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安琪不是什麼不三不四的女人,我會娶她的!"喬恩顧不得藍蝶在場,也朝著父親吼叫。
"娶?!"梁大偉氣得臉都快綠了,"你要是敢娶這個女人進門,就別喊我爸爸!還有,我也不會再當你的溜冰教練,我看你自己如何搞定一切,干脆現在就向世界冠軍說再見吧,省得以後被人恥笑!"
梁大偉"砰"地一聲將門甩上,然後又是一聲重響,表示他已經負氣離家。
房間內突然充滿一股詭異的安靜。
"安琪?"喬恩小心翼翼地喚著在被中縮成一團的藍蝶。
原本一動也不動的她在听到他的呼喚之後,立刻跳起身來撿拾自己的衣物。
他看到她的反應大為緊張,硬是從身後緊緊摟住她不放,父親剛剛傷人的言語還回蕩在這個房間里,他卻不知該如何安慰她。
"喬恩,我想回家了。"淚水不爭氣地滑落臉頰,她從來沒有這樣不堪過。
"安琪,我爸只是在生我的氣,你別把他的話當真好嗎?"他慌張低語。
她此刻心緒混亂,根本無法思考,為什麼喬恩明知爸爸會回來,還讓他們處在這樣難堪的情況下?這些原可以避免的不是嗎?
"你讓我穿衣服。"她語帶哽咽。
他松開了手,卻只能站在她身旁焦急發愁,"安琪……你在生我的氣嗎?"
她今天原本就是一身休閑裝扮,所以立刻就著裝完畢,以手指順了順長發,她朝門口走去。
"安琪,告訴我你在想什麼!"他拉回她。
"我是在生氣……"她的語調冷淡,"你明知你父親會回來,為什麼還要跟我上床,讓我被他罵得這麼不堪……甚至不可能接受我當你的女朋友……為什麼?難道你真的只是想跟我玩玩?"她傷心地甩開他的手。
溜冰巡回表演、世界溜冰比賽……喬恩父親剛剛說的話像針一樣刺在她心上,喬恩就要走了!此刻的她恐慌混亂,根本無法面對他,她需要時間整理自己的思緒。
"你怎麼可以這麼說!你明知道我對你是真心誠意的!我承認剛剛的事情是我沖動行事,可是我並沒有強迫你不是嗎?"她的懷疑刺傷了他,令他忍不住反擊。
她的臉色立刻一片蒼白,"你是沒有強迫我,你只是誘惑我,讓我情不自禁、自取其辱!"
"你後悔了?"他的臉色也轉為蒼白。
"我後悔!"她歇斯底至地喊著,一個恐怖的想法閃進腦中,"你剛剛甚至忘了要避孕,如果我懷孕了怎麼辦?你明明知道我想要念大學,還……"她猛地住嘴,明知把責任全推給喬恩是不公平的,但是情緒不穩的她無法控制自己的傷人言辭。
算了,這樣的場面多說一句也只是加深彼此的傷害而已,她又何必與喬恩彼此傷害呢?她情緒激動地跑出喬恩的住所。
他想要追上前去、想要安慰她、想要認錯,但是被她誤會指責的情緒使他站在原地不動。
黃昏來襲,房間內昏暗一片,方才的天堂此刻卻成為荒涼的廢墟。
當時的兩人都不知道,他們下一次的黃昏之約竟要等上十年。
第七章
"安琪小姐,晚飯要開動了!"瑪麗亞的聲音在房門外響起。
藍蝶在漆黑的室內驚醒,原來她睡著了!
這幾天為了準備好來這里,她總是緊張兮兮的,一旦放松,困意很快就征服了她。
她想起自己正在等著喬恩用晚餐。
向門外的瑪麗亞應了一聲,她立刻起身準備,與喬恩十年後的第一頓晚餐,她該如何打扮呢?她又開始緊張了。她至今不懂,十年前那場爭吵過後,喬恩為何離開西雅圖從此毫無訊息?當時的她以為喬恩只是參加巡回表演去了,盼到隔年夏天,她才知道他不會回來了。
小比說喬恩是個騙子。她原以為他是職業溜冰選手,後來才知道他竟是奧運金牌得主名滿天下!
