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光艷影 第11頁

舒服你個大頭。「你再不醒來,我們倆都得葬身冰窟了。喂,你可別害我,醒醒……」留加努力地把阿斯克特的身子拖離銀狐身子兩尺,卻吵醒了小家伙。

「阿里,你怎麼會在這里!天亮了嗎!嘿,你看,我上了他的床……」炫耀的話語尚未說完,人便被留加抱球危險地帶。兩人飛也似地溜了。

驚魂未定的留加不敢稍作停留,生怕某人會追殺而至。漫漫的黑夜、無盡的長廊,留加就這麼汗如雨下,奮力地奔跑著。

「喂,打賭我贏羅!你要當我一輩子的奴隸!」阿斯克特興奮的說。

「笨蛋!噢,我真是敗給你了。」留加認輸,徹徹底底地認輸了。這甫自鬼門關轉一圈回來的小呆瓜,壓根不會知曉,全世界膽敢模上銀狐床緣的,大概全都擠在天堂排隊等著投胎哪。

第四章

拋開俗事,銀狐忙里偷閑地倚坐在湖畔的樹下,陰郁滄涼的眸望向湖面另一端,心思又在不知不覺中漫游天際。

飛巡湖畔一圈的灰鷹以雷電速飛回銀狐高舉的鷹套上棲息,以它奇銳無比的目光打量著四周景物。

「想不到你也會發現這塊人間淨土。」賀青悅耳的清脆嗓音他上方傳來。

銀狐根本懶得抬頭觀望樹上那名鬼祟女人,也不想就此走人,該滾蛋的是她。

「喂,你沒經過主人同意便擅門玩別人的禽鳥,似乎很失禮。」賀青橫臥在樹枝上朝底下悶不吭聲的男人說道。

顯然灰鷹比她更能吸引銀狐,他只願將目光焦點放在那只灰鷹「嬌艷」的龐上。

他們這一伙人待在撒爾其堡里,若時時刻刻都處于備戰狀態,太耗費體力。因而銀狐到了豢養多種禽獸的後山,賀青找到了這片有林有水的清靜天堂。

巧合的是,他的「後山」與她的「天堂」剛好比鄰,一前一後,只要穿過湖旁的樹,便能到達阿斯克特口中的秘密花園。

「你的工作完成了嗎?還需要多久?」她一手撐著下巴,閑來沒事的問問。一頭青絲亂地飛揚在風中,樹枝延伸在淺湖上方,她正巧可以從清澈湖面端倒映中的男人。

四周清新安寧,俊男美女這麼倚坐湖畔的畫面,實為一幅賞心悅目的景象,唯美的風情,綺麗的景致,任誰目睹了都會有道不完的感動。

當然,只要那位俊男肯給點面子,別再擺出陰郁相。

「喂!」賀青終于不滿地嘆道︰「我真該回日本去問問夫人,她在生你們這對兄弟時究竟被降了什麼蠱,怎麼兩人一個樣,都懶得與人交談。」

灰鷹不知是受了什麼震動,倉皇地振了幾下羽翼,隨即飛了開去,僅在四周盤旋,不敢再回到銀狐手上。

平穩的湖面被展翅的灰鷹來回赳飛弄得漣漪陣陣,銀狐的臉因而顯得猙獰。

可以確定的是,她似乎又把他給惹毛了,因為方才一句無心話。

唉,真是難為留加那小子了,伺候這位大爺肯定相當辛苦吧,一個不小心就會觸怒他老人家。回頭得好好褒獎他一頓,這陣子想必他也過得很辛酸。

其實這也不能怪銀狐,沉默少言是天性,加上陰僻性情使然,任誰也起不了與這個男人高談闊論的興致。久而久之,熟人對他莫可奈何,生人一見他的冷臉,加上令人聞風喪膽的封號,眾生只求明哲保身,誰有膽與他結交。漸漸地,人群畏怕他。他則拒絕人群。

