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以為是陽天回來了,可是,躍進屋里的並不是她所熟悉的身影,而是兩個陌生的人影。
當他們發現床上沒人,彼此打了個暗號,房內的燭火立即被點亮,正好看見凝綠矮子爬到門邊想逃,他們立刻追了過去。
凝綠發現兩名蒙面人正朝自己逼近,嚇得尖叫起來。
其中一人飛快地捂住她的嘴,另一名蒙面人則拿出繩索和布條,將凝綠捆綁起來。
凝綠動彈不得,只能睜著驚恐的雙眸瞪著他倆。
突然,房門「砰!」的一聲被人踹開。
凝綠驚喜交加的望著門口,知道自己有救了。
原本奕裴看到繡閣里一片漆黑,以為凝綠已經就寢,轉身正想離開時卻听到她的驚叫聲,才及時折回來看個究竟。
兩名蒙面人似乎認得奕裴,愣了一會兒,轉身就想跳窗而逃。
奕裴飛快地擋住他們的去路,「大膽狂徒,竟敢夜襲義親王府!」
出乎意料的,兩名蒙面人不戰而降,倏地跪了下來,喊道︰「貝勒爺,饒命啊!不關我們的事,這全是側福晉要我們這麼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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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香閣是王府里最清幽的地方,是義親王批公文的書房。
此刻,兩名蒙面人和從睡夢中被叫醒的側福晉,正跪在地上向王爺一一認罪。
側福晉雖然坦承指使下人綁走凝綠,卻始終不肯說出原因,只是含糊地辯道︰「我這也是為了貝勒爺好,那賤婢不斷糾纏貝勒爺,我不過是教訓教訓她而已。」
「妳胡說,凝綠根本沒有糾纏我,即便有也是我的事,不勞側福晉插手。」奕裴沉聲反駁道。
這使義親王爺想起數天前他們父子倆的對話--
「奕裴,听說你近來常到後院的繡閣?」義親王目光如炬地緊盯著他鐘愛的獨子。
奕裴倒也不否認,他們父子倆向來無話不談,這事當然也毋需隱瞞。
「阿瑪想要問孩兒什麼,不妨直說‧」奕裴不悅地瞪了站在一旁的玉格格一眼。
「听玉格格說……府里有個繡女經常借故親近你,我只是擔心你被美色所惑。」
奕裴早就猜到是玉格格在嚼舌根,他不禁在心中感嘆,他這個妹妹終日無所事事,只會惹是生非。
他啜了口茶才說道︰「坦白說,那位繡女確實令孩兒心動,但並非是她借故親近我,反倒是我借故親近她。」
「哦……」義親王爺若有所思地低頭不語,好一會兒才笑道︰「那我倒想見一見這位姑娘,這還是我頭一次听說有姑娘令你心動哩!」
「阿瑪,才不是這樣!」玉格格見義親王不但不反對,反而還想見凝綠,便在一旁掮風點火,「那丫頭一向就不知檢點,還妄想烏鴉變鳳凰--」
「玉釧,事情並不是妳所說的那樣,不準妳誣賴人家!」奕裴厲聲斥道。
「阿瑪,您看看嘛!大哥分明就是受那臭丫頭迷惑--」
義親王以嚴厲的眼神制止女兒說下去,他一向很信任自己的兒子。
奕裴不願跟她一般見識,但也不想多作解釋,只回道︰「唉!可惜流水有情、落花無意,阿瑪也不用急著見她了。」
「你是說……她看不上你?」義親王的臉上寫滿訝異。
「是啊!很令人驚訝吧!」奕裴自嘲的說。
第七章
「稟王爺,繡女帶到。」侍從的聲音打斷義親王的沉思。
當房門被推開之際,凝綠跟著侍從來到義親王面前,恭謹地跪下。
雖然看不清她的面容,但那身形和姿態卻大大地震撼了義親王。
「妳--抬起頭來,讓本王看個清楚。」他的嗓音微微顫抖。
凝綠緩緩地抬起頭,只听見義親王爺驚叫道︰「真的是妳!」
他沖上前攫住凝綠的肩,那駭人的眼神嚇到了她。
