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又不是不曉得我言出必行。」鳳懷沙朝她挑了眉,洛明明果然面頰立刻飛上兩朵紅雲。
為此,她又趕緊找了其他話來講。「鳳懷沙,春生會搬救兵來吧!」
「天知道?」那狗小子每次在最重要的對刻,就會犯下該死的失誤!「靠過來些,坐好。」
「你干嘛?」洛明明依著他的指示,靠在牆邊坐直了身子。
「把腿伸直。」他努了努下巴,一點兒也不讓她有拒絕的機會。
不待洛明明還有話要說,鳳懷沙倒是順勢地枕在她的腿上,雙手交叉抱胸,打算合眼休息。
「你……你未免也太過分了!」雖說現下風氣開放,女子穿衣大多袒胸,又或是能隨意的著男裝,可也不.表示她洛明明就是這樣放蕩。男女授受不親,他到底听過沒?
「你也小聲點嘛,別老在我耳邊大聲嚷嚷。」鳳懷沙瞪了她一眼,指著自己被揍得鼻青臉腫的面容。「我休息一下不行啊,到底是為了誰我才被打成這副模樣?這可憐的慘樣要是被我老娘看到,你說她老人家不心疼嗎?」
「那也犯不著枕我腿上!」這樣多難看,要是被別人見到的話……
「不這樣,我一睡死了,你被人拖走都不曉得,一想到這里,你覺得我還能睡得安心嗎?」鳳懷沙說到最後,開始有點耍賴的意味。「你當我是武人嗎,說穿了我不過是普通的男子,只是個頭長得比較高大一點,但不表示我力拔山河,銅牆鐵壁,還能飛天遁地!這種事,只有在雜書里才會看見,況且,我剛才被揍得差點要吐血了。」理想總是美了一點,然而現實卻相當殘酷,鳳懷沙明白這樣的道理!
苞她說了這麼多,他真是累得要死,不歇歇,真怕撐不到逃出去的那一刻。「哼,虧你還有才氣說了這一大串。」洛明明嘴巴雖硬,也沒先前的堅持了。「我不說明,只怕你一腳就把我踹飛。」他的弱不禁風她早就見識過,沒必要再如此殘忍的待他。
「沒見過有人這麼嬌貴,都落難了,還盡要些少爺性子。」
「你眼前就有一個。」鳳懷沙拍拍她的膝頭,「可要好好珍惜。」
第8章(1)
有些人,天生下來就是要被人給捧在手里伺候著!洛明明的眼楮沒見過如此「嬌貴」的男人。
「鳳懷沙,你到底吃不吃?」看著坐在牆角邊,還倔著脾性不肯吃飯的他,真佩服被擄來當俘虜的,還可以尊貴成這般德性。
「不吃!」鳳懷沙堅持得很,話說得鏗鏘有力。
「你連水都不喝,怎會有體力?」這家伙,當這里是自己家嗎?話還說得這麼有魄力,是把她當奴脾來伺候他嗎?
