實在很想拿把錘子把他敲昏了,找個麻袋裝一裝,直接空投回燕家去。
為什麼還沒有付諸行動呢?雙手撐住下巴,無聊地看著他干活的樣子,樂景宜只有將一切歸罪于自己與日劇增的良心指數。
「我做好了!」
終于,燕冬搖興奮地回頭緊盯著他,眼神里有明顯的邀功意味。
低頭看一看手表,樂景宜不敢相信才二十分鐘而已,剛剛的靜坐簡直令她度秒如年。
「不錯。」站起身,她敷衍地模模他的頭。
燕冬搖喜悅地抿嘴一笑,「那我們回家吧。」他討厭這種全是陌生人的地方。而且,在這里,她的眼里似乎全然沒有他。
「不可以。」樂景宜斷然拒絕。
開玩笑!之前的一大堆爛攤子還等著她去收拾呢。
燕冬搖不悅地臉一寒,眼看就要變臉。
「你再陪我一會兒吧。」很怕剛修復好的東西徹底報廢掉,樂景宜趕在暴風雨來臨之前開口。
「你要我陪嗎?」燕冬搖帶著一絲欣喜地問。
「是啊。」放他一個人回家的事她可不敢再做,今天早上才請人去換整套的家居設備耶。
燕冬搖沉默下來,不再有反對。
樂景宜趁機抓緊時間回到工作中。
終于到了下班時間,一秒不拖,樂景宜抓起包就往外沖。
身為老板,是不能以「加班」為表率的。
沖到門口,猛然記起今天還有一個人始終在側,樂景宜猛然轉身,回頭尷尬地笑一笑。
燕冬搖雙手抱胸,冷冷地看著她足足有十秒之久,才慢慢跟上前去。
「晚上想吃什麼?」為避免他對自己手中的方向盤再度產生興趣,樂景宜辛苦地找話題,她可不想再陪著某人「試車」。
「回家我做給你吃。」自上車後,這是燕冬搖第一次開口。
他似乎很喜歡用「家」這個字眼,樂景宜懶得提醒他現在住的只是「她家」。
「家里沒有做菜的材料了耶。」她突然想起。
「買呀。」燕冬搖有些興奮地建議。
不懂他為何對買菜如此興致勃勃,樂景宜還是將車停在一家大型超市前。
罷進超市,她就感受到他身上的雀躍……與好奇。
她自己也極少逛超市買菜,但為什麼就沒有和他一樣的感受,有必要興奮成這樣嗎?
「趕快挑好需要的東西吧。」她實在沒力氣陪他在這偌大的超市中練競走。
燕冬搖推著已堆得滿滿的購物車,兩眼放光地在售貨架中搜尋,兩手一刻也未停歇。
「喂,那個好像是嬰兒女乃粉吧?」隨便瞄一眼,就讓她瞄到他手中的這兩罐東西。
「是嗎?」燕冬搖不覺有異地將女乃粉放入貨車,嘴角盡是忍不住的喜意,「這里好大,你看,這是什麼?」
他指著一對毛絨絨的東西。
「是卡通造型的手套。」樂景宜興趣缺缺地回答。
燕冬搖已伸手將這雙手套放入購物車中。
「我以為你只是來買菜的。」但購物車里現在裝的似乎都不可以作為食物。
「是呀,去那邊吧。」燕冬搖依依不舍地推車向另一個購物區前進。
第三章
將車停好後,樂景宜懶得理身後的燕冬搖,任他一趟趟大包小包地往家里拎,自己一個人上樓沖涼。
兩個多小時的購物後,疲勞早已將饑餓趕跑。那個依然精神奕奕的人是怪胎,她不是。
「景宜,你看啊。」
半個小時後,燕冬搖捧著一大堆東西,興高采烈地跑到了她房間。
從容地將才穿到一半的浴袍拉上,樂景宜斜躺在床上,懶懶地瞄一眼他手中一大堆普通的日常用品。
燕冬搖卻漲紅了臉,站在原地,不知該如何進退,腦中滿滿的都是三秒鐘前那個半果著背部的畫面。
「進來吧。」無奈地盤腿坐好,她向他招招手。
紅著臉,燕冬搖一步一步地向她靠近,雙眼死死地盯住手中的一大堆東西。