「我終于找到妳了!」義親王激動地將她摟進懷里。
驚見阿瑪那狂喜的模樣,奕裴察覺事有蹊蹺,連忙上前拉開兩人,凝綠則趕緊躲在他身後。
「阿瑪,您怎麼了?」他蹙眉問道。
義親王指著凝綠,激動地說道︰「奕裴,你瞧,嫣紅回來了!」
凝綠從驚嚇中回過神來,囁嚅道︰「王爺,您認錯人了,我叫凝綠。」
義親王恍若未聞,徑自喃喃低語,「嫣紅,別走,求求妳不要離開我。」
「阿瑪,她不是嫣紅,您認錯人了。」奕裴抓住義親王的雙肩,以沉穩的語氣說。
「我認錯人了?不!她明明就是嫣紅。」他猶豫地盯著凝綠。過了好一會兒,他頹喪地嘆道︰「天……我真是老糊涂了,都已經十幾年了,嫣紅怎麼可能還是個小泵娘?」
凝綠自奕裴身後探出頭來,吶吶地問︰「王爺認識我娘?我娘也叫嫣紅。」
「什麼?」義親王瞪大雙眼,「妳說什麼?」
她立刻縮回奕裴背後,「可能……可能只是巧合罷了,王爺怎麼會認識我娘呢?」
「妳娘叫嫣紅……」義親王一瞬也不瞬地盯著凝綠,那眼神有些震撼,有些激動,又有些難過,「那妳叫什麼名字?」
見義親王的臉色柔和多了,她才放心的說︰「回王爺的話,我叫凝綠。」
「凝綠!?妳就是凝綠!?」義親王忽然上前抓住她的手,叫道︰「我真的找到妳們了,老天爺……我是不是在作夢?」
面對義親王的反應,凝綠以詢問的眼光看向奕裴。
奕裴也是滿臉疑惑,「阿瑪,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義親王沒有回答,反而問凝綠,「妳娘……她在哪兒?」
「我娘早就過世了。」她低聲回道,不敢相信義親王真的認識她娘。
聞言,義親王痛哭了起來,「我對不起妳娘,更對不起妳,這些年來讓妳們受苦了。」
「阿瑪,您到底在說些什麼?」奕裴遞了杯茶給他,試圖讓他冷靜下來。
喝了熱茶,義親王的情緒穩定多了,「唉……奕裴,你記不記得阿瑪跟你提過紅姨的事?」
奕裴點點頭,他知道這是阿瑪最為遺憾的事了。
義親王看了凝綠一眼,「當我第一眼看見凝綠,還以為是你紅姨回來了,她們簡直長得一模一樣呀!」
「難道凝綠的娘就是阿瑪要找的紅姨?」奕裴將整件事串連起來,內心莫名的激動。
「沒錯,就憑凝綠這張臉,絕對錯不了,而且……」義親王自懷里取出一只織香囊和一紙發黃的信箋。
「這織香囊……我也有。」凝綠自身上取出一只相同的織香囊。
義親王把兩只織香囊擺在一起,「兩只一模一樣,也只有嫣紅才有這般手藝,妳……就是我失散多年的女兒!」
這話令凝綠和奕裴大為震驚。
「不、不!這不能證明凝綠就是阿瑪的女兒!」奕裴不敢置信地道。
「她的的確確是你的妹妹。」義親王以無比肯定的語氣說。
「我不信!」奕裴的臉色丕變。
義親王把那封發黃的信箋給奕裴看,緩緩道出陳年往事。
原來,當年嫣紅在義親王府里擔任繡女,因美貌而深得義親王的垂愛,而這不免招來福晉及側福晉的嫉妒,兩人常趁義親王外出之際對她百般欺凌。
所謂好夢易醒,嫣紅自覺恩寵不能長久,也厭倦了這種爭風吃醋的日子,于是不告而別,離開義親王府回老家,不料,在途中才發現自己竟已懷有身孕。
義親王派人尋找嫣紅多年未果,失望之際突然接到她的信,信中說明她已為他生下一名女兒,名喚凝綠,要求他念在骨肉親情的份上,替她照顧年幼的女兒。
「可惜這封信來得太晚了。」義親王憐惜地撫著凝綠,「送信的人在途中染上惡疾,拖了兩年才把信交到我手上,等我依信上寫的地點派人去找妳們時,妳們已經不知去向了。」他的神情有些激動,「凝綠,妳能原諒阿瑪嗎?這麼多年了,每個夜里我都看著織香囊想著妳們母女,卻萬萬沒想到妳就近在咫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