「我只喝茶。」
「想死吧你!」他的拗脾性,讓洛明明都要發起火來。
兩人被關入柴房已經過了好幾個時辰,這群惡匪雖然沒有天良,淨是干些見不得人的勾當,但是待他們還算仁慈,沒有拿嚴刑拷打那套來折磨人。
洛明明猜想,可能是那車香料對他們而言還有點繩頭小利,但若被人知道鳳懷沙是鳳府的少爺,會不會因此被敲一筆竹杠。
「再不吃,飯菜都涼了。」說真格的,午時的一陣折騰,到現在都不曉得時辰多早多晚。既然人家能端口飯進來賞他們,不吃的話絕對是跟自個兒肚皮過不去。「嘖!那是給人吃的東西嗎?飯和菜都混在一起,能吃嗎?」
「你的少爺癥別再發作了行不行?」洛明明有點上火,恨不得將碗倒叩在他頭頂上。「我不吃啦!你還是多扒幾口飯,別到真正逃命時,還不濟事兒的拖累我。」「我才不會咧,快點來吃。」洛明明不死心,繼續好言相勸。
「我無肉不歡,心領了。」鳳懷沙搖搖頭,哎了一聲就倒在稻草堆上打小純。「別吵我呀。」
洛明明見他要死不活的模樣,不知怎地一把火燒上心口,二話不說拿起碗走到他面前,一把提著他的衣襟,將人給拽起來。
「叫你吃就吃!羅嗦什麼?等咱逃出去,你少爺癥愛怎發作就怎發作!」她大力地將飯一口口塞進他嘴里,相當粗魯。
鳳懷沙覺得自己真是悲哀,好端端得怎會如此淒慘?想到這點,這頓飯吃得是益發心酸。
「明明,如果有機會逃走,你就自己跑得遠些。」這種人不人鬼不鬼的日子,有幾個人挨得下去?他真挺不過去了。
「要走兩人一起走!」她特別將肉糜挑起來給他,一口一口的喂著,自己則吃著發黑的青菜。
「一個人要逃比較容易。你知道的,我比你還值錢,你這麼一丁點兒,根本不夠塞牙縫,況且,露明酒樓連點銀子也湊不出。咱們鳳府什麼都沒有,就是銀兩很多,多到三代都花用不盡。」說到最後,索性他飯也不吃了。
「你要我沒義氣的將你拋下嗎?這算什麼情誼啊!」
「明明,有你這句話,我鳳某已經感到很窩心了。」鳳懷沙哀傷地挨在她的肩頭上。語調哀戚至極,可是目光卻炯亮得像什麼似的,還閃著精光。
「鳳懷沙,我們要一起闖出去!」洛明明擁著他,心底更加堅定。
「明明,這輩子我不會忘記你的。如果……如果咱們真的有幸能逃出去,你切莫忘記我!」說著說著,鳳懷沙一雙手就順理成章的接著她的腰,將她攬得更緊。洛明明實在不清楚他的苦肉計,只明白兩人得齊心協力,要不定是在劫難逃。「為什麼我們會變成這樣呢?老天真是無情,枉費我老娘還整日燒香拜佛,它們竟然沒有照顧這鳳家唯一的獨子……」
鳳懷沙的哀聲嘆氣,讓洛明明將他抱得更緊,他也因此說得更加賣力了。「一想到沒給鳳家留後,府里又放個老娘,而老爹也遠在他鄉做生意末歸,這麼大的宅邸,是空死人的靜,教我于心何忍啊!」
「鳳懷沙,別說這種喪氣話,我們要找機會出去呀。」
「明明,我鳳懷沙嘴巴雖硬,但心底是軟的,要我老娘白發人送黑發人,我不忍、不忍啊!」
「說啥話呢,要振作!」
「明明,你真是我的好知音,鳳某這輩予心底就只有你了!你待我好,鳳某會銘記在心的,也不枉我待你一往情深了。只可惜……可惜我是一廂情願。」
鳳懷沙說得如此淒楚,只差沒掉幾滴淚應應景了,這低俗至極的詭計,他卻使得得心應手,壓根兒不將兩人宛如處在水深火熱之情勢給放在眼底。
盡避命只有一條,可是他卻情深意重,死前要是能得她一個真真切切的心意,他也會安心暝目了。
「鳳懷沙,你當真以為我鐵石心腸、無血無淚嗎?你對我的好,我也僅能放在心底,說穿了,今生我倆有緣無分,再怎強求也是無用,何不順其自然,幫你自己也當作是在幫我。」
哼,這下子可總算承認對他的情意了!鳳懷沙暗自哼了氣,不枉費自己演得如此逼真。春生說得沒錯,「患難見真情」這份情意她這會兒可老實地坦白了。
回頭若能夠逃出,他準拿把刀押著她上露明酒樓提親,死逼活拖,讓她賴也賴不掉。去他的正人君子!他鳳懷沙做人處事光明磊落,但兒女情長這一條,讓他吃足了苦頭。什麼狗屁倒灶的君子不奪人所好,如果凡事都講究此道,那麼這天底下還會有那麼多殺人搶奪的壞事嗎?
只是,窗外天色深暗如墨,兩人困在此處動彈不得,如果春生真的能夠搬救兵來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