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汶芝可憐的瞅著她,緩緩道︰「你已經是今年第十個這樣問我的女人了。」
「第、第、第十個?!」女子好像被雷打中似的,僵住了身子。
「或許老天爺會保佑你是最後一個。」她站起身,招來佣人送客。
女子沉默的垂下臉龐,但很快又自我催眠的抬起臉來說著,「那些女人都只是過客,只有我才是唯宸最愛的女人。別忘了,我肚子里還有冀家的孫子。」
「你高興怎麼想都行。」安汶芝不再理會她,徑自轉身往臥房走。
回到偌大的房間,方才的淡漠與強硬倏地自她嬌小的身軀盡數褪去,仿佛力氣用盡似的,頹然跌坐在床沿。
一抹悲哀的感覺自她心中油然而生。
「安汶芝,你什麼時候活得這麼窩囊,這麼疲累,這麼不快樂了?」她不禁自嘲的問道。
環顧四周,金碧輝煌的裝潢與昂貴的家具擺飾、動輒數十萬的舒適寢具,是多少人夢寐以求的富貴生活?
但對孤坐在床沿的她來說,這里卻像是個瓖了鑽的金籠子,囚禁著她,讓她無法展翅飛翔。
曾幾何時,她夢想中的婚姻生活,在成為現實之後,竟變得這樣荒腔走板?
她還記得婚前的冀唯宸對她是怎樣的溫柔體貼,一個堂堂上市公司的總裁,竟然只因為她早餐想吃「阜航」的燒餅豆漿,就起個大早排了一個多小時的隊,然後親自送到她家。當她看到冀唯宸滿頭大汗的站在家門口,提著熱騰騰的燒餅豆漿朝她露出笑容時,她的心就開始軟化了。
她試著斬斷無緣的另一段感情跟他交往,交往期間,他總是想盡辦法滿足她所有的需求,就算只是她隨意說的一句話,他也會牢牢記住,然後給她一個大大的驚喜。
她喜歡他,不是因為他的身分、外表,甚至家產,而是因在相處中每個點點滴滴的感動。
漸漸的,她的心里有了他,開始期待與他相處——只是在她心中,那個早已進駐的身影還隱隱約約的左右著她的情緒。
所以當他向她求婚時,她猶豫了。
她怕自己心中的那個人會橫亙在他們之間,讓她無法專心愛他。
因此她做了個小小的試驗,不像以往交男友只是想刺激那個人而己,這次她是真心考慮要嫁給冀唯宸,擺月兌長久以來毫無意義的暗戀。
本來還期盼那個人至少會露出不舍的神色,或者好歹稍微阻止一下她嫁人的沖動,沒想到,對方非但不以為意,還開心的祝福她,慶幸從此可以擺月兌自己。
也是從那天開始,她決定好好愛這個愛她的男人冀唯宸。
雖然在婚禮之前她還是不爭氣的試圖打電話給那個人,想听听對方的聲音,但他的手機總是轉到語音信箱,也從未回過她電話。
她想,對方是真的很高興擺月兌她這個麻煩鬼吧?
