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剩鮮師 第26頁

「有恩報恩、有仇報仇的何止是他?其他那四個,還有領導他們的惡魔伍剛也是一樣。」

「哼!除非是你太讓他受不了,否則他這麼善良,哪會和自己的父親計較?」

衛伯侯又訝異于柯嫚的見地,想想那對可爵而言,的確是最不能接受,且最不能忘懷的往事,只是他至今依然不改當時的決定。

「我知道你一定會幫他,或許你能勸勸他。」

「你先講看看再說。」柯嫚才不輕易答應這個曾對不起爵的人呢!

衛伯侯苦笑著,觸動心中那段深藏二十年的畫面。

第九章

二十年前的公僕幫已經小有規模,只要為了幫的前途,衛伯侯什麼都可以犧牲,因為他從少年時期就在黑道里打滾,為的就是這一天來的來臨,而且他也確定他的一生注定是在江湖中度過。不料有另一個大幫看不慣這個新竄出的小派,竟然設計公僕幫的一個元老在他的賭場欠下巨額賭債,要拿那個元老去砍其手腳,以發泄悶氣。

但是衛伯侯知道之後,就把那個和他一起闖天下的兄弟藏在自己家里。

一天衛伯侯出去料理幫務,那個大幫的老大親自到家里來要人,抓了衛可爵的母親和兩個妹妹要離去,剛好衛伯侯帶著才五歲的衛可爵听到風聲趕回來。

還未滿月的可汝在母親懷里哭,而已經認得衛可爵這個哥哥的可兒,伸手想要衛可爵抱抱,卻被那個老大一巴掌甩倒在地上,大哭不已。

「把常祥交出來!才剁掉兩只手兩只腳,又不是要他死,真是沒出息。」

「常祥沒有在這兒。」衛伯侯非常鎮定。

「我不管!反正常祥是你的人,你交不出來,就拿你老婆和孩子相抵。」

衛可爵馬上拉住案親的衣角,「胡子叔叔不是早上才向你拿錢而已嗎?」

一個強勁的耳光馬上甩在衛可爵臉上,衛伯侯怒斥,「你胡說什麼?」

那老大哈哈大笑,「小孩子誠實點又有什麼錯?你何必生氣?快交人吧。」

「小孩子不懂事,他看到的是常祥的麼弟常岳。」

「小孩子說的是胡子叔叔,可不是還不到三十的常岳吧?」

「是這個不成材的死孩子看錯了。」衛伯侯猛打著兒子的臉,怒喝道︰「你胡說八道什麼?亂說話可是會惹來很多麻煩的。再說一次,你看到的是胡子哥哥還是胡子叔叔?快說你看到的是胡子哥哥。」不僅兒子的臉腫了,連自己的手都紅了。

衛可爵被打得站不住之余,還是大聲叫著,「為什麼你要叫我撒謊?明明就是祥叔,難道你想讓媽媽和妹妹被抓去嗎?這個捉迷藏的游戲不好玩,你快告訴他祥叔在哪里。」他急得來不及哭。

「你給我滾!沒有一點道義,貪生怕死的不是我兒子。」他把衛可爵踢出去。

「每個人都怕死,誰不怕死?為什麼媽媽和可兒、可汝要被抓去,她們又沒犯錯。真正躲著的人為什麼不出來?那個人才怕死吧?你為什麼不去踢那個人?」衛可爵不知道事態有多嚴重,還是邊叫邊回嘴。

衛伯侯一時倒也不知如何回答,只是氣得臉色鐵青。

那個老大拍了拍手,笑道︰「哈哈!虎父無犬子,以後你兒子繼位的時候,我一定會幫他的忙,不過,還是先把眼前的事解決吧!你到底要不要把常祥交出來?或者你告訴我,他人在哪里,找到他的時候,我絕不說是你說的就是了。」

