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你離開。」她用英文再說一次,指著後門的食指不爭氣地在他的瞪視下打顫起來。
他向前跨了一步,嘴上的胡須在抽動著。
「赫!」她本能的向後退一步,抽氣聲大得讓她听了都會臉紅。
天呀!怎麼還不走啊?!他到底懂不懂她的意思?他往前一步是想對她做什麼?整間店只有她一個人,她會不會……啊!她又想尖叫了,她好害怕!
就在她快要忍不住再次放聲尖叫時,他一個甩頭,大步就往後門走去。
只見他的手在門把上胡亂扳拉,又是拉、又是扯—蠻力盡出,嘴里還不時發著近似咒罵的話語。
就在她以為他要當場把整片門給折離門框時,門總算被他拉開,走出後用力地甩上。
「砰!」門板劇烈的撞上門框,門框被震得發出巨大聲響。
隨著他的離開,萬垂青也跟著癱軟在地上,她瞪著後門,像想到了什麼似地強撐起身體,往後門移動。
「呃……」雙腿的無力讓她才伸出腳就軟弱的跌回地面上。
她大口呼吸,慢慢地往後門爬,幾乎耗去全身的力氣才抵達門板,她伸長手將門把壓上鎖,這才徹底安心地喘著氣癱靠在門板上。
「你在做什麼?」
突來的聲音讓她像驚弓之鳥般彈跳一下。
「怎麼啦?」她的反應讓高守義好奇的又問了一句。
她抬起頭,見到是他站在她的面前,她望著他干淨分明的五官,躊躇了一會兒然後道︰「我被一只大老鼠嚇到。」
「是嗎?」他笑笑,不甚在意的伸出手。「巧克力呢?」
「啊!」她驚呼,被那個巨漢一嚇,她完全忘了這件事情。
「抱歉、抱歉,我馬上加上金箔給你。」她爬起身,走到冰箱前將盛滿巧克力的淺盤取出,在關上冰箱門時,她看著玻璃門上自己的倒影,腦海里突然躍出一個問號︰他剛剛站在這里在找什麼嗎?
「就是這個巧克力?」高守義走到她身邊。
她立刻回神—「是的。給我五分鐘,成品一定讓你滿意。」
「慢慢來,我沒有趕時間。」看著她將淺盤擱在料理台上,隨即開始忙碌地張羅著其它材料,他坐上一旁的紅色高腳椅說。
萬垂青沒有答話,只是手腳俐落的忙碌著,他則在一旁安靜的看著她……
「垂青。」他忽地開口,「我們結婚吧!」
「啊?」他突來的問題讓她手一滑,差點打翻才剛磨好的金箔,她緊張的扶正碗,抬起頭來看他。
「我們結婚吧!」他又重復一次。
被他清澈好看的大眼直視,她紅起臉,無措地將額前過長的劉海撥到耳後,她吶吶地道︰「怎、怎麼突然提這個?」
望著她的羞赧,他的唇瓣向上揚起,兩人從小在育幼院一塊長大,她沉靜、害羞、膽小,她的個性像是一池靜謐的潭水禁不起一點點的起伏,他喜愛這樣如水般清澈、平靜的美好女子,一直都很喜愛,只是……
「我一直常常跟你提結婚的事情。」他微笑著。
「我曉得,不過我們不是討論過了?」她低下頭,繼續手上的工作,「等到你成功、有錢了,到時候我們再結婚都還來得及。」
「就怕我這輩子都無法成功、永遠賺不到錢。」
「胡說!」她再度抬起頭,「你就快成功了。瞧!五星級的飯店主廚遠渡重洋將你請來這里擔任他們飯店里的甜食師傅,只要你做的甜食受到大家的肯定,你成功的日子就到了。」
「你為什麼非得等到我成功、賺了錢才願意嫁給我?你怕跟我吃苦?」
他的問題讓她眨著大眼,她嘴角浮上微笑,調皮的道︰「是啊!我怕吃苦,所以你一定要成功我才要嫁給你。」