從此以後,她就更加認為自己的決定沒錯,女人嘛,總是要嫁給一個比較愛自己的男人才是幸福的,更何況,自己暗戀的人還是個對她完全沒感覺的男人。
所以她換了電話號碼,不再傻傻撥打著無人接听的電話,一心一意的投入冀唯宸為她建構的幸福城堡中。
罷開始,她真的好幸福,也暗自慶幸自己沒有嫁錯人。冀唯宸對她百般呵護,只要一有空就會趕回家陪伴她,知道她喜歡小動物,便毫不吝嗇的捐出大筆款項救助流浪動物;知道她不喜歡參加無謂的應酬酒會,他也從不勉強她作陪。
他對她總是溫柔細語,體貼關心,生怕她有一絲絲的不開心。
而公婆待她如女兒,從不因為家世背景的差距而瞧不起她,對她疼愛有加,更讓她覺得自己是最幸福的女人,也放心的將整顆心交給了他。
可惜,這樣幸福的時光並沒有維持太久,僅僅幾個月,冀唯宸的本性就露出來了……不,應該不能這樣說,說不定他一直都是用很真實的面貌在面對她,只是他是個三分鐘熱度的男人,他的溫柔體貼、細心呵護都是有期限的,在過了賞味期限之後,他就將所有曾經給她的好,又給了其他女人。
當初她喜歡上他的理由,也成為其他女人陷入他愛情陷阱的原因。他的外遇不斷,花邊新聞滿天飛,而她,則只能眼淚往肚里吞,甚至成了他的滅火隊,陪著他硬擠出虛假的笑容出現在各個公開場合,假扮恩愛夫妻,在媒體面前駁斥他那些的風流債全都是子虛烏有的。
鮑婆知道她的委屈,對她更好,也聲明除了她之外,絕對不會接受其他外面的女人成為冀家的媳婦,畢竟唯一的兒子只會讓他們失望,對父母毫不關心,成天揮霍風流,還比不上她這孝順貼心的媳婦,兩老有任何身體病痛,都是她陪同照顧,而不是冀唯宸。
他們說了,寧要媳婦,不要兒子。
即便是場面話,她也夠感動了,但現在她真的累了。
原本的感情隨著冀唯宸一次又一次的出軌而消磨殆盡,她只想逃離這一切,但卻被他控住,無法解月兌。
今天來的女孩,好像是叫做王舜芬?
唉,又是一個自以為可以終結冀唯宸風流史的女人。
她不怪她,只能說自己的丈夫的確是個讓所有女人都無法抗拒的男人,溫柔、多金又瀟灑,活月兌月兌就是女人心目中的白馬王子。只是,她早就看透他了。
在第一次冀唯宸外遇時,她原諒過他,但發生第二次、第三次之後,她就簽好了離婚證書交給他,再也不想過著跟別人分享丈夫的生活。
是他怎樣都不願意在離婚協議書上面簽上他的名字,為了維持一個完美的婚姻形象,再加上公婆的死命勸阻,所以她才無奈的留下。
結果竟然被其他女人要求她放手成全,真是可笑。
不過這次的女人竟身懷六甲了,或許,冀唯宸會真的跟她把事情做個了結……沉思著的安汶芝垂睫苦笑,輕嘆了聲。
「少夫人、少夫人!」突然,佣人驚慌的聲音自門外傳來。
「進來。」她一顆心猛地一驚,被佣人語氣中的焦急給染上一抹不安。
「不好了,少夫人。」佣人林嬸在冀家已經工作十幾年了,平常十分沉穩,很少有這樣慌張失措的樣子。
「林嬸,慢慢說,發生什麼事了?」安汶芝安撫她道。
「少爺、少爺他——」林嬸的眼眶紅了起來。
「少爺他怎麼了?」該不會又在外面闖什麼禍了吧?
林嬸深呼吸了下,仍掩不住哽咽的回答,「少爺發生車禍了——」
第3章(1)
好痛——
在範可書恢復意識的第一時間,感受到的只有椎心刺骨的疼痛,幾乎讓他承受不了,只渴望回到黑暗之中。
他隱隱約約听到有人在他床邊哭泣,但身子卻好像灌了鉛似的動彈不得,腦袋也渾渾噩噩的,時而昏迷,總沒有完全清醒的時候。
等他清醒過來,腦袋總算可以順利運轉時,已經不知道又過了多久了。
範可書艱困的試圖張開眼楮,動動僵硬的手腳,耳邊卻馬上傳來熟悉的聲音,「你醒了?不要亂動,小心傷口。」
那是他日夜思念、魂牽夢縈的聲音,像擁有最強的魔力,讓他原本沉重的眼皮立刻迅速的睜了開。
「你……你怎麼在這里?」他聲音沙啞得連自己都認不得了,喉嚨又渴又干,好像有火在胸口燒著似的。
「你傷得很嚴重,在加護病房待了一個月才轉出普通病房,肋骨斷了好幾根,右腳也開放性骨折,還有肝髒破裂內出血,你最好不要亂動,免得拉扯到傷口。」安汶芝沒理會他無謂的提問,徑自說著,語氣听不出太多情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