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說,你和任小姐是毫無干系了?」若不是白崇安有愧于她,在溫府上怎麼會是那樣奇怪的態度。
但是以任流霜的高傲,要真看得上白崇安才奇怪。
「是,是。」擦了擦汗濕的臉,這一回總算是蒙混過去了。
齊日陽露出滿意的笑容,送白崇安出府,心里不由得替他感到丟臉,說是他退了任小姐的親事,九個里有十個不信。
包糟的是,他一點也沒想過,為什麼他會突然問起任小姐的事。
如果是他齊日陽對任小姐有意,方才的話也已經將他得罪夠了。再說這回有意的不是他,白崇安連另一個人都得罪透了。
沒發現身後氣氛詭譎,齊日陽的幾個護衛一見著白崇安,就連忙退至一旁,好像他帶了什麼不干淨的東西。
滿心疑惑的離開秀水莊別院,才抬腳要跨出門檻,膝蓋就突然失去力氣。他看來像是被門檻絆倒,整個人飛撲在門前石階,身後守門的人居然還趕緊關上大門,像怕他帶來什麼災厄似的。
白崇安狼狽的從石階起身,感覺到臉上一陣濕意,伸手一模,這才發現,兩道熱流自鼻腔流下。捏著鼻梁,他羞憤難當的快步上轎,誰知剛坐下的那一刻,整頂轎子突然崩落,才一瞬間,他又趴在地上,身上堆滿了垮成一堆的木片布簾。
不知道今日他是不是直沖煞星,不然怎麼會禍不單行呢?
幾枚銅錢摻雜在破碎的木片里,其中一枚,滾著滾著,在陽光下閃出了亮眼的光芒。
第五章
夜風帶著些許涼意,今晚的月色很美,卻讓她睡不著覺,只能看著月亮,想著若不是步寒川的緣故,現在她已經在胡大人那里打探消息了。
他找到胡大人了嗎?
不知名的焦躁讓她在房中來回踱步,她不敢想究竟是什麼緣故,或許是因為不能私自行動吧!
對,就是這個緣故。
頹然在床邊坐下,知道自己是在自欺欺人,說得好听是她答應過他,若沒有他在,她絕不私自行動。但用更切合她心意的說法,是她因為某個不夠清楚的感覺,而夜不成眠。
每次想起他,那感覺就會越來越清晰,越來越激烈。像是他正看著她,那專注的眼神不同于平時的冰冷,只是看著她,不用一句話,就足以讓她屈服。
扁想起他的眼楮,就讓她難以冷靜,平日刻意表現的冷淡,踫上他半點也表現不出來。
是啊!不然她何必像只困獸般,只能在房里焦躁等待,卻不敢踏出溫府一步。
明明沒有答應不踫胡大人的事,但他擺明了不讓她插手,想起他那時認真的模樣,她只好要自己安靜的等他消息。
是怕他失望嗎?
不,也許是怕他就此拋下她,如果她真的敢自己到胡大人那兒,他恐怕會氣得不再理她。會做這樣的猜想沒有任何依據,她只是覺得,只是這樣覺得。
大概過了二更天,她將視線調往窗外,不曉得今晚他在做什麼?
客院里植著一棵大樹,四周架滿藤蘿,一串串白色大花垂落,就像吊著許多星火一般,在整個院落中,她特別喜歡這一處,也正巧,她開著的窗正對著這景致。
花下有人,一身白衣玉帶。他就站在那里,直直的看進她房里。
這個時候他在這里做什麼?!
不需想也知道,他不是從大門進溫府的。這個時間,他連衣服都沒換,就這樣闖進來,要是讓溫府的人看到,該怎麼辦才好!
沒發現自己只穿著單衣,她推開房門,跑至花架下,隔著一串串藤花,依然可以看出他的表情陰郁。
「你在這里做什麼?!」不敢喊得太大聲,怕驚醒蘭心和婢女們。
她披散著長發,身上僅著薄薄的白色單衣,玲瓏的曲線一覽無遺。月光照在她雪白的臉上,從她的表情里,可以發現此時此地見到他的驚愕。
他不說話,低下頭專注的看著她。
從他深沉的目光里仔細一看,就能發現隱藏著一股莫名的怒火。她不明白,他究竟是怎麼了,為什麼要用這麼可怕的表情看她?
