輕哼著歌把袋里的日用品歸位,白允芃沉醉在小小的幸福里。
幾分鐘後,客廳的對講機傳來警衛的聲音。
「尉太太,有您的訪客。」
尉太太?
警衛怎麼會這樣稱呼她?因為房子登記在尉律名下,他認得尉律,早上看到她抱著女兒送尉律跟加恩下樓,所以認定她就是尉太太嗎?
好吧,尉太太就尉太太,沒必要向一個外人表明她跟尉律已經離婚了,那很怪。
「請問哪位找我?」
「駱芸小姐。」警衛問道︰「要讓她上去嗎?」
「駱芸?」愜意飛走了,她的心一沉。她實在不想見駱芸,但她既然神通廣大的找到這里來,顯然知道她在,她也沒有躲避的道理。「麻煩你了,請她上來。」
她定了定神,打開一包零食給惠兒,轉到卡通頻道,珍珠美人魚立即吸引了惠兒的視線。
她把女兒讓電視去照顧,自櫥櫃拿出兩個漂亮的金色細邊茶杯,丟了兩個紅茶包下去,沖熱水。
叮咚!
來了,她希望自己看起來心平氣和,縱然她實在不想面對她……
打開大門,她看著昔日好友。「好久不見了。」
駱芸幾乎沒變,秀發垂肩,眉目如畫,化妝精雅,中規中矩的白色及膝套裝,搭配粉色系的名牌短大衣,駱芸本來就是個在外型打扮上萬年不變的人,她甚至從來不穿牛仔褲。
「是啊,好久不見了。」
駱芸同樣打量著她,扎高的清爽馬尾,一件看起來很舒服的V領白色長毛衣搭配黑色踩腳褲,毛衣的質料很輕暖,整個人居家卻又亮麗。
「你……看起來氣色不錯,在美國過得好嗎?」
她以為自己會看到一個憔悴的失婚婦人,但她失望了,白允芃就是白允芃,自小在育幼院長大的她,不知道哪來的自信,總是容光煥發。
而且,白允芃沉浸在舞蹈里時更是光彩奪人,就像她是永恆的主角,所有人都圍著她打轉,而她千不該、萬不該把尉律帶到那次公演去,讓他們遇見……
「進來吧。」白允芃關上大門。「隨便坐。」
「她是——」駱芸震驚的看著沙發里甜甜的小女孩,那眉眼、那圓臉,都跟加恩小時候一模一樣。
「我女兒。」她輕描淡寫的說︰「白加惠,恩惠的惠。」她對女兒說道︰「惠兒,叫姨~」
「姨~」惠兒甜甜一笑。「你好~我是惠兒~」
「她是——尉律的女兒?」駱芸覺得自己是多此一問,事實再清楚不過,這個小女孩絕對擁有尉律的血緣。
「當然。」她自然地說︰「很失望嗎?跟加恩長得一模一樣,總不能說她是你哥的女兒,對吧?說了也沒人相信。」
她把茶盤端到餐桌,窗外,冬陽灑落在高樓,小陽台上,六個小盆栽里都開著粉色波斯菊,她真想不到尉律會買這種東西,但絕大的可能是設計師的杰作。
「我沒那個意思。」駱芸僵硬的說。
「有沒有都不重要了,過來這里坐吧。」她把一杯茶擱在對面的桌面。「紅茶可以吧?」
駱芸再看惠兒一眼才走過去,她月兌掉厚重華美的短外套擱在椅背,拉開白色皮制餐椅坐下,努力維持自己的風度,卻還是忍不住問道︰「你離婚時就已經知道自己懷孕了嗎?」
「不是,不過,如果我知道,可能會有不同決定。」她故意嚇駱芸,很開心看到那張俏臉鐵青了起來。
「為什麼沒有告訴尉律?」駱芸有絲尖銳地說︰「你們大可以為此而復合。」
一個加恩就已經夠麻煩了,現在又多了個女兒,她知道尉律一直想要個女兒,原本她是打算由她來為尉律生個女兒的……
「不關你的事吧?」白允芃露出微笑,啜了口茶。「還是說重點吧,你怎麼知道我在這里?怎麼知道我回來了?找我又有什麼事?」
她可不打算和一個覬覦她老公的女人……不,現在應該說前夫才對,她可不打算和一個覬覦她前夫的女人敘舊。
不過,現在的她也沒資格干涉駱芸覬覦尉律與否,但她也不會祝福他們,雖然離婚了,如果尉律跟駱芸在一起,她一定會受不了。
「當然是尉律告訴我的。」說完,駱芸不疾不徐的啜了口茶。
她的表情一僵。「尉律為什麼要特別去告訴你這件事?」
駱芸看著她。「他沒有特別告訴我,而是我一直在他身邊,自然會知道。」
「你——一直在他身邊?」她忽然覺得喉嚨很緊。
「奇怪嗎?」駱芸瞬了瞬眼眸。「你離開他,而我反而跟著他,他莫名其妙的跑到巴西、哥倫比亞、秘魯那種地方去,但我一直待在他身邊。」
「所以,你們現在的關系是——」潤了潤嘴唇,白允芃的心跳比平常快三倍。她還愛著尉律,但駱芸已經介入他們了?
