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他的眼神迷惑。
「我不知道。」她也很納悶。
葉競宇深思一會,說︰「我曾經懷疑是一塊古玉造成的。」
「古玉?」
「嗯,是我珍藏的一塊玉佩,嚴格來說應該是一副串飾。」他微笑起身。「你稍等一下。」
葉競宇離開了鏡頭,沈羽菁在等待的過程中也掏出自己隨身攜帶的玉佩,猛地,夢中的場景又從她腦海跳出,那名少年正凝望著她,而他脖子上就戴著一串玉飾……
難道這個……她的手不由自主地顫抖,掌心發燙,玉佩上的紅點閃爍著詭異的光芒。
葉競宇回到了電腦螢幕前,拿出了珍藏的玉飾。
「這就是我珍藏的串飾,也是我懷疑讓我作夢的原因。」
沈羽菁仔細盯著他拿出來的古玉串飾,不禁大叫︰「就是那個!」
「什麼?」葉競宇看她反應這麼激烈,倒是嚇了一跳。
「我找到了這個!」她把玉佩對準攝影鏡頭,喊道︰「他們是一對的,是那個少年戴在身上的串飾,我的跟你的是一對!」
葉競宇緊盯著沈羽菁手上的那塊玉,瞅著上頭細致的刻紋。
真的有另一塊玉!丙然那句「找到了」是真的找到了另一塊玉!可是……明明郭華教授告訴他沒有挖到另一塊玉,那她怎麼會……
沈羽菁感覺到他眼中的疑惑,惴惴不安地收好玉佩。
「這個……我……是我自己偷藏起來的……」她支支吾吾,「我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反正當時好像被鬼上身了,就……」
雖然听起來像是在為自己的行為找合理的借口,但不管他信不信,事實真的就是如此。
其實她不用找理由,葉競宇已經無條件相信她的無辜;因為他自己最近也經歷了一連串像被鬼上身的怪異行徑,所以他能體會她的心情。這世上的確有些事是難以用理性或邏輯去解釋的。
「我想親眼看看那塊古玉,你能不能帶著『它』來紐約找我?」這幾天忙著新展,實在抽不出身去中國,只好要求她跑一趟,但他心中與其說想見到那塊古玉,不如說更想見到她。
雖說科技的便利讓他們相隔千里也能見到彼此,但終究比不上真正見面的感覺實在。
「可是這邊的工作……」她也想去紐約看看,只是這里還有很多事情要仿,她總不能隨意離開吧。
「我會幫你想借口,從郭教授那里借人,就看你願不願意了。」
「真的?」她雙眼霎時燦亮,笑容燦爛。「如果真的可以,我當然願意了!」因為她也好想見他。
四目相對,兩人眼中同時閃爍著因期待而興奮的光芒,他們手中的玉竟也發出了微弱的光,玉面上的紅點慢慢閃動,仿佛迫不及待要與對方重逢……
第五章
鮑元前七百八十六年
又一個春天降臨滎國。雪融後的春陽暖暖地照射著碧綠的草地,那兒傳來宮中侍女們歡樂的嘻笑聲,仿佛正傳遞著來自春神的訊息。
豐沒有加入她們。他獨自站在回廊,凝望著朗朗晴日,白雲飄流;他來到滎國已經足足三年。
三年平和的生活幾乎令他遺忘了滿腔的復仇。當年失去國土、失去至親的傷痛,逐漸轉變成一根心頭刺,只偶爾會迸出胸口,提醒他不該忘卻恥辱。
他一邊感受著吹拂而來的溺溺微風,不覺想得出神,竟連至親的容顏也在不知不覺中從腦海里淡去,需要費力思索才能憶起。歲月的流逝如此殘酷,仿佛又帶著一股寬容的意味……
正當豐兀自沉浸在回憶里,滎國公子系子恰巧經過庭院,望見他宛若天仙一般的清麗容貌,不由得駐足,雙眼驀地發亮。
「你就是滎姬留下的舞者?」早已听聞妹妹身邊有個美人,今日一見,果真令人驚艷。
豐回神,這才察覺到系子的出現,趕緊微微欠身。
「系公子。」
豐的神情依舊冷淡,顯露出一股冷艷,引得系子不禁心癢難耐,眼神坦白地流露出佔有的。
「真美……」
系子輕抬起他的下顎,迷戀地看著他精致的五官。經過胭脂的雕琢,出落得更艷麗了。
豐面無表情,極力掩飾住心中的厭惡,卻恨不得拔出系子腰間佩劍,砍下他的頭顱。
系子欣賞過豐的美貌後,雙眼在他高挑姣好的身段上流連,恨不得立刻褪去他累贅的衣裳。
他一把抓住豐的手腕,坦率地說︰「跟我走。」這美人他要了。
豐眉頭一皺,他當然明白系子的意思。
「不,婢女不是公子的人。」
他用力甩開系子的手,眼神堅定。他繼續留在滎國是為了陪伴滎姬,可不是為了成為諸公子的玩物。
什麼?!系子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話,一個卑賤的侍女竟然敢反抗他!
