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發吧。」他信心十足地一挑眉。
※※※
「寶刀不老啊。」
一輪下來,樂景適認輸地從車中走出。
「呵呵,不好意思,技術太好而已。」樂景宜很「謙虛」地和燕夏搖對視一眼。
「要不要交換座位啊?」樂景適建議。
「不要!」樂景宜一口拒絕,開玩笑!她又不是沒領教過燕夏搖的技術。
「試試嘛。」燕夏搖躍躍欲試。
閉一閉眼,她決定豁出去了。唉,要命啊,好舍不得讓這雙「鹿兒眼」失望。
盡避車子行駛的路線一直呈不規則的大幅度變化的曲線,盡避車道上一些輕量級的障礙物都已向上帝三鞠躬,盡避樂景適總是竭盡所能地堵住他們前進的空間,她還是白著一張臉,決心硬挺到底。
「速度好慢!」燕夏搖大聲抱怨。他不喜歡龜速。
「沒辦法,景適一直在擋道。」她又不敢讓他玩高難度車技,她沒那麼偉大到以性命作陪。
「這樣啊,好辦尸燕夏搖笑得很高興。
「喂,減速!障礙車正好和景適的車堵住了車道!」景適那小子,擺明了欺負生手嘛。
燕夏搖咧嘴一笑。她身上的汗毛正處于半起立狀態時,他一轉方向盤,油門一踩,撞向障礙車,眼看著被撞的障礙車向景適的車傾斜,景適白著一張臉,將車開出車道。
燕夏搖輕輕松松,一路暢通無阻地駛向終點,樂景適沒勇氣將車開回車道。
「這小子簡直是敵人派來搞謀殺的嘛。」
伙伴們幸災樂禍地笑成一團,樂景適更是不高興,他沒見過車技如此之爛,卻還開得如此瘋狂的人!
燕夏搖則是一派神清氣爽地解下蒙住眼楮的手帕。
「你不喜歡玩這個嗎?」不懂對方為何如此氣急敗壞,他十分親切地問。
早已領教過他的技術,樂景宜算是有心理準備,但她很難找到語句來安慰可憐的景適。
他早該查清楚這小子的底細的,樂景適好想掩面暗泣。
「不錯啊,小子!」
其它男子倒是一點也不介意景適的悲慘命運。他們的信條是︰獨悲悲,眾樂樂,也就是說一個人悲傷的話,其它人都會覺得很快樂的。
「那再來一次吧。」燕夏搖熱情地邀請,他真迷上這種游戲了。
眾人臉色一白,齊齊地退後一步,他們沒有前僕後繼的習慣。通常是,前面的一個人倒下去後,後邊的人就識相地後退比較好。
※※※
瘋玩了一下午,劃拳猜輸的人被迫去樂宅最東邊的小樹林里揀枯樹枝,嗜美食的人主動去廚房偷一只小乳豬來烤,順便抱來兩箱啤酒,人稱「猜拳王’’的樂景宜和燕夏搖在一小堆火邊取暖。
「對付他們別客氣,拳打腳踢是他們的最好。」她向燕夏搖傳授秘技。
「他們是什麼人?」突然間涌出這麼一群精力旺盛的年輕男人,與她毫無男女之別地玩在一塊,但奇怪的是,他卻一點也不討厭他們。也許只是因為,從小他想做的便是其中的一個。
「是什麼啊?」這倒難到她了,「不就是我伯父的兒子,我叔叔的兒子,我叔公的孫子……一大堆的,我都搞不清楚,反正是樂家的人就對了,從小和他們玩到大的。」
燕夏搖睜大眼,極少接觸到親屬關系的概念,他腦子都大了。
「來,車神,您請!」
一個小胖子端著一盤烤肉,諂媚地獻到燕夏搖面前。
在痛快地嘲笑完肉腳的樂景適之後,他們都不怕死地要與燕夏搖比試一番,結果自然是他們都「亢奮到死」,一輩子都沒接觸過這麼臨近死亡的感覺、悲慘點的該算是樂景宜,燕夏搖不準別人坐在他旁邊,害她每次都必須給他當向導。
看著小胖子極其熱烈的崇拜目光,燕夏搖猶疑地看一看樂景宜,除了她,他從沒有和人這麼近距離地接觸過。
