斗神 第12頁

蔣奾兒知道勸說無效,只好乖乖地把自己嘴上的布條綁緊,成全滕罡,讓他當個很稱頭的匪類。

自從遇見他,她沒佔過一回便宜。技不如人,就該認命做只應聲蟲,乖乖地跟在人家的後面跑才對。

滕罡牽著她站起身,手握青鋼刀,盡可能忽略自己握刀的手臂因方才墜馬時受了傷。

蔣奾兒緊握著他的手,意外地發覺他的掌心是如此厚實與溫暖,此刻她也只能依靠他了。

「相信我。」滕罡將她的手握得緊緊的。

這一句話,輕輕敲進蔣奾兒心里,沒有花稍的保證,也不是什麼好听的甜言蜜語,但卻是如此誠懇,讓她心窩一暖。

掌心傳來她小手微涼的溫度,滕罡感覺到前所未有的奇異感受。他向來都是孤軍奮戰,即便有六神其余五人相伴,但心底卻比十二月天的寒冬還寒冷。

如今,他的身旁多了一個她,此刻她緊握著他的手,害怕他放手……滕罡從沒想過自己竟會有如此被人需要的一天。

一種相當微妙的情緒,充滿他胸臆間,他感到莫名的暖意,這讓他變得不像原來那個獨來獨往的滕罡。

「如果我不放手,你也不可以……放開我!」滕罡話說完,用力劈開迎面而來的暗器。

蔣奾兒渾身一僵,感受到猛烈的殺氣,那殺氣不光來自看不見的敵人,絕大多數更來自身旁這個男人。

猛烈的殺氣,令人顫栗不已,直沖她的心窩,好似奮力要撞出個窟窿。

斗神既出,大刀一揮即可取眾生性命,一路走過,腳下踏出一條由艷血哺育幻化成妖花的道路。

他是修羅!也是雙手染滿罪孽,應當墮入無間地獄的惡人!

滕罡炯亮的眼眸中,沒有絲毫畏懼,手中的青鋼刀在夜色中隱隱透著寒光,在動靜之間,尖銳地劃破眼前的寧靜。

數十條人影自林間躍下,團團包圍住兩人,若不殺出一條血路逃命,他們將淪為一縷幽魂,冤死于此。

「你是何人?」其中,為首的男子發難,眼中難掩嗜血的。

滕罡揚高眉,刻意壓抑自己的殺氣,因為擔心蔣奾兒感到害怕。「問我?不如你先表明來意。」

「如果你想活命,就留下這女人!」指著蔣奾兒,男子倒也不唆。

滕罡感覺到蔣奾兒手里一緊,好似在听到對方的話後,有種「怎麼又是我,真倒楣」的反應。

他瞟了她一眼,見她彎彎的柳眉擰成了結,證明他的揣測沒錯。

「你們要她何用?」冷著聲,滕罡握刀的手使勁,以便隨時能夠迎戰敵人。

「蔣氏遺孤,誰知道了能不奪,能不要?」男人也不隱瞞,他既說出口,就表示不留活口。

「她看來不像你們要尋的人。」滕罡冷哼一聲。

蔣奾兒听在耳里其實不太是滋味,這家伙擺明瞧不起她,淨將她往腳底踩。

雖然不滿,但她也只是很沒用地握緊他的手。

「無論是與否,總之這女人我們要定了。」手里的劍閃著銀光,男子心里早盤算好要取滕罡的性命。

「她也同樣是我要的人。」

「听爺兒這般說道,應是狹路相逢!」男子猥瑣地笑開,悄然無聲地上前。「那就恕咱們不客氣了。」

「慢!」滕罡豎起眉,眉宇間的狠勁讓人無法忽視。「究竟在天朝問,是興起了什麼傳聞?要不,你們何必千方百計搶奪這女人。」

瞧他們的武功路數,這伙人同方才在破屋那一票人是不相干的。

「听這位爺兒的說法,莫非還有別人想搶這女人不成?」

听到這,蔣奾兒腳一軟差點沒栽到地上,她何時成了人人爭奪的目標?一夜就遇上兩派人馬,她也真是倒八輩子的楣,平時沒燒好香,今日才會如此「好運」!

