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頌斯將她擁在懷里密密地吻著她,「我連夜趕路不眠不休,累得同行的賴公公一路上抱怨不休,幸好趕上了。」他後來是用白花花的銀子才堵住他那張喋喋不休的嘴。
知道他如此在意她,她粲笑如花,整個心甜得像浸在蜜里,「那聖旨是你去向皇上求來得?」
「嗯。」
「皇上怎麼肯答應你下這樣的聖旨?」連她都覺得很不合理,她相信這其中必然另有內情。
「我答應要幫他做一件事。」他把玩著她的手,她的手如凝脂般細致滑女敕。
他從不知自己會如此在意一個女人,在離開揚州前往長安時,他對她是有勢在必得之心,可他沒料想到自己對她的情絲已如此濃厚。
在與她分別的這段時日,他所思所想皆是她,她的形態笑顏像是烙印在他心上,難以揮去。
因此在皇上對他提出那個要求後,他甚至沒有半分遲疑地就一口答應。
第4章(2)
「什麼事?」她擔心地問,皇上提出的條件一定不簡單。
他沒說,轉開話題,「我們該開始籌辦婚事了,明日我就請人去挑個吉日,我們盡快完婚。」
他不說她也沒再追問,不想讓他為難。而如今听他提及婚事,她笑睨著他,「我有說過要嫁給你嗎?」
「你不想嫁我?」他斜挑起眉,眸里透出一絲危險的光芒。
她被她那雙邪氣的眼瞳看得心一震,抿著唇說︰「也不是,可至少你要先求婚呀。」
「求婚?」他偏著頭,有些不解地看著她。
突然思及古代婚事通常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可能沒有求婚這種事,盧緦妮細想了下解釋,「就是你要問我願不願意嫁給你的意思。」
「我以為你迫不及待想嫁給我為妻。」他語帶笑意。
被他這麼調侃,她瞪著他一眼。「我才沒有。」
「那麼方才是誰說想在喜堂上直接逃走?」他笑問。
見剛才說的話竟被他拿來堵住自己的嘴,她羞窘辯駁道︰「那是因為我不想嫁你三哥。」
「所以你是想嫁給我不是嗎?」他對自個兒的魅力很有自信。
「我不想嫁你三哥,跟我想嫁給你是兩回事,不能混為一談。」
「皇上聖旨都下了,你若是想拒婚,可是抗旨,抗旨可是大罪。」他很好心地提醒她。
「反正你要先向我求婚。」她還是很堅持,她想嘗嘗被求婚的甜蜜滋味。
凝視她好一陣子,見她一臉期待,他執起她的手,眸里泄出笑意,低醇的嗓音慢悠悠從那張好看的唇瓣逸出,「你願意嫁給我,與我同甘共苦,富貴患難皆不相離嗎?」
聞言,盧緦妮眼眶發熱,眸里氤氳了一層霧氣,凝聚成淚珠在眼眶滾動。
他伸指揩去她滑下臉頰的淚水,輕柔地吻上她的唇。
她吸了吸鼻子,眼楮眨也不眨地凝視著他那張俊逸的臉龐,感動地點頭,徐徐說出三個字,「我願意。」
听見她親口說出這三個字,一抹歡悅的笑聲從他喉中涌出。
「真不知你哪來這麼多古怪的主意。」他寵溺地吻了吻她的額心。
望著心愛的男人,她很想告訴他自己的來歷,但是話到唇邊又縮了回去。
她沒把握她會相信,還是會斥為無稽之談,甚至當她是妖怪,決定等一陣子再說。
突然想起一件事,盧緦妮有些不放心地問︰「我家里的人知道這件事了嗎?」她是盧家嫁來與崔家聯姻的女兒,這段留在揚州等待拜堂的日子,盧家那邊的親人曾派人來探望過她。
知道她突然改嫁給崔頌斯,他們應會很吃驚吧?會不會不高興?
