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倩,父親的電話。」
雷登一邊和約書亞通話,眼楮卻緊盯著她的一舉一動,她畏羞的動作,他居高臨下看得清清楚楚。他無心和約書亞多聊,擔心自己急喘的聲音泄漏了他們方才在做的事。
雖然他並不想隱瞞約書亞他愛上小倩的事實,但是讓父親當場捉到他在欺負他女兒,就算約書亞再疼他,只怕也少不了一領教訓。
「啊!」
她尖叫一聲,如果不是這通電話來得及時,她不知道自己接下來會怎樣,搞不好已經癱在雷登的身下,跟他共赴巫山雲雨,忘了身外世界的一切。
她羞怯地對上他的目光,他的眼里充滿憐惜、愛戀,和難言的遺憾,他赤果著胸膛,抓著無線話筒朝她靠近,她紅著臉無處躲,只好硬著頭皮接過電話。
「哈羅……」她猛吞口水,濕潤于澀的嘴,勉強對話筒吐出聲音。
「我要回房去降火,你自己一個人可以吧?」
雷登用力抱她一下,壞壞地在她耳邊細語,讓她清楚感受到他話里的意思,身後明顯的硬物更叫她說話差點咬到舌頭。
電話里約書亞好像發現她的異樣,關心地問了句,「小倩,你怎麼了?」
「沒事,我很好。」她心虛應著,曲肘給雷登一拐子,皺皺鼻甩頭趕他出去。
雷登笑著抓起襯衫穿上,不想讓僕人們看見他衣衫不整,在背後道長說短壞了她的名聲。
他調皮地對她眨眨眼,用嘴型說「我在房里等你」。
楚書倩被他逗得心跳加速,雙頰漲紅,恨不得張口開罵,又怕被電話里的約書亞听到,只好橫他一眼,任他得意洋洋地開門離去。
楚書倩心神不寧地坐在中央公園里,一想到就要和從來不知道是誰的父親踫面,便緊張得一顆心七上八下。
「小倩……」
她驚訝地抬頭看去,在這陌生國度,誰會用中文喚她的小名?
「你」
她吃驚地看著身前有些眼熟的身影,他是個風度翩翩的中年紳士,梳理整齊的褐發、如晴朗碧空的靛藍色眼眸、高挺且直的鼻,她仿佛看到鏡中的自己。
「謝謝你願意見我。」約書亞用字正腔圓的中文對她說。
「呃,你別這樣說。」她終于可以使用久違的中文。
楚書倩顯得有些手足無措,非常驚訝約書亞居然說得一口流利的中文,霎時對他的排斥感猛地降低許多。
「你要不要坐下來聊聊?」她拍拍身旁的長椅,邀請他坐下,他雖然沒有雷登高,可是對她而言也有泰山壓頂的壓迫感。
約書亞點點頭,顯得有些小心翼翼地在她身邊落坐,「我好高興你肯到紐約看我,我一直期待我們可以像一家人一樣。」
「我不知道。」她有些保留地轉頭看他,「雷登說你從來就不知道有我的存在。」
「嗯,當年你母親誤會我,一走了之,我根本沒想到她已經懷了我的孩子。」
「所以找到我是個意外發現?」
「確實如此。」他的聲音突然變得滄桑,想到摯愛已經辭世七年他卻一無所知,還天天期盼有朝一日可以再團圓,心里就涌上無限悲哀。
「這些年我始終無法忘情你母親,所以雷登力勸我請人尋找,但是沒想到結果卻是死別。」
「唉,你……別難過,人死不能復生嘛!」
她不知道自己怎麼會突然想安慰他,只是話很自然就溜出口,好作他們之間的分離與陌生都不再重要。
是因為他的真情流露;還是他誠懇的言談讓她揪心,她不明白。但是她幡然領悟,當她恨的是個連名字都不知道的虛影時好像很容易,但是當她真的面對一個和自己如此相像的人,而他還極力想討好自己時,恨竟是那麼薄弱,那麼輕易就心軟了。
