殘龍的冷妻 第23頁

龍始以為自己听錯,停下按摩的動作,迷惘地看著她。

她坐起身,定定地看著他道︰「我懷孕了。」

「是那一天……」他不敢相信地注視她仍然平坦的小骯,不能相信生命竟可在強迫的情況下出現一樣。

她點點頭,表現得極為平靜,一副事不關己的態度。

龍始稍稍平靜下來,馬上把她擁緊。對她有孕一事只覺正是時候,這下她一定跑不掉了。

他的喜悅,來自可以絕對地鉗制她,而非來自她有了他的孩子。

「生下來,為我生下來。」龍始感動,因為她始終逃不掉,命運也把她留給他了。

多麼動听的一句話。任隨風閉上眼,想裝作不知道他喜悅的原因,想單純享受他的溫柔,可是卻不行。

不想再執著于他,這個男人太令她害怕,她賦予他傷害自己最深的能力,而他也不斷使用著;最令她寒心的,是他可以用親生兒子來威脅她、強迫她。

所以,她再度睜開眼。

「不能了,我已經不是八年前的傻女孩了,這個孩子,我不會要。」

龍始眯眼,沒有作聲,但身體的微微顫抖代表了他正在壓抑高漲的怒火。

她看進他的眼,「留下來,我一輩子都不快樂,你也要我留?」

「你說過,在我身邊就快樂的。」他的眼光之中有著回憶。

鋇通不了,他一昧回憶以前,而她則向前望。

「你明不明白?」她閉上眼,防止淚水滾下。

「你會逼死我,你會逼死我的!」

她只想他安全,而他卻執意留下她,她完全面對不了自己會造成他危險的狀況——尤其,她已綁架了丁盈。

在很久以前,她就明白到盈姨是世上唯一一個讓龍易記掛的女人,一如她在龍始心目中的地位,只要看到失去她時龍始的瘋狂,就不難想像龍易的反應。

現在他們的處境太兩難,放了盈姨不代表龍易會放過他們,龍易絕對會秋後算帳;不放呢,又只會把龍易激得更癲狂。

但是,沒有人質,始哥只會更危險。

她可以怎樣?

而他,卻永遠不明白,沒有作聲,霍地沖了出去。

☆☆☆

懷孕的傷害,比他預計的更嚴重。

任隨風的臉色蒼白得駭人,每天每夜吐個不停,又是頭暈、又是發燒,整個人也瘦了一圈,加上德國冬天很冷,使她連走路也不想,整天躺在床上。

「如果知道懷孕會損害到你的健康,我一定會準你不要它。」龍始一如平常,梳理著她已長到肩膀的發絲。

任隨風枕在他大腿上,久久都不說話。

龍始看著她明顯隆起的小骯,這麼瘦的身子,可以撐得了這麼大一個肚子嗎?

「你該曬一下太陽,對你有益。」他從沒模過她的肚子,因為他關心的,只有母體。

「曬了會暈。」她終于開口。

「但你不能長期悶在這里。」他輕語。「待你好過了些,我抱你到後院曬一曬。」

「你別管我。」她才想把頭移回枕頭上,他卻已有先見之明,輕輕地壓住她的前額。

「別傷害自己。」他知道她的不情不願,她反抗不了他,便自殘身體。「你是我的死門,你太清楚了。」自殘的同時,還可以傷害他,她的確夠狠!

「我說不要孩子的,但你要我生,傷害我的,是你。」她以恭順的姿態指控,殺傷力極強。

但久了,人總會麻木。「好,是我不好。」他的哀痛已令他沒了痛覺神經,又豈會覺得痛?「生下來之後,我們便要補辦結婚酒席,等你身子骨好些,我們去拍婚紗照……」他是在通知,而不是詢問。

他從來也不曾問過她同不同意,只會通知。她覺得悲哀,隨即閉上了眼,不再想、不再看。

「風,你變得好像我媽,安安靜靜的,龍家女主人就是這個樣子才像樣。」

而你,越來越像龍易。

任隨風覺得心疼,這個男人是龍易,那她就是丁盈……強求的延續,就是他和她的將來?