「盧家和崔家離長安比較近,應比揚州這兒早接到皇上賜婚的聖旨。」看出她在擔心什麼,他安慰她,「橫豎你是要嫁來崔家,至于是嫁給三哥還是我,我想對盧家來說都差不多。」只要聯姻的目的達成,他相信盧家不會計較太多。
反而是他爹那邊沒那麼好打發,爹素來重視倫常,也許會把他的行徑視為叛逆,當他是孽子。
十幾天後,崔翰風塵僕僕趕到揚州崔家別苑,一如崔頌斯所料,他一見到兒子便疾言厲色地痛斥,「你這畜生!竟然強搶督蘭的媳婦?你如此罔顧道義倫常,怎麼對得起崔家列祖列宗,你以前讀的那些聖賢書都讀到哪兒去了?」
「爹請息怒,我並沒有強搶三哥的媳婦。」面對震怒的父親,崔頌斯不疾不徐地解釋。
「你還敢狡辯,那道荒唐的聖旨難道不是你去向皇上求來得嗎?」他怒吼。
「我沒有狡辯,是督蘭心中另有所愛,不想娶緦妮,不信爹請看。」崔頌斯慢條斯理地將事前讓崔督蘭寫下的書信遞給父親過目。
接過信看完後,老爺子臉色微霽,「可縱使督蘭無意娶她,你也不該罔顧倫常,去求皇上下旨!弟娶兄妻這成何體統?」
他糾正父親的話,「他們並未拜堂成親。」不過,就算他們已拜堂成親,他依然會將他搶過來,他看上的人,是決不會放手的。
「他們的婚約早已定下。」
「還未拜堂就不算。若是強逼著三哥娶緦妮,日後三哥虧待冷落了她,日後咱們怎麼向盧家交代?」
「這……」
崔頌斯續道︰「再說,爹,我有非她不娶的理由。」
「什麼理由?」崔博氣到吹胡子瞪眼。他倒要听听兒子做出如此違逆倫常之事,能有什麼天大的理由。
「緦妮是我所見過最聰慧的女子。」崔頌斯接著將先前盧緦妮想出填平窪地的辦法,以及增加斗量的事說給父親听。
听完兒子說的話,崔翰不禁沉默了。
他深知這個兒子一向眼高于頂,鮮少有女子能得他青睞,連先前皇上有意將玉成公主許配給他,都遭他婉拒。
通常孩子的婚事皆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但頌斯早已明言,若非他中意之女,他絕對不娶,若強逼他娶妻,他會直接離開崔家。
而頌斯掌管著崔家的產業,崔家少不了他,因此他也只好放任兒子,未曾替他安排婚事,但兒子始終不娶著實另他擔憂,如今頌斯好不容易有個中意的姑娘,他是否該退讓一步?
見父親似有些動搖,崔頌斯再加把勁勸說︰「爹,像緦妮這樣好的女子,我們怎麼能讓她落入別人之手,而若是錯過她,日後我還能上哪兒找像她這麼聰慧的女子?」
做父親的自然听出兒子話里的含義是--若是不讓他娶盧緦妮,以後也別想叫他再娶任何女子。
崔翰心中一嘆,他們這一房崔家子弟中就屬自己這個兒子最聰明能干,偏偏他的心思也最難捉模掌控。
他十七歲在殿試時被皇上欽點為狀元,卻謝絕了皇上的封賞,回崔家接管了被趙家逼得岌岌可危的生意,花了不到半年的時間,便重振崔家的威風。
這幾年,在他的打理下,崔家的生意日漸興旺,規模更比先前擴展了數倍。
崔家里大半都是文人,擅長賺錢營生的人不多,這也是頌斯被家里眾人格外縱容的緣故。
連皇上也極為賞識他,屢次召見他。
皇上最寵愛的玉成公主也對他青睞有加,欲下嫁給他,可誰知,為了拒婚,頌斯竟不惜離開長安,躲得不見蹤影,直到玉成公主出嫁後才再出現。
深知兒子的性子固執強硬,半響後,崔翰只得妥協地擺擺手,「罷了、罷了,隨你們去吧。」他不想管,也管不了。
說服了父親,崔頌斯與盧緦妮最後決定,兩人的婚禮將在一個月後的黃道吉日舉行。
在等待成親之日這段期間的一日午後,崔頌斯在書房翻看著她前些日子寫下的詩句。盧緦妮陪在他身旁,想起他上次提過趙家為了與崔家爭奪客人不停降價的事,她問︰「最近崔家生意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