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听說過海外四國中有一些奇特的能人異士,比如東野國有人能用風,西涼國有人能操控水。而南黎國據說王族中有人可以布置結界,所謂的結界,不僅能抵御風及水的攻勢,也會讓外人找不到結界中人的所在。
不過這些事情在外朝人看來,簡直像是傳奇小說,沒有人會當真。
難道眼前這個南黎王子,真的可以布置結界?
鸞鏡再解釋,「請昭英殿下從現在起在這瘍陽關四周布下結界,讓鷹翼那邊的人突然失去了我們的蹤影。宋將軍封住城門,不許任何人將消息走露出去。他遍尋不著,定會按捺不住自己追過來,這樣,我們就能將他困在瘍陽關和鄧城中間,圍而殲之。」
第二日,鸞鏡的計策就奏效了。當鷹翼沒有按時收到鸞鏡這邊的戰報,而後派出的探子也說失去了他們的蹤影時,不禁大吃一驚。
起初他以為是鸞鏡臨陣月兌逃,但若是如此,不該整支軍隊都找不到了。他連續派了幾波探子夾查。得到的回報都是一樣的——大軍失蹤。
「見鬼了!」鷹翼捶桌案,「難道他們能飛逃遁地不成?」
他斜眼瞪著坐在一旁好像沒事人似的九歌,「女皇陛下該知道他們在哪兒吧?」
「他們不是你的部隊嗎?你問朕,朕怎麼會知道。」她卻不屑地嘲笑回去。
鷹翼幾步走到她面前,大手一把掐住她的脖子,「說!你一定知道!」
靶受到脖子上讓人室息的壓迫力,九歌的眼中卻沒有懼色。她冷笑的說﹕「你想知道嗎?那你自己去查啊!要你這全軍首領干什麼?前不前,後不後,畏首畏尾的,你這個樣子的將領,在我鳳朝會被笑掉大牙。」
他眯起眼,「要像你這個女皇傻呼呼地自投羅網,才是聰明嗎?」
「起碼朕死後,鳳朝的史書會記載朕是為國殉難,死得光榮。」
他聞言朗聲大笑,「女人果然是愚蠢的!真想不通無名怎麼會為了你,失了心,丟了魂?」
她輕聲說﹕「那是因為你不懂愛。」
「愛?」他嗤之以鼻,「那是最沒用的東西,又不能當飯吃,也不能當酒喝。」不死心的又再追問﹕「這是不是你們商量好的計策?好誘騙我上鉤!」
「是。」九歌笑笑,「我們的目的就是引誘你趕快去瘍陽關,好讓你丟下鄧城這個毫無用處的雞肋。」
鷹翼盯著她看了許久,默不作聲。
她暗自偷笑,鸞鏡深知鷹翼多疑多慮,昨夜他這麼對她說過——
「中原有個司馬懿,平生最忌憚諸葛亮,所以當諸葛亮設下空城計,在城樓上邀請他入城的時候,他根本不敢進。而今鷹翼也是司馬懿,我們就是要擺下這個貌似空城計的實城計,誘他上當。這一點,就看你如何激將了。」
丙然,今兒個到了半夜,她听到外頭人聲馬嘶地鬧騰起來,很快就有人進來「請」她上車。
她問道﹕「我們要去哪兒?」
「陛下之後會知道的。」士兵口風很緊,奉命不得透露一個字。
她看到不遠處的鷹翼,故意笑著大聲說﹕「殿下終于決定退兵回大氏國了嗎?」
鷹翼冷冷地看她一眼,「我決定退兵之日,就是陛下為鳳朝犧牲之時。所以陛下還是不要期盼這一天了。」
她秋波流轉,再故做不經意似的問身邊士兵,「我們今晚能趕到瘍陽關嗎?」
一個小兵不防備,月兌口而出,「就是要半夜去,殿下說,這樣才能打他們一個措手不及。」
九歌立刻明白——鷹翼上當了!