「我懂,但是生死兩隔的痛苦真的報錐心,幸好玟綾留了你給我。」他很想伸手擁抱她,又怕她拒絕,只好偏頭緊緊注視她,「你知道你和你母親非常相像嗎?雷登怕我失望,一直不敢告訴我你的事,直到他拿到你的相片,又在台灣看到你本人,才確定你是我的女兒。」
「你又怎能這樣就確定呢?」她好奇地看著他,「你的身價非凡,難道不怕我是冒充的,是來謀奪你的財產嗎?」
「你如果一開始就表現得很積極,或許我就會懷疑,但是你和你媽太像了,都是一身傲骨,所以我很肯定你一定是我的女兒,何況你長得和我如此相像,無論誰看到,都能一眼就看出我們的血緣關系。」
他感傷地對她搖頭,「如果財富能夠打動她,當年她也不會一氣之下走掉,讓我們從此生死兩離。」
「她當然會生氣呀!」楚書倩想到他已婚的事實,忍不住責備他先對妻子不忠,又玩弄她母親的感情,「你當初根本不該招惹我媽,有老婆的人還這麼花心!」
「唉!如果你媽當年肯留下來指責我,一切都會不一樣的。」約書亞無奈地嘆口氣,「她實在太倔強,根本不給我機會解釋,只怕也從來沒有想過要信任我。」
他感嘆地望向天空,仿佛想在雲端里找尋心愛的人的身影。
「別說我母親不想听你解釋,連我都不能接受,看到雷登我就想到你的背叛,你怎麼還能口口聲聲說愛我媽,想跟她團圓。」
「米雪‧克爾的驕縱是我這一生的噩夢,但是,我和你媽交往時,根本還沒跟她結婚。」
他語氣沉重地嘆了口氣,「我父親認為婚姻只是一種擴充商業版圖的手段,他選定克爾家為聯姻對象,想強迫我接受。所以,當他知道我和你媽相愛後非常震怒,就和米雪聯手設計,誣陷我對婚姻不忠,棄米雪母子子不顧,讓你母親誤會我,主動離開我。」
「偏偏我媽非常有骨氣,不想做攀龍附鳳的第三者,也受不了你的欺騙一氣之下走了。」
她很快地綜合出結論,據地對母親的了解,她幾乎可以想象出當年母親是如何痛苦的遠離她的最愛與最恨,難怪她將她取名為「書倩」,也絕口不提往事,原來是在提醒自己約書亞對她的虧欠。
「是的,她做得其絕,一別就了無音訊,任我耗盡心神也找不到。」他想起往事,猶是遺憾與怒意滿胸。
「所以當我听到你取名書倩時,你絕對想不到我受的打擊有多大,想到她一直認為我辜負了她的感情,我更傷心難過至極,她卻不明白當時我如何努力地想從家族責任的重擔中月兌身。」。
楚書倩一直很仔細地盯著約書亞的雙眼,想從其中分辨他話里的真偽。
她在他不穩的聲音里听到難過的情緒,在他泛紅的淚光中體會到他的傷心與悔恨,即使事情已經過去二十六年,他的心傷看起來還是如此鮮明、深刻。
她無奈地輕聲一嘆,想不到她父母親的遭遇,竟比她寫的言情小說劇情還要芭樂。
「但是你終究屈服在你父親的壓力之下,否則就不會有雷登這個繼子了。」
「不是這樣的。」約書亞很感傷地低下頭.垮下的肩膀好像盛載著無限哀痛。
「當時我瘋狂的尋找你媽,直到勞累病倒。我父親趁我昏迷時,在醫院私自幫我和米雪完成婚事,等我醒來一切已成定局。我和他反目相仇,大吵一架,幾乎再不往來。我想離婚,但是米雪和我父親都堅持不答應。所以我和他們兩人形同陌路,只有雷登是我們之間惟一的聯系。」
他緩緩的述說,希望讓她明白這些陳年往事,「米雪是很自私的女人,沒有男人就活不下去。當她發現無法利用雷登迫使我就範,就棄雷登不顧,從此沉淪在社交圈的男人堆里。所以雷登從小就跟我很親,我嘗夠了強勢父親的苦頭,自然非常疼愛他,我從不認為大人的錯應該由無辜的小孩承擔。何況他相當爭氣,我深深以他為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