「接著吧。小胖子要送肉給人吃很難得的,這通常比割他身上的肉還困難。」樂景宜鼓勵他。
其它男人不客氣地放聲狂笑。沒關系,小胖子嗜肉如命是出了名的,而他們這群人大聲嘲笑伙伴是太習慣了的。
燕夏搖忍俊不禁,伸手接過烤肉,他發現,大聲說話,大聲笑,大幅度動作,似乎是樂景宜和她的幼年伙伴的共同點。
「喂,美人,說實話,你被這女人揍過多少次了?」
不記前嫌,樂景宜湊上前向他請教。
燕夏搖認真地想一想,「幾次吧。」
每次一言不合,她總是不客氣地痛踹他幾腳,而自己心里生氣,卻只敢拼命地破壞東西。
「拜托,我比他溫柔多了好不好。」樂景宜抗議。
他們是沒見這小子任性恐怖的一面,才會產生錯覺。
「不過,你們兩個都很暴力是不會錯的。」眾人異口同聲地說。
從小被樂景宜打到大,她的暴力程度是不堪回首的。燕夏搖殘忍恐怖的一面,今天下午大家也深切地感受到了。
「對,景宜是很溫柔。」燕夏搖認真地證明。
他生氣時踹她,罵她,都是因為心里有她,從小習慣了一個人生活在小院里,以為這樣沒什麼不好,和她在一起,才貪婪地發現原來還可以有更好的感覺。
「喂,千萬別說我溫柔。」樂景宜大笑著謝絕他的夸獎。
還有,說這話時,他也不要用更「溫柔」的眼神看她啊。打人可以直接,罵人可以直接,做這種事時千萬要含蓄啊。
「你害羞嗎?」燕夏搖笑得有些惡意。
「啊哦,男人婆,你死了。」眾男堅決不放過可以取笑她的機會,即使第二天會被她痛扁一頓。
「不過,你的末日也不遠了。」
眾男又一致轉向燕夏搖,齊齊地大力搖頭嘆息。
「末日?」燕夏搖睜大水汪汪的鹿兒眼。
不知為何,他有些喜歡上這些嘻嘻哈哈的人了。前提是,禁絕他們對她毛手毛腳。
「少听他們胡說八道。小時候不小心頭被撞了,他們就一直傻到現在。」樂景宜毫不留情地瞪眾男一眼,讓他們清楚地明白,如果繼續在這瞎起哄,頭一定會有再被「撞」的那一天。
「呵呵,吃肉,喝酒。」’
眾男識趣地將目標轉移到食物上。好不容易發現這個冷起來凍死人,玩起來瘋死人的燕夏搖也有單純可愛的一面,看在樂景宜的拳頭的份上,大家決定仁慈地放他一馬。
見眾男顧左右而言他,燕夏搖將求知的眼神轉向樂景宜。不是真要尋個答案,只是他們將自己和她放在一起點評的時候,他覺得快樂得好想笑,盡避那些有些聯系的詞匯是「死了、末日」。
「吃肉?」假裝沒看見他略帶興奮的眼神,樂景宜遞上一大塊烤肉。
從小听慣了這群小子的「黃腔」,她不會不懂這其中的調侃意味,只是怎麼也想不到,有一天,自己也會成為被他們調侃的對象,而且是和他聯系在一起。
也許,是酒精的作用吧。
「大家都混得怎麼樣啊?」
有些醉意地斜靠在燕夏搖的胸前,樂景宜大聲地詢問。
喧鬧的眾男有些安靜。
當初,大家都是要咒天罵地地要離開這座大宅,因為這里的一切太陳舊,太不可理喻,太令人無法自由地喘氣。
「我們都還留在樂家。」
樂景宜代表回答,臉上有絲無奈和苦澀。
當年的那群人里,有一去不復返的,有在外面兜了一圈又回來的,有的終究沒離開過。
「我覺得樂家變化很大,難怪,有你們的功勞。」樂景宜誠心地贊嘆。
她就是一去不返的那一個,不是不想回來,而是沒臉回來。
「這里變化是很大,老規矩廢了不少。」眾男點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