得到鷹翼已經起程來到瘍陽關的消息,鸞鏡絲毫不敢懈怠,立刻展開部署。
吳遷那邊也已得到飛鴿傳書,秘密從鄧城出發,翻過兩座山,中途出現在大氏國的軍隊右側,將其軍隊橫截成兩段。
宋孟德則率軍出關,和大氏國的軍隊正面迎敵。鸞鏡帶來的那近萬名大氏國兵馬被安置在距離戰場最遠的地方,嚴加看管,也不知道關外發生的戰役,一個個還優哉游哉地靜靜等候將領下一步指示,殊不知鸞鏡以下的所有副將都被軟禁了。
于是,一場大戰就這樣開始——
鷹翼這輩子沒有打過這麼窩囊的仗,自四面八方涌出來的鳳朝軍隊像是天兵突降,讓他所有的情報都變成了笑話。
當他的軍隊被截成兩截時,他知道自己中了埋伏,所幸他還握有九歌這張王牌,他不信鳳朝人真的能丟下他們的女皇不管。
戰場上,他將載著九歌的馬車安置在自己身邊,帶著部隊一路殺進,直至瘍陽關關口。
「無名,我知道你在關內!傍我滾出來。」鷹翼憤怒地大喊,「我和大氏國哪里對不起你了?你竟然敢叛國……」
城關大門打開,鸞鏡騎著一匹馬從內走出,他並沒有帶太多人跟隨。
他遙遙拱手,「殿下,請下令撤軍吧!保護大氏國的子民才是身為帝王該有的仁愛和胸襟。」
鷹翼霍然跳下馬,拉開馬車車門,將九歌從內拉出,擋在自己身前,「你少和我廢話!版訴鳳朝人,若是他們不投降,我就殺了他們的女皇!」
他的話果然讓戰場上的鳳朝士兵忌憚,兩邊的廝殺聲漸漸平息,成千上萬雙眼楮注視著這邊的動向。
鸞鏡也下了馬,傾听著鷹翼所在的方向,大聲道﹕「陛下!戰場之上,刀箭無眼,還記得我和你說過的話嗎?」
「記得!」九歌笑著回應,「朕生是鳳朝的人,死是鳳朝的鬼,不會怕大氏人的刀劍!鳳朝將士听令,有懈怠軍機,讓大氏人滅我疆土地,視為叛國懦夫。」
「喝——」
九歌視死如歸的氣節,頓時感動了無數鳳朝士兵,她的話一傳十、十傳百地散布開來,當上萬人奉旨領命的吶喊聲震天響起時,即使是鷹翼,都不禁為之畏懼。
他大怒道﹕「你以為我不敢殺你嗎?」
他手中的刀剛一舉起,忽然一支利箭扶著破空之聲飛來,他本能地轉身撤步,躲開箭勢,再定楮一看。射箭的人竟然是無名!
他更加怒不可遏,「無名,你居然敢向我射箭?!當日這听音射箭的功夫,還是我教你的!」
鸞鏡昂然道﹕殿下,當年你我習武,發誓絕不恃強凌弱,但是你今日以一女子做為要脅,不覺得有違你的誓言嗎?」
鷹翼環目四顧,驚見不知何時自己的身邊悄悄圍攏過來許多鳳朝的士兵,而九歌已經在他剛才轉身之時被人拉到安全地帶。
他憤怒至極,「既然如此,無名,就別怪我不顧念你我手足之情了。」
說著丟下手中長刀,抽出馬背上的弓箭,瞄準鸞鏡,箭如流星,閃電射出。
九歌驚得大喊,「鏡!小心!」
鸞鏡听到聲音,本能地一閃,箭尖擦著他的臉頰射過,他只覺得臉頰一疼,用手一模,已有濕液的血腥氣浸染手掌。
但他只是笑著放下手,大聲道﹕「這箭,就算你我絕情絕義的見證!從今以後,我不再是大氏國人了。」
「但你也休想做鳳朝人。」鷹翼的第二箭已在他的怒喝之聲響起時同時飛到。
鸞鏡剛要做出反應,忽然迎面撲過來一人,將他重重地壓倒在地。
他先是怔住,繼而立刻做出判斷,扶住對方,連聲急喚,「九歌!你怎麼樣?」
「我,若是死了,你會為我哭泣嗎?」她喘息著,讓他听不出她的傷勢如何。
「不許胡說!」他急瘋了,雙手急速地在她身上尋找箭傷。
一串銀鈴般的笑聲在他耳畔響起,「我沒事,只是嚇嚇你。」
他陡然沉下臉,「戰場之上豈容兒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