「你說呢?」滕罡將大刀扛在肩上,挑釁的意味相當濃厚。「既然要奪她,不如告訴我,她能成怎樣的大事?」

男子啐了一口,面目猙獰。「既然要死,不給你個明白,想必你在黃泉路上也走得不清不楚。這半年來,到處流傳著蔣氏遺孤將造出最後一件神器,若得此女,便能坐擁天朝帝位!」

冤枉!天大的冤枉啊!蔣奾兒泫然欲泣。她何時說出這麼囂張不怕死的話?!早在多年前,她已跪在蔣家列祖列宗牌位前,說好這輩子不造一兵一器!

「這夸張的傳聞,你們竟也當真?這女人怎麼看也沒翻天覆地的本事。」滕罡搖搖頭,听完這謠言簡直沒把他給笑暈了。

這女人手不能提、肩不能挑,裝哭裝傻的工夫一流,撒潑撒野也相當拿手,但不管他怎麼看,除了她無法選擇的繼承「蔣」這姓氏之外,其余一無可取。

「無論是否為傳聞,此時天下人要奪蔣氏遺孤是騙不了人的!要不,你綁她何用?」說到底,他不也是捉了這女人?

滕罡被這麼一問,還真是無法解釋,想破頭,也只能說出。「拿來自用……」

這話,不知怎地在他人听來實在好笑,也夠荒謬,可听在蔣奾兒耳里,只見她兩頰飛紅,想敲昏那講傻話的男人。

擰著眉,滕罡不動聲色用眼角余光掃了蔣奾兒一眼,盡避他很想說個好理由,但實在找不到。

她是衛泱要的人,他捉她也不過是交差了事……他一遍遍告訴自己。

但不知怎地,滕罡心里就是有股說不上嘴,也想不透原因的悶。他一向不是拐彎抹角的人,也直來直往慣了,但在某些時刻,尤其是在面對蔣奾兒時,他覺得自己是迂回的。

「這話講出來,也太丟人現眼了!」男人啐了一口,目光鄙夷。「今日你若不留下這女人,咱們只能送你上黃泉路了!」

男人話一說完,只見他大手一揮,殺氣盡現,眾人簇擁而上。

滕罡長臂一伸,大刀格開揮來的劍,縱使蔣奾兒先前警告過他青鋼刀絕不可出鞘,不然將攔腰斷裂,可今日他若不用它保身,一定會拖累她喪命。

星夜里,劍氣迎面撲來,滕罡下手狠辣俐落,虎虎生風,艷紅的血滲入青鋼刀上的刻紋,發出詭異的紅光。

兵刃相擊的聲響,在幽林里傳開。

滕罡帶著蔣奾兒,一招招揮舞著青鋼刀,無所懼地向前突圍。

蔣奾兒隨著滕罡往前行進,鼻端充斥著難以忍受的腥膩味道。她從未遇上這等陣仗,每呼吸一回,便感受到空氣中濃烈的死亡氣息。

自小,她雙眼就能視鬼神,盡避此時眼楮被蒙住,但幽林夜里本就主陰,四面八方的幽魂帶著詭異的冰冷朝著他們聚攏而來,讓蔣奾兒感到惡心不已。

蔣氏族人怪異的體質,又以蔣奾兒繼承得最為徹底,盡避那一向不是她願意正視的,但在年紀漸長之際,一些該承擔、該背負的天命,總是不斷推著她往前,讓她無法得償所願地安身立命。

終究,她也是無法隨心所欲的度日。緊握著滕罡的手,蔣奾兒不住顫抖,藏在布巾後的眼淚,浸濕了面頰。

蔣奾兒咬著唇,眼角微濕,隨著滕罡不斷往前行進。

若不是他的掌心暖著她的手,蔣奾兒相信自己撐不了多久。方才,她還能嘻嘻哈哈地與他斗著嘴,但此時,她卻站在生死關前,更害怕自己下一刻也淪為這林里的幽魂。

大刀砍落對方的首級,血花飛濺在暗夜里,成了一抹最艷麗的紅,滕罡感受到手里一緊,傳來她的恐懼,明白這一戰若糾纏太久,定會令她心神耗盡。

滕罡運氣而行,刀勢更加凌厲,也顧不了青鋼刀會不會因此嚴重損裂。他劈開來人的劍氣,劈砍掉泰半的長劍,一動一靜之間,一擊斃命,奪去更多的首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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