好怕……

「為什麼發抖?不舒服嗎?」龍始邊說邊拉好她的被子。

「我還可以舒服得起來嗎?」她冷聲反問。

他呢?他又可以舒服得起來嗎?龍始忍住怒氣,沖出房,不想錯手傷了他的琉璃女圭女圭。

「阿始。」丁盈輕聲走近。

「走開,我沒空理你!」他低喝。

「小風需要你。」她語氣冷淡清雅,沒有人質該有的頹喪,這當然是因為龍始並未怎麼實質地傷害她,更重要是,她是龍家主母,威儀是必須的。

他危險地眯起眼,冷聲問︰「誰準你進去打擾她?誰又準你在此多嘴?」他的心情嫉妒惡劣。「別以為我沒關著你,你就不是囚犯!」

「我當囚犯當慣了。」囚她的,總是無形的牢籠。「所以,我了解囚犯的感覺,她需要你。」

「是她逼我走的!」他低吼。

「遷怒不是帝王的美德。」

她輕聲提醒,教他馬上息怒,他不知道什麼叫惱羞成怒,他只知道男人該學習前輩的所有。

丁盈見他明顯地壓抑住了,卻沒有再說什麼關于任隨風的,只問︰「現在情勢怎樣了?」

男人一冷靜,只適合談公事。

「你問你自己,還是問龍易?」他笑了,笑得優雅,絲毫沒有發過怒的樣子。

「我問……」是啊,她問的是誰?不過,並不重要,重要的是——

「我只是替你想好了一樣可以向阿易證明我還存在的東西。」

她突然把自己縴白的左手伸出來,再抽出放在懷里的小刀,然後在龍始來不及阻止的情況下,砍下了自己左手的無名指。

手指上素巧的白金戒指同時掉在地上,轉了幾圈,再停下。

丁盈木無表情,撿起還在抽搐的手指和戒指,用手帕盛起,遞給龍始。

「交給他。」

決絕,一向會使龍家男人強大。

☆☆☆

再見龍始,是她把孩子生下來之後的一個月,她正在和丁盈談話之時。

「別太貪心,小風,別要求太多。」丁盈輕道。

「我有要求什麼嗎?」她搖搖頭,她要解釋的對象不是她,就不用多說什麼。

「女人,只需用身體去慰藉在外拼搏至身心疲累的男人就可以了。」丁盈說完,自己也嘲諷地笑起來。

女人要慰藉男人……那若女人累了呢?

男人因事業而擁有所有,而她們卻因為他們擁有事業而一無所有——他們不再只專注于她和她,而她們卻只可專注于他和他。

差距,因此而生。

「現在他們怎麼了?」任隨風不只一次詢問。

「那不是我們可以、能夠關心的範圍之內。」丁盈搖頭。

任隨風咬著唇,「那隨吾和隨汝呢?他們怎樣了?」她第一次敢問出口。

「你不該問。」丁盈搖頭,若小風知道隨吾已站在阿易那邊,將會有何感想?

「我知道隨吾的事。」任隨風知道丁盈的顧忌,然而龍易在她成了廢人時,為了刺激她,已告訴她關于任隨吾的事。

丁盈面色不改道︰「那就更不必擔心。」她就是不肯說。

「我們的處境一樣,盈姨何必——」她的語音在龍始沒有敲門便進來時停住。

丁盈立刻識時務地離開。

任隨風故意不理他,逗著她的孩子玩,仿佛沒有他,她一樣可以過得很快活似的。

而事實也如此,那八年……

「和她談什麼?」房間是隔音的,本來是防止她听到房外的一切,現在卻使他听不到他們的談話。

「沒談什麼。」她看也不看他,抱著孩子親吻。

他忍受不了被她忽視,一手拎開孩子,丟給身後的佣人,示意她把孩子帶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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