「跟著我大老遠來這兒听著不熟悉的語言、住著不熟悉的環境,賺微薄的薪水還得像個女佣做個不停,你若真怕苦就不會來了。」
「我不得已啊!我怕你被別的女孩拐走,所以得如影隨形的跟著你,看牢你啊!」她仍然淺淺的微笑,小心翼翼的將金箔粉均勻地撒在切成菱形的巧克力上。
「你真的得看牢我。」他臉上一直掛著的笑臉突然轉為嚴肅。
「喔?」她看出他的異常,才要開口問,他臉上的嚴肅又一下子消失無蹤。
「我們飯店里從女侍到接待甚至到客房經理都相當覬覦我的容貌,看我的眼神都像一只只豺狼虎豹要把我生吞活剝下肚似的,我怕我有一天會守不住,被她們勾引去。」
她望著他英挺俊逸的容貌,然後輕輕地道︰「你不會被勾引,不會的。」
「你倒是自信滿滿。」他不苟同的哼著。
「是啊!」她微笑著,是無法吸引他的,如果他們的感情出現危機,那動搖他的絕不會是愛情。
他的嗅覺很敏銳,甜食之于他的嗅覺,其敏感度簡直到了無遠弗屆的地步。
對于自己的嗅覺他很自豪,但也相當惱火,香味四溢的美食當前他卻只能聞而不能吃,殺了他還比較快活!
他也曾經企圖抗拒香味的誘惑,但是就像著了魔般,他的雙腳就是不受控制,常常他回過神之後,人就在香味源頭的附近。
就像現在,他連怎麼到這里的都不記得,
他像個雷達,靠著本能四處找尋著香味的源頭,視線在四周圍巡繞一圈之後,最後落在一棟有著圍牆、庭院的兩層樓白色建築物上。
在這個國家,這樣的建築物隨處可見,他總分辨不出這棟和那棟有什麼不同,在他眼里如出一轍,不過從每棟建築物飄出的味道——他卻能清楚分辨。
吸引他的甜味源頭就在這棟建築物里,不是別棟,就是它。
他眯起眼—建築物的二樓,瓖著一塊塊四方玻璃的落地窗前站著的女人讓他覺得眼熟。
她是誰?
女人迎著落日,黃昏的橘黃柔光透過玻璃窗的折射灑落她一身的陽光,蜜色的肌膚在陽光下閃耀著如黃金般的光芒,她像是一尊擺在神殿里的黃金女神像。
視線對上她的面貌,讓他認出了她。
是她,那個噴了他一手口水、鼻涕的女人!
啤!他怎麼會把她看成神殿的女神?!他不屑的啐了一口口水。
他的眼神落在她手里捧著的馬克杯。
她在喝什麼?他好奇的向前走近。
濃郁的、醇烈的、甜膩的……每靠近一步,他的鼻息仿佛就隨著微風的吹送嗅到了更細膩的味道。
他肯定,她手中杯子里的飲料一定是吸引他來到這兒的香味源頭。
空氣里的芬芳美味深深吸引著他,可她突然轉身走進屋內。
他立刻向前踏近一步,「啊!」他撞上了面前的圍牆。
他憤恨的踹了圍牆一腳,美食就近在眼前卻不能嘗到美味,真是——去他的活見鬼!
「啪噠、啪噠、啪噠……」」連串的跑步聲從牆內傳出。
斑大的身子讓他的視線輕易越過高牆瞧見她一身白衣、牛仔褲,外加一雙輕便的涼鞋從屋子內沖出,往大門跑。
「嘎——拐——」生銹厚重的鐵門在開啟時發出刺耳難听的聲音,「砰!」隨著女主人的離開,鐵門狠狠的撞上門欄。
她疾步的行走,一邊高舉起雙臂,飄散的長發在她的巧手下迅速被扎成一條馬尾巴。
他眯起眼,在她高舉的臂彎下發現原本該是蜜色的肌膚底下,卻藏著淺淺的女乃油色系。
「咕嚕……」他吞著口水,肚子發出問響,她的手臂讓他聯想起蜜漬香蕉。
「赫!」萬垂青和他的視線相交,隨即發出驚人的抽氣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