是指日可待。
祖家大院是北方第一富豪,是馬匹生意的霸主,祖家又只有他這名男丁,日後三妻四妾,開枝散葉也是正常,但就怕他跟他爹同個樣,是難得的痴情種。
可惡,老天爺怎麼這麼捉弄她呢!
「不,祖紹威愛我那麼多年,不可能這麼快就沒有感情,若說他專情,我才是他愛的第一人啊!」她愈想愈覺得對極了,臉上的笑意也愈來愈燦爛。
依她的身份,她可以成為平妻,不,也許不只,黎亮亮出身一家名不見經傳的小馬場,她可不一樣,她家的茶坊除了賣茶外,還做許多有關茶的生意,她是富家千金,身世背景都遠遠勝過黎亮亮……
只是,她該怎麼做才能讓祖紹威知道她的心意?
第8章(1)
秋風瑟瑟,在前往賀蘭城的一條官道上,兩旁林蔭都已染上秋意,枯黃落葉也隨風飄落在地上。
就在一近坡客棧,一如往常的,店小二忙忙碌碌的招呼上門的客人,由于附近只有這麼一家客棧,因此常常是座無虛席,人聲鼎沸。
就在二樓包廂里,一群祖紹威的酒肉朋友正七嘴八舌的向張宇臣抱怨,說他不再上花樓,也不去任何酒色財氣的地方,他們上祖家大院,還讓家丁傍擋在門外。
「表少爺,你都不知道,我這些朋友是想上門想替我說情,紹威卻絕情的很,不理我們就是不理我們。」圓臉的許大甫是一肚子火。
「就是,因為進不了大院,我們一群人還到街上或談生意的場合找他,但他只是冷冷的,裝不認識我們!」矮胖的蔡彥慶愈說愈氣,酒也一杯又一杯的下肚。
張宇臣邊听邊點頭,但心里對這些人是不屑極了,這些家伙真是忝不知恥,硬要黏上祖紹威,也不想想他們跟他可不一樣,還有表兄弟的關系。
「表少爺,還是你有義氣,這次來賀蘭城,先找人約我們來這里,想听听紹威這段日子是怎麼對我們的!」許大甫朝他敬一杯酒。
那是因為先打听祖紹威的事,他才好想對策向他要錢。張宇臣在心里冷笑,但仍虛偽的舉杯回敬,「好說、好說。」
許大甫放下杯子,傾身向前,呵呵笑道︰「我說表少爺,拜托你幫我們跟紹威說說情,說我們也願意在他身邊做生意,請他替我們大家安插個職務,不管他要我們做什麼,我們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沒錯!」每個人同聲一喝,頻拍胸脯。
「好。」他答得爽快,但心里比誰都清楚,這些人沒一個靠得住的。
他跟他們也混過不少日子,只是他比表弟聰明,不會在賀蘭城,也不會在自己住的地方鬼混,而是到另一個城鎮,用另一個身份賭博、玩女人。
基于他有錢也會給這些人分用,他們看在錢的分上,自然守口如瓶,也明白在什麼場合才能跟他稱兄道弟。
片刻之後,幾個人吃飽喝足了,才開心的先行離去。
張宇臣朝隨侍點點頭,該名小廝立即走出去,不一會兒就帶進來一名男子。
「表少爺。」徐士文長得一副老實相,但一開口就多了抹油嘴滑舌的味兒。
「明天就進城了,祖家大院會出件大事,屆時,不是祖紹威就是黎亮亮分身乏術,」他冷冷看著徐士文,「希望你不會讓我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