「敢違逆本公子,該死!」
他拔出佩劍,抵住豐的頸項,想以威嚇逼迫他屈服,卻只換來豐輕蔑的眼神。
這個愚昧的公子就跟侵略他國家的君主一樣,一心想用武力脅迫他人,絲毫不考慮他人的意願,偏偏他卻是滎公最寵愛的兒子……豐打心底為滎國人民難過,將來他們竟要由這樣心胸狹隘的君主統治。
「想活命就跪下來求饒!」
系子大剌剌地下令,以為這絕色美人肯定會嚇得花容失色,卻沒想到豐依舊冰冷著一張艷麗的臉龐,毫不動搖。
這下,反讓系子進退兩難。
「你……」
他從沒見過這麼不怕死的人,而今第一回踫上,竟是一名絕子,讓他頓時手足無措,頃刻間不知該如何處理。
以他一個堂堂大男人,且還是滎國的公子,竟然欺負一名手無寸鐵的弱女子,消息若是傳了出去,將來要他如何統馭滎國人民?
「哥哥。」滎姬輕柔的聲音響起,縴細的身影緩步而來,適時介入陷于僵持的氣氛。
「飄是我的侍女,你不可以欺負她,她要跟我一起出嫁的。」
她露出慣常的微笑,伸出白女敕的縴手扳開了系子的長劍,將豐的手放在自己掌心中保護著。
系子向來喜歡滎姬,也知道父君寵愛她,既然她出面緩頰,他也就不好堅持,不過好勝又愛記仇的他已經將這一筆帳記在心里。
他瞪著豐絕美的臉蛋,暗忖︰這不知好歹的女子總有一天要付出代價。
系子不再多說,收長劍入劍鞘,悻悻然離去。
滎姬望著兄長的背影,不免為豐將來的日子擔心。她一直小心翼翼地將他藏在自己身邊,卻沒想到還是讓貪色的大哥發現了他。
然而,豐並不在意得罪系子的後果,他內心早已因為滎姬剛才的一席話而大受震驚。
出嫁?滎姬要嫁人?!
「郡主……」他頓時口干舌燥,想問的話在舌問滾動,卻問不出口,他害怕听到答案。
滎姬看著他,從他眼中看穿他的疑惑,坦白地說︰「父君已經將我許配給湣柄公子,明年春天我十五,湣柄會派使者來接我,完成大禮。」
秀麗的眉目間隱約透露出無奈。她無從選擇,明白自己的婚姻是國家的政治籌碼,她不過是為了鞏固滎國和湣柄關系的一顆棋子,也只能順著已經安排好的路往前走。
豐的胸口像堵了顆石頭,隱隱發疼,這是他首度意識到他即將失去她,再也無法挽留。
「你一定要嫁?」他的嗓音不自覺顫抖著。
滎姬嘆息。「飄,我是滎國郡主,我必須嫁。」
如果能自由選擇,她又何嘗願意嫁給一個素未謀面的男子?
她更靠近他,細聲說︰「這一趟你跟我走,趁機逃了吧。」她也不知道自己還能保護他到何時,只因為他愈來愈像個男人,即使輪廓還保有著少年的秀美,眉宇之間卻已藏不住濃烈的男子氣概,過不了多久,恐怕後宮的人就會察覺異狀,還不如早早帶他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