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格。
三格。
瞪著眼前的箱子,封晚晴用盡全身的力氣才控制住自己不去動手打開下一格,但卻忍不住在心里猜測︰這箱子總共到底有幾格?
她的手不覺動了一下,從盒子里取了一塊似石非石、似玉非玉的東西出來。這塊東西人手冰涼,手感頗沉,夏天拿來當鎮紙倒是不錯的。但她隨即像被燙著了一般,立刻又把它放了回去。
再瞪了箱子里一會,封晚晴心癢癢的,手也癢癢的。唉,封晚晴啊封晚晴,就這麼點東西,你有點骨氣好不好?
一咬牙,她干脆把箱蓋一合,來個眼不見為淨。但是——
那一個大箱子里面,一格格地擺得整整齊齊,似乎件件東西都蠻好玩的樣子。封晚晴眯著眼回想,不得不承認這箱子實在很讓人心動。
但是,那送箱子來的人用心就很可疑了!真是的,他從哪里打听出自己喜歡稀奇玩意兒的?還一送就是一大箱。他自以為有錢啊!
真可惡,害她對著那箱子,打開也不是,不打開又心癢得很。唉!
「干嗎唉聲嘆氣呢?」
「砰!」封晚晴撞倒了椅子,隨即立住身子,四處張望。外面的夜晚黑得不見五指,連一點風聲都沒有。除了她,別人都睡了。房里更是空空如也。
松了一口氣,晚晴重新坐下。她剛才竟以為自己听到了那男人的聲音,一定是幻听!都是眼前這箱子引起的,封晚晴尋思,索性把它沉到水里去好了。免得她一見就心煩。唉!
她忍不住又嘆了口氣,然後看向前方。這一看,她的眼楮卻越睜越大,直瞧著面前的一幕,差點連嘴巴都合不攏——
居然有個男人從屏風後面施施然地走了出來,嘴角還帶著笑。
「嘴巴不要張那麼大,讓別人看見可不好。」
直到這聲音傳入耳朵,她才如夢初醒,整個人跳了起來,向後連退了三步。
「你、你——」她該不會是在做夢吧?
「小晚兒,見到我是不是很驚喜?」
「你怎麼進來的?」驚喜你個頭!驚是驚到了,喜卻一點沒有!明明她房間的門和窗都關得好好的啊。
駱竟堯瞧著她見鬼似的表情,笑了,「你有沒有听說過武功?」很難得,他說了實話。外界從不知道他會武,並且是從小就開始練的。商場險惡,一如戰場,他必須學會怎樣保護自己。
封晚晴動了動嘴,她當然知道什麼是武功,從書上或是別人的口中,她听到不少,卻從沒親眼見過。
「所謂的武功,就是能偷偷進到別人房里去嚇人。除此之外,也沒有什麼用。」封晚晴很快地下了個結論,听得駱竟堯只是笑,卻也不反駁。
他瞄了那箱子一眼,含笑道︰「我送你的禮物,你看了沒有?」
說到這個,封晚晴突然臉一板,哼了一聲,「我正打算把它扔到水里去呢。不過,你既然來了,那就正好把它帶回去。告訴你,無論你送我什麼,本小姐都不稀罕!」
怔了怔,駱竟堯一時竟說不出話來。難道他情報有誤,她不喜歡這些?
駱竟堯注視著她,見她迅速地瞥了一眼箱子,又隨即收回眼光,那眼光里分明有著不舍。
這小女孩,嘖!她的性子還真拗!
駱竟堯微微皺眉,又笑開了,淡淡地道︰「我既然送出了東西,就不會再收回。它現在是你的東西,隨你怎麼處置。」
她若真把它扔到水里,他也認了!就怕她舍不得。
他的笑容越來越大,瞧著她臉上露出為難的神色,只覺有趣。又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她卻把它當做國家大事一般來考慮。
封晚晴突然抬起頭,直直地盯著他,語氣更是鄭重無比,就好像她在說一樁關系重大的事。
「還是請你把它帶回去,送給喜歡它們的人收藏。」
就是這種眼神——仿佛世上沒有其他人般,她眼中只有專注于他一個。雖然明知非關愛戀,但被這般的眼神瞧著,他的身子還是覺著燥熱。就像上次一樣,連口也覺得有點干。他潤了潤唇,什麼話都說不出來。
他這是怎麼了?他不懂。
這瞬間的感覺轉眼即逝,駱竟堯深深地吸了口氣,聲音還是有些干澀,對她道︰「你若真不喜歡就扔了吧。」就算他帶回去,也會扔了它。他的心思不會用在別人身上。她可明白?
