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莫名的酸意翻攪著,讓他恨不得一把扯去那身紅。
「可是你傷口初愈,大夫交代不能妄動的。」白妙芹緊咬豐唇,滿眼憂心望著上官極品,就怕他的任性又傷了自己。
虎目驀地從駱平波那拉回白妙芹身上,才不過那麼一瞬,原本盛滿怒氣與不悅的眸光,驀地添上幾許連他都未曾察覺的溫柔。
「你到底想不想拜堂?」被她壓著頗為不耐,上官極品所想瞪著她問道。
「想!」幾乎不假思索的答道,她想成為他的妻子,就連做夢都想。
「既然想,就讓我起來,要是你膽敢跟平波拜堂,那你休想我承認你是我的娘子。」
一听到上官極品這麼說,白妙芹原本還小心翼翼壓著他的手,立時縮了回來,就怕他當真不認自己,被唬得一愣一愣的她,只好扶著他起身。
那听話的模樣,簡直令人嘆為觀止,也讓某人心里不是滋味。
「難道你這個錢鬼這回終于開竅了,我怎麼從沒見過像你這麼懶的新郎官,就連拜堂也要人家代勞,究竟有沒有一丁點兒誠意想娶咱們妙芹啊?」早看不慣上官極品仗著妙芹愛他,就予取予求的行為,向來伶牙俐齒的靳天璇一逮著機會,連忙酸他。
上官極品瞪了一眼暢所欲言的靳天璇,卻破天荒的沒有還嘴,任由她數落。
靠著白妙芹的攙扶,一步步往前走著,雖然從他的屋子到大廳,沒有太長的距離,可胸膛上被劃開看那道口子,因為他的走動泛著錐心的疼。
盡避被疼痛折磨,上官極品卻沒哼上半句,望著她那即使上過妝點,卻依然不能掩去滿臉疲憊的臉色,上官極品很清楚,這些日子,只怕是不眠不休照看著他。
這女人……該怎麼說這個女人才好?
她的傻,他已經叨念得不想再叨念,但卻忍不住替她捏了把冷汗,還好他已經醒過來了,難不成真要她伴著自己的牌位過下半生嗎?
這般不離不棄,值得嗎?
***
同樣的廳堂,同樣的龍鳳紅燭,再次身著嫁衣的白妙芹扶著上官極品一步一步地走向大廳。
望著身旁的男人,白妙芹的心情甚是激動,曾經望著幾乎沒了生息的他,她以為再也沒有機會成為他的妻。
還好,老天垂憐,讓他活了過來。
這回,她說什麼也不輕易放手了。
一待他站穩,白妙芹那原本扶著他的手隨即滑下,牽起他的手,不容他抗拒的竄入他的手心,任由自己縴縴十指,與他些許粗糲的掌心緊緊交纏。
驀地,一道暖意從上官極品的掌心開始,迅速蔓延至她四肢百骸,這輩子頭一回,他這麼任由人擺弄,卻沒有半絲不配合。
當那熱鬧的嗩吶聲再次響起,上官極品利眸微垂,愣愣的看著自己與她交扣的十指,一時之間竟忘了掙扎。
瞪了好半天晌,他終于找回說話的能力。
「你該知道,就算成了親,我也……也可能一輩子都不愛你。」
不想讓她抱持幻想,上官極品的臉上不再掛著那礙眼的假笑,只見他的眉眼漾著滿滿的認真,很是坦白的說道。
因為不曾愛過人,所以壓根不知道怎麼愛上,他唯一能做的,只有像做生意似的,將一切講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因為知道自己傷得多重,所以更清楚她為救活他付出多少心力,所以更不願欺瞞她。
雖然出發點是好意,但那態度擺明一副姜太公釣魚、願者上鉤的模樣,讓人看著都生氣。
聞言,白妙芹抬頭,看著他好不容易睜開的雙眸,臉上緩緩漾起一抹笑花。
「沒關系,我愛你就夠了。」那話徐徐的、輕輕的,卻挾著萬鈞氣勢撞進上官極品的心中。
一次又一次的上官極品總能瞧見她那看似柔弱的外表下,所隱藏的堅毅。
他愛不愛其實早就不在白妙芹的擔心之列,她愛他就成了,能伴著他、望著他,此願已足。
如果這樣的心願,是一種貪求,那就貪求吧!