太投入于自己思緒中的賀青被突然朝她襲來的黑影嚇了一跳,只來得及呼救一聲,整個人隨即墜入湖里。她原本的寶座被一只使壞的飛禽給侵佔了去。

餅了一會兒,一雙縴細的手臂終于攀上岸,落難佳人頭一浮出湖面,便再也忍不住的怒斥跟前面不改色的男人。「听到我求救,你不會伸出援手啊!」

這死男人,倚坐在樹下納涼也不肯起身替她解圍,真是混蛋至極。

她的手肘抵著岸邊,濕漉漉的螓首搖晃地嘆息,浸在水中的身子漸涼了起來。

「我該怎麼說你呢!麻煩你,盡量讓自己表現得像個人,可以嗎?就算你我素昧平生,至少在我失足落水時,你也應該行俠仗義相救吧!而不是只坐在原位看著我落水,然後一臉平靜地看我還能活著浮出水面對你大吼大駕。」她不甘心地拂去貼住臉頰的發絲,「更何況你我還算是相識!」

銀狐緊抿已久的唇線終于放了一道縫,但尚未出聲又被怒火紅顏奪去了發言權。

「你真的是很傷腦筋,我拜托你不要老是以冷然的態度來鄙棄俗事行不行?」她又氣又急的眼瞳深切地望入他灰鷹滄漠般的眸中。

霎時,一股無力感涌上她心頭,她的關注全然無法進入他的世界,他執意設下心防,她根本走不進他的靈魂深處。

當一個人刻意將自己孤立,離群索居,必然也會築起鞏固難鑿的防御,任誰也無法進入。他不在乎身旁的人事物,他的世界只有他孤單一人,以及一片蒼廣荒茫的冷涼,還有一座幾乎要荒蕪的孤枯心城。

為何他會選擇這種近乎是淒涼的生活模式過日子?

不過看他似乎相當滿足現況,沒有情感來牽絆生命,銀狐處于這個浮亂的人世間卻是來去自如。經年累月下來造成他只對自己說話,只用寥寥幾句話語敷衍必要時的對答。

「唉。」嘆息聲開始變得有氣無力,她那煥發的艷亮因銀狐的冷僻態度而黯淡下來。

她何必一臉要死不活的慘相,她還活著不是嗎!真是莫名其妙的女人!銀狐被凶得有些心煩焦躁。

賀青撐起身體上了岸,坐在離他數步外陽光適巧照得到的草坪上,開始扭干濕漉的衣衫。

「我叫賀青。」她忽然報上自己的大名,雙手依然在忙碌著。「我知道你不是那種會花心思去記女人名字的男人,但我要你記得這個名字,或者你早已知曉。」

大概吧!他念得出口的女人名字頂多是「那些人」的女人,那些人包括了︰薩杰、幻狼、狂神。畢竟在同個屋檐下,不想記住也難。

「我並沒有冠上蛇冢的姓,我會去尋回原本的姓氏。」她瞟視了他一眼,而他的焦距正好停在她身上。「所以你最好乖乖地回到蛇冢家的懷抱,好讓我能早點月兌離束縛,去尋找自已的根源。」

「那是你一相情願的看法。」銀狐淡淡地開口,兩道濃眉蹙著不勝其煩的線條。

「因為你從不給人機會,所以一直以來只有我們一頭熱地等你回頭。」

她不願再強逼著他接受,所謂物極必反,除非他自己肯敞開心門去接納他所生存的世界,否則任憑她再灌輸任何道理也只是枉然。

「怎麼你還是不懂?」銀狐陡地悒氣橫生,絕情地俯過頭,不屑再看她對執念的熱中與痴愚。「任誰都回不了頭。歐德只告訴我,他們找來一名女嬰頂替我的人生,卻沒告訴我這位千金竟被派來盯了我八年。但無妨,至少有道影子存在會讓我覺得自己還像個人,你不也希望我像個正常人。」

「我……」賀青被他的話堵得毫無辯駁的機會,「我希望你正常,但不希望當你的影子,反正我就是排斥當個影子!」她頓了頓,嘆道︰「唉!別再提那檔子事了,連我都覺得煩心。」說來說去她好像是永遠擺月兌不了別人命運下的犧牲者似的,想到這種結局她就心傷。

「我無所謂。這是你與他們的故事,我原本就無心參與。」銀狐酷酷地仰頭望著停息在枝梢上的灰鷹,將它又召回自己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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