封晚晴轉向箱子,心里很苦惱。她是不願要這箱子,但若真把它沉到水里,又未免太可惜了。這些都是世間異寶,若由著她的性子加以損毀,實在是一大損失。但他又不肯帶回去,怎麼辦?
駱竟堯貼近她,見她一徑想著自個兒的心事,絲毫沒有發覺。他不禁微笑,大手撫上她的秀發,柔聲道︰「喜歡就留著,不用想那麼多。」
他頓了頓,神色間有些古怪,「你可以把這單純看做姐夫送給小姨子的禮物,沒有別的意思。」
說出口,他才驚覺自己說了什麼。就因為看到她的模樣似乎很為難,他就這樣輕輕放過她了?
他臉色一凜,退後了一些。他要好好想想了,暫時還是先不要見她的好。他再瞧她一眼,見她正疑惑地看著他。頓了一頓,他轉過臉去,淡淡說了一句︰「我走了。」
然後不待回應,他迅捷地穿窗而出,像來時一般消失在夜空。
◎◎*◎◎◎*◎◎
哭泣聲從前頭傳來。
順著哭聲尋過去,只見一個漂亮的花園,正中一棵大樹蹲著一個十一二歲的穿紅衣的小女孩。
她用手捂著眼楮,哭得好不傷心。封晚晴走到那小女孩跟前,蹲,柔聲道︰「小妹妹,你怎麼了?」
那小女孩像是沒听到一般,只是哭個不停。
怎麼辦?封晚晴只覺束手無策,這麼可愛的小妹妹,居然有人忍心把她惹哭,真是太可惡了,要讓她看見那個人,非好好教訓他一頓。
一個穿綠衣的小女孩突然出現在眼前,比地上蹲著的女孩似乎要大上那麼一兩歲。她瞧著穿紅衣的小女孩哭,卻只站在一邊,神色顯得頗為冷淡。
餅了一會兒,穿紅衣的小女孩似乎發覺背後有人,抹了抹眼,抬起頭來看。
「二姐?」
她這一抬頭,卻嚇了封晚晴一跳,這小女孩的面容雖然稚女敕,眉眼卻和自己長得一模一樣。她是誰?
「封晚晴,你有點出息好不好,只會躲在這兒哭,真沒用!」穿綠衣的小女孩開口說話了,但口氣實在不怎麼好。
她在對誰說話?如果那穿紅衣的小女孩是封晚晴的話,那我又是誰?好奇怪的感覺。
穿紅衣的小女孩也被說得有些生氣了,她不哭了,瞪著穿綠衣的小女孩,說︰「又不關你的事,要你管!」連脾氣都跟她一模一樣!
穿綠衣的小女孩臉色一沉,倒沒發脾氣,只是冷冷地說︰」爹爹不是很疼你嗎?干嗎不到爹爹面前去哭?說不定爹爹會因為你的眼淚而改變主意呢。」她的口氣里有絲說不出來的嘲諷和幸災樂禍,听得封晚晴心里一凜。
而那小小的封晚晴卻一點都沒听出來,反而似乎有了主意。她站了起來,看向穿綠衣的小女孩,道︰「我要去找爹爹,你要不要一起去?」
「我為什麼要去?」
「這事也有你的一份啊,你要是不去,就等著被爹爹拋棄吧。」穿紅衣的小女孩說完,輕輕地哼了一聲,不再理她,自顧自地往前走。
留下穿綠衣的小女孩站在原地,臉色沉沉的。過了一會兒,她忽然追了上去,跟在了穿紅衣的小女孩後面。
看著兩個小小的身影一前一後地消失在眼前,封晚晴一時竟有些茫然——好熟悉的情景啊,卻怎麼也想不起來在哪見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