原來他是高高在上、她攀不到的星。
她哭倒在弟弟的懷里。收起眼淚之後,便瞞著小比,以她能夠的方式將他藏在心底。
走進餐廳前,藍蝶深深吸了一口氣。
"嗨,喬恩。"
她努力朝他微笑,仿佛這樣的進餐場面平凡無奇,每天都會發生。
喬恩坐在那里看著她,滿是胡須的臉上瞧不出任何情緒。
"藍蝶。"他的聲音不高不低、毫無起伏。
他叫她藍蝶,不再是安琪了。
勉強維持著微笑,她在他面前坐下。
"你今天看來不錯。"她說請,他看來陰沉得可怕。
"是嗎?"他諷刺地問。
顯然他沒有寒暄客套的打算。
"我下午才到,瑪麗亞說你在復健室做復健堡作。"她想不出該對著渾身是刺的他說些什麼?
他不答話。
"喬恩,雖然我們之間已經協議好這三個月要一起相處,可是我還是不懂,為什麼?"為什麼要與她一塊兒生活?不問清楚這些,她根本不知該拿他如何是好?
"我高興做什麼就做什麼,沒有必要也沒有義務對你說明任何事情。"他慢條斯理地用餐,視線根本不屑停留在她身上。"我們兩個都知道,你坐在這里是為了那一大筆賠償費,別對我假仁假義地說要幫助我,這種話讓我惡心。"她听了臉色一白,早該知道他不可能給她好臉色的。
努力不去感覺自己涌起的難過情緒,她垂下眼專心進食。
"不說話是在難過嗎?"喬恩不放過她步步進逼,"還是忍著跟你未婚夫哭訴的沖動?"
"我不想說話讓你更生氣。"她委婉地說。
"告訴我,除了你那個未婚夫之外,你還有幾個情人?"
她搖頭。
"還是太多了,連你自己也數不清?"
"我沒有其他情人,不管你信不信。"她語調平和,並未因為他的話而染上火氣。
他是個病人,不只腳傷需要復健,心理也需要,她強迫自己這樣思考。
喬恩專注又奇怪地凝視她,這種表情令她不安。
"喬恩,你這樣會讓我緊張。"
她有股沖動想要撫模那已不在胸前的項鏈。那條項鏈串著他曾經深情款款向她求婚的戒指,這些年來她一直戴在身邊,緊張時握著戒指已成為她的習慣。
但在來到西雅圖之前,她把項鏈取下,怕喬恩因此借題發揮,徒增事端。
"我很好奇,你怎麼跟你那個出雙入對的男朋友說你要來這里跟我同居?"暈黃的燈光下,他暗藍色的眼楮閃爍著惡意傷害的光芒。
他顯然都看了那些報導,她不想告訴他那些只是為了保護他所演的戲碼,于是輕輕帶過,"我們溝通過了。"
"他難道不阻止你?或者是你喜歡玩這種游戲?"
她听不懂喬恩在說什麼,但她知道他存心不讓她好受。她握緊手心提醒自己剛剛的決心。
"喬恩,我們還要相處三個月,我希望是和平偷快的三個月,所以別這樣諷刺我好嗎?"她的語氣平和,近似懇求。
她為什麼不生氣?如果她當場發怒甚至拂袖而去,那正好讓他稱心如意。與她怒目相對總比必須面對她抱歉同情的眼神好多了,起碼他只需要專心維持自己的憤怒,而不會感到……痛苦和哀傷。
連他自己也矛盾不解,為何會不顧律師的阻止訂出這樣荒謬的和解條件;而當她果真依約前來,他又百般刁難,想要逼她反悔離開。
見他不語,藍蝶突然想到自己為他準備了一份見面禮,于是喃喃說著立刻回來的話,沖向房間拿來這件小禮物。
靦腆地,她遞給他,"這是我為你準備的小禮物,想用來賄賂你對我好一些。"她把禮物雙手捧上,甚至緊張地開著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