因為愛,所以她貪求,就算貪求不來他的愛,至少也貪求與他相伴的機會。
「其實你心里也很清楚,我之所以開口要娶你為妻,是因為知道你的身份。」
頭一回,他承認自己別有心機,對一個這樣全心全意待他的女人,他不想再繼續瞞騙她。
「我知道,但真的沒關系的。」听到他那毫不隱瞞的話,白妙芹的心里一陣激蕩,她很清楚要上官極品這個驕傲的男人說出這番話來,需要多大的勇氣。
因為愛他,更因為清楚他這麼做的原因,所以她選擇讓過往遺留在過往,一切雲淡風輕。
「可是……」她的包容讓上官極品動容,卻也讓他滿心愧疚,望著她,他欲言又止,頭一回,他竟覺得自己配不上心思這般玲瓏剔透有溫婉的女人。
「你是奸商也罷,是皇子也好,不論你是何種身份,我都希望能陪著你。」
他大難未死,白妙芹知道這消息早晚有一天會傳到宮里,她心里知道只要皇上不放棄,接下來的日子絕對不會輕松。
但即使如此,與他相伴的心意,依然不曾動搖餅半絲半豪。
「傻瓜……」上官極品輕啐,此時此刻再多的話都是多余,他伸手牽住白妙芹柔女敕的小手,然後緊緊握住。
不需再多言語,這樣就已足夠,就算他現在不愛,但他相信自己終有一天會深深刻刻的愛上這個既笨又傻的娘子。
「咱們拜堂吧。」
喜樂聲再次熱熱鬧鬧響起,上官極品跟著禮司仔仔細細一拜,再拜。
悄悄的,她的小手又不著痕跡爬進他厚實的手掌心。
想都沒想的,上官極品緩緩握住。
原來,這就是有家人的感覺……
第8章(1)
夜里,星子正濃,飄搖的火光在黑暗中綻放一朵妖艷的光芒。
替他褪去一身外袍,白妙芹仔仔細細,替上官極品還未完全愈合的傷口上妥了藥。
「藥上好了,你可別再任性。」好不容易上完藥,白妙芹嘴里還想囑咐他得小心點,免得一個不注意又讓傷口迸裂開來,那不就糟了。
可她才抬頭,就撞進上官極品那兩潭深幽的黑眸。
成親以來這些日子,他總是這麼瞧著她,那眼神瞧得她心慌意亂、手足無措。
原本收妥的藥罐子,便在她發傻望著他的同時,滾落地面。
那重重的撞擊拉回她的理智,彎下腰,她忙著收拾因自己弄出的爛攤子。
而他依然動也不動瞧著她,那眼神仿佛要吃人似的。
「你……別再這麼瞧人。」因為無法無視他的眼神,她忍不住低聲要求。
她一點也不想在他的面前表現得像個慌亂的孩子,可是她愈不想這樣,心就愈慌。
「咱們是夫妻,我這麼瞧你有啥不對?」仿佛很享受她那手足無措的模樣,上官極品竟興起逗弄她的念頭。
不知何時開始,他竟戀上她那種既呆又傻的模樣。
頭一回,他腦海里想的竟不再是與皇上一決高下、你死我活,而是該如何為了她而活下去。
所以那日,他瞞著她去找了白大喜,長談幾個時辰,就是想籌劃一個兩全其美的計策,好讓皇上免去心頭猜疑,讓他們能夠安生過日子。
「你……我……」抬眼,本想瞪他一眼,可是眼神一見他臉上不經意的笑,白妙芹又愣住了。
那笑,不似以往那虛假的笑容,而是發自心底的笑。
傻傻望著他臉上的笑,她的唇瓣也不由自主地往上彎去,跟著一朵笑花在她頰畔綻開。
透著搖曳的燭火,望著她的美、她的嬌……驀地躁動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