這就是他遲遲不提復合的原因嗎?不是因為還沒準備好接受她,而是因為身邊有了駱芸。
那麼,那些火熱的吻算什麼?
她實在無法理解。
「情侶。」駱芸平靜的說,視線對上她的。「尉律現在最大的困擾在孩子,他想要孩子,但你是孩子的母親,你們的關系很棘手。」
四周突然安靜下來,白允芃簡直不能呼吸。
所以,尉律這三年來都和駱芸在一起?以前他根本對駱芸毫無感覺,現在則驗證了女追男隔層紗這句話,是這樣嗎?
她還真無法相信,尉律根本就一點也不喜歡駱芸,甚至也不是把駱芸當妹妹看,沒有那麼親昵,他只當駱芸是朋友的妹妹,只有這樣而已,她很清楚這一點。
但現在,駱芸說他們是情侶……她會自己觀察看看的。
慢慢喝完半杯茶之後,她穩住自己,抬起眼眸看著駱芸。「如果沒別的事,孩子的事,我們自己會解決,你可以回去了。」
「你要怎麼解決?」駱芸蹙起了秀眉。「把孩子的監護權給尉家,你自己回美國去,你不是一直在美國生活得好好的嗎?你可以回去。」
「那不關你的事,我們自己會處理。」她語氣平直的重申。
「好,我就相信你,相信你會妥善處理。」駱芸清清嗓子。「不過,希望你不要拖太久,也不要對尉律存有幻想,我們的關系已經……很親密很親密,你應該懂吧?」
她搖頭。「我不懂。」
駱芸微微一僵。「你這是什麼意思?」
她挑了挑眉。「光憑你來找我,我就知道你們沒那麼親密,關系也沒那麼穩固,不然你應該跟他商量,也應該早有共識,而不是很無聊的來找我談判。」
駱芸雙手緊緊握拳,指甲都掐進掌心里了。「你的意思是,你會告訴他,我來找過你?」
白允芃淡笑一記。「放心吧,我不會說。」
咬一咬嘴唇,駱芸悶聲道︰「好,我相信你,我……走了。」
她一點也沒有要送她的意思,駱芸只好拿起自己的外套,很挫敗的離開,甚至沒有和惠兒說再見。
听到大門關上的聲音,白允芃才站起來,進廚房為自己倒了杯咖啡,心情布滿了烏雲,這一切都是尉律害的。
懊死的禍水男,既然有了駱芸,又為什麼要招惹她?
如果只是單純為了加恩找她,就不該給她那麼多熱情,讓她產生錯誤的想法。
打從在公演那天第一眼見到他,她就知道這個男人是麻煩,他長得太好看了,好看的男人通常不會擁有太平凡的生活,後來也證明她是對的,現在則更加證明了。
她都離婚了,還要受他的女人的氣,可真倒霉啊。
一口氣喝完了咖啡,重重把馬克杯放在流理台上,她決定按照原計劃去找芳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