為什麼果背被人看到,羞澀的是那個佔了便宜的家伙,而有罪惡感的會是自己?簡直沒天良!樂景宜往上翻翻白眼。
這個人一會兒像弱不禁風的古典美男,一會兒似需送醫院治療的暴力狂,現在還多了另一層似青澀少年的風貌。他不是有百變神功,就是心理變態了。
挨著床邊席地坐下,將手中的東西放在地毯上,燕冬搖低著頭,默默地擺弄著手中的各式玩意。
「只是一般的東西而已吧。」她不得不開口打破沉靜。
「很一般。」燕冬搖困惑地抬頭看她。
「是啊。」香皂、毛巾之類的東西只能用「一般」來形容吧。
「可是你看它的形狀很奇怪啊。」燕冬搖舉起一塊扇貝形的香皂。
有些懷疑是不是白天的時候,自己太大力打壞了他的腦子,但低頭一看他的模樣,樂景宜忍住帶他上醫院的沖動。
昏黃的燈光下,映得他那張細致的臉更是眉目如畫,又是拿那雙美麗的眸子看著你,任誰也不忍心破壞他的心情。
「你做好晚飯了嗎?」轉換一下話題總不為過吧。
「唉呀。」燕冬搖一驚,立即起身向門外跑去。
樂景宜拎起那塊被弄下的扇形肥皂,左看看右瞧瞧,好一會兒之後才確定--實在是沒有任何特別之處啊!
糟糕!自己該不會被他傳染了奇怪的病吧?她這才驚覺自己像個白痴一般地瞪了那塊肥皂超過五分鐘。
※※※
早上享受完燕冬搖準備的早點,樂景宜擦干淨嘴唇後立即變臉。
「今天不準跟我去上班。」她沒有精力再去應付他的突發狀況。
手中的碗筷被重重地放下,燕冬搖的樣子像被電到的野貓。
「如果我沒記錯的話,你是到這兒來學繪畫的吧?」還是學音樂?她搖搖頭,拒絕去回憶--誰記得那麼多有的沒的。
「你管我!」燕冬搖眉一挑,火氣十足。
「有沒有人告訴你,長相太秀美的話,不適合擺張飛臉?」
拎起包,樂景宜微笑著準備說再見。
「你說我秀美嗎?」燕冬搖一怔。
他這個樣子,不會是真的喜不自禁吧?樂景宜寧可懷疑自己的眼神。
「那就叫做秀美嗎?」燕冬搖喃喃地念,有些喜悅,原本要發狂的臉完全被柔化。
「總之,你去上學,我去上班,咱們各走各的路,兩不相干。」關鍵在于她要遠離這個危險的人物。
「什麼叫各走各的路,兩不相干?」燕冬搖的臉瞬間結霜。
樂景宜低頭謹慎地選擇語句回答,她說過的,太秀美的臉不合適擺張飛臉,因為看起來更令人心底發寒。
「學校那邊應該開始報到了吧。你是不是也該準備一下了?例如找公寓之類的?」看一眼他越來越冒寒氣的冰臉,她盡量溫柔地笑一笑,「當然,我可以找人來幫你辦理。」
這樣算是仁至義盡了吧?
燕冬搖卻抬起那雙忽而轉為迷蒙的「鹿兒眼」,幽幽地問︰「景宜,我是你的包袱嗎?」
是!但她需要坦白地說出來嗎?
「呵呵……你想得太多了。」擠個皮笑肉不笑的表情,樂景宜努力地漠視他那雙極易勾起人犯罪感的雙眼。
燕冬搖怔怔地看著她。有那麼一瞬間,她都覺得自己有必要向他道歉了。
「那麼……」燕冬搖凝視著她,認真地如同在宣誓,「這包袱你是背定了。你就自求多福吧。」
※※※
「他可以把一個聖人逼瘋。」樂景宜簡單地向左三弦作出總結。
左三弦認同地點點頭。
在樂景宜尚未成為聖人的前提下,兩個同樣具有暴力傾向的狂人湊在一塊的負面效果,才是會有危機意識的原因。否則,嘿嘿,看好戲還來不及呢。
「所以,我命你在兩個小時內,替我想出個法子將他弄走。」她沒耐心繼續當保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