「我不知道。」衛伯侯兀自挺立著。

「不知道?」那老大將刀子往他妻子的臉上一劃。

臉上流下的鮮血落到她懷里可汝紅女敕的小臉上,妻子驚叫著,可兒也嚇得哇哇大哭。

「伯侯!可兒和可汝都還小,尤其是可汝,才剛從保溫箱抱出來不久而已,昨天你才給她取這個名字……你舍得嗎?我舍不得呀!」妻子痛哭失聲地與他淚眼相對。

衛伯侯深吸呼好幾口氣,專注著可汝嚎啕大哭的紅臉。這是他最後一眼了,他要永遠將可汝的容顏記住心中。

「凡是我的孩子,就應該有隨時都會死的勇氣,如果可汝能選擇,她也一定會選擇對得起爸爸,如果她也像可爵一樣出賣兄弟,我也不要她了,還不如早死得好。阿蓮,這是人在江湖的悲哀,希望你能看開些……你們母女三人在地下也好作伴。」衛伯侯眼眶忍不住發紅,卻不改這個決定。

于是那幫人強拉著母女三人出去,可兒、可汝的哭喊聲,夾著妻子失望的痛哭聲,讓屋外的狼犬也狂吠了起來。生離死別的景象仿佛永遠都是這麼混亂,尤其可兒被抱在那個老大的肩上時,還揮舞著一雙小手叫哥哥抱抱。

衛可爵連忙追上去,「放我妹妹下來!早上那個真的是胡子叔叔,我沒有騙你,真的沒有騙你!他這幾天都住在我們家,你們玩捉迷藏找不到人就算了,干麼抓我媽媽和妹妹呀?你這個壞蛋,快放人哪!」他狂喊著,帶著痛徹心肺的哭聲,跟在他們身後快速地跑著。

「哥哥,抱……」被伏在老大肩上的可兒,以為哥哥是來救她的,哭累了的向下伸手,瞧著正抱住老大大腿的衛可爵。

衛可爵听到那疲累的聲音,也抬頭去瞧眼楮哭得泡腫的妹妹。

那一幕,他永難忘記,可兒以為終于得救而信任放松的臉。

可是衛可爵終究筋疲力盡地撲倒在路上,望著人影逐漸遠去。

後來他長大一點,听說她們被賣到日本去,再也沒有消息。當衛可爵十五歲時,自己存夠了錢,便只身前往那個陌生的國度,去尋找不知道變得怎麼樣的家人們,但是旅費馬上就用完,讓他夜宿路邊,白雪快掩過他的身體,忽然有一條布蓋在自己身上,睜開眼一看,原來是一個粉涂得極厚的小雛妓。

「你是台灣人,我看過你的證件了。」那小雛妓竟然會講生澀的國語。

衛可爵迷糊地看著那張和雪一樣白的臉,搞不清楚他是不是作怪夢。

「哥哥,抱……」那小雛妓顫抖著聲音,倒在他的懷里,因為她看到了他的證件上寫了「衛可爵」三字。

衛可爵發了很久的怔,才想到那是可兒講那句話慣有的語氣和口音,連忙興奮地捧起她的臉,準備說說自己只身到日本來的一連串遭遇,和偷瞞著父親的種種驚險過程,但是,她那張含著微微淡笑的白臉始終不動。

他緩緩抱緊剛被客人強灌許多酒的身體,感到一陣溫暖,靜靜地淌著流不完的淚水,把一古腦想說的話硬生生忍下,就這樣抱到天明。

媽媽和可汝早已不知去向,他也承受不了這個痛苦,再也不想去日本。受到這個沖擊的衛可爵,從此毅然投入當時最強的極盟,即使惹惱衛伯侯,即使知道繼位者不可去做別人的手下,即使成為殺手的訓練異常辛苦,可是愛吵愛鬧的他反而出人意料地不喊一聲痛,反而是早他一年進去,排行第二的黎傲動不動就喊要退盟、退盟的,因此惡魔伍剛和盟主華老特別照顧他。

時至今日,衛可爵與父親的心結一直無法解開。

*****

「哇……」小兒科的病童們在托兒游樂區一路哭到看診室外。

媽媽們紛紛抱起自己的孩子,「哭什麼呢?哪里痛,跟媽媽說啊。」

「嗚……有、有鬼!」小朋友們抽抽噎噎地哭訴著。

「一定是你昨天愛看電視,你看,怕了吧?」媽媽們不以為意地安慰孩子。

一名媽媽抱著自己的女兒,走過來見狀便笑道︰「孩子們還真是奇怪,上星期我女兒發燒的時候,來這里看病,她也說有會動的鬼,現在換我感冒了,她又不敢到病房那里去,還是說有鬼。小孩子的世界,我們真是不懂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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