「你到底怎麼了?」他就穿著一身白色錦袍夜探溫府,是怕守衛看不見他?
他不可能知道溫大人私販官鹽的事,那他是為什麼來的?
不確定他來了多久,當她看向花架時,他就已經站在這兒了。他就那樣站著,隔著半個院落,沉冷的眼神穿過窗戶,直直的望向她。
「我哪兒惹到你了?」她一整天都沒出去,這樣也犯著他了?
他還是不說話,用一種冰冷逼人的眼神看她。
「白崇安。」過了許久,薄唇中才吐出這幾個字。
「那關我什麼事?」被他弄得迷糊,他在生她的氣,卻是因為白崇安?
「你喜歡他是不是?」
他的聲音變得輕輕冷冷,一種她從未听過的語調,卻讓她直冷到骨里。心里有個聲音告訴她,她必須快點反駁,不然他會退開,退到她再也抓不著的地方。
「你在發什麼瘋病?」她深吸一口氣,要是不這麼做,她怕自己會尖叫。
「他退了你的親事。」他的語氣肯定,聲音冷淡。
莫名其妙的話听在她耳中,就像是在說,他步寒川想娶白崇安一樣荒謬!
「你是不是得了什麼傻病?」身側的拳頭握緊,她在心里告訴自己,听完他的話再做反應,不然她一定會忍不住打他。
「白崇安說,他退了你的親事。」
所以,你喜歡他是不是?
沒有把心里的話問出口,他神情憂郁的看著她。方才逼人的冷漠已經消退,或許是恢復了一點理智,他開始覺得自己的反應有些過度。
就算她曾經喜歡過白祟安又如何,事情都過了五年,現在一切早就不同了。
天黑後,壓抑不了焦躁的情緒,什麼也沒想就到了溫府,原先只是想看看她,當她發現他後,心中那股莫名的怒火就爆發出來,只想向她問個明白。
「我告訴你,是我退了他的親事,你是從哪里听到這些瘋話的?」她幾乎是一字一字的從嘴里吐出,同時還得忍住掐他脖子的那股沖動。
就算白崇安曾經向她求親,這又有什麼值得他生氣的?更別說事情都過了五年多,那麼久以前的事,他還發什麼瘋?
「白崇安說的。」看著她氣得臉色發紅,像是想殺掉那個造謠生事的人,他的心情似乎輕松了起來,從午後就壓在心上的重石慢慢落地,那股郁悶的感覺漸漸煙消雲散。
「他說什麼你就信什麼?」任流霜朝他露出一個笑容,雙手卻是狠狠揪住他胸前的衣服。
她生氣的模樣很好看,雖是表情蠻橫,卻比平時更顯嬌艷,沒有了刻意裝出的冷傲,她看來好鮮活。真正的她就該是這模樣,這麼驕蠻可愛。
「我……沒想那麼多。」現在的他倒顯得心虛了,淨白的臉上染了抹紅,還好在陰暗處不算明顯。
看著他亂了手腳,她放開揪住他衣襟的手,將他往後推去,直到他貼上樹干,再也無路可退。
「我告訴你,就連齊日陽的叔父都向我提過,要是我願意,他的三個兒子任我挑選。我的眼光還沒有差到挑上白崇安!」雙手分撐在他身側,毫無所覺自己的酥胸就要貼上他的胸膛,她氣得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
原來書平他們向她求過親!
令人驚訝的消息劈入他腦中,好一會兒,他說不出半句話來。
齊書平是齊日陽的堂弟,他們兄弟三人都有才名,在京里也算是姑娘們眼中的佳婿人選,想不到他們曾向流霜求過親。雖然那是任家衰敗前的事,卻也夠教他驚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