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龍娶妻 第22頁

『到了,下車吧。』扶著織月進了一家頗大的客棧,找了張空桌坐下。『餓了嗎?』『不會,我……』話未說完,織月就被身後的杯子碎裂聲嚇了一跳。眾人的目光皆集中到店中央那個怒目橫眉的大漢身上。

怎麼了?她好奇又畏法的偷偷看向那人,以及那人對面同樣打著冷額的小二哥。『怎麼?這麼大一間客棧,連賒個賬都不成?』那大漢說一句話拍一下桌,把那桌上的剩湯殘肴都給拍得到處飛濺。『你們也不到街上去打听打听,本大爺的外號是什麼。人稱「鐵漢子」的就是我!我會賒賬不還?真是笑話!天大的笑話!』原本屏氣凝神的客人們起了一陣小小的騷動,討論的是『鐵漢子』這名號和絕不大錢有什麼關聯。

『這位客官,真是不好意思。咱店里就是這規矩——不許賒賬的,這是老板娘定下的規定……』『一個娘兒們的話就通融不得?』那漢子這下拍得連桌都翻了。『本大爺個兒個就是要賒賬!你能拿我怎麼樣?有本事叫她出來跟我說啊!』『怎麼?本娘兒們的話你听不得,本娘兒們的店你就進得?本娘兒們的話通融不得,本娘兒們的賬就能欠得?』一個中氣十足又混著怒氣的吆喝嬌聲響起,櫃台後出現了一個年約二十多歲的女子。『你這是什麼道理呀?大爺。生意不好做,你要進店喝酒吃飯,身上就得帶著銀子;沒銀子,你要咱做賠本生意?』『臭娘兒們!大爺我可不是不還,只是今兒個身上短缺,先賒賬這也不成。你也太不通情理了!』『怎麼?你這是做賊的喊捉賊,欠錢的還理直氣壯?』氣呼呼的叉著腰,老板娘一副潑辣樣。『告訴你,本店就是不許賒賬!就算你答應明天付十倍價錢,也不希罕!』好氣魄!靖毅摟著在他懷中掙動的織月,贊賞的看著毫不畏懼的老板娘。『靖毅,放開我嘛!』剛剛老板娘還沒出現時,靖毅已經將她摟進懷中護著,所以現在的精彩情形她是一眼也沒瞧見。『我也想看。』靖毅對她的要求充耳不聞,依然把她把得緊緊的。

『好了,小二,算賬!』完全不理睬那大漢的齜牙咧嘴,老板娘一派威嚴的下了命令。『多少?三兩二?再加上被打破的杯子、碗盤,給你打個折扣,六兩就好了!這位大爺,您不會想賴我這娘兒們的賬吧?』『可惡!』惱羞成怒,那人掄起拳頭就往老板娘揮去。

『啊!』數聲驚呼之後,那男子癱在地上掙扎的身軀多了數處傷痕。

他手背上的擦痕是靖毅丟出的筷子。

還有臉上的一記重舉,兩個分別在腳邊和腰旁打轉的食盒蓋子。

幾位圍攻這大漢的男子相看之後,分別發出了驚呼『靖毅?』『元鈞?還有于御史和尹御史?』

★★★

收拾這片殘局之後,久別重逢的數人圍坐一桌敘家常。

『映月嫂嫂!真的是你!』織月欣喜的打量著笑吟吟的映月。『我早該想到的,能有那樣口才和膽量的,除了映月嫂嫂,應該也找不出幾個了!而且完全不顧慮會被打得鼻青臉腫,還是照樣罵得別人狗血淋頭的,也只有你了!』映月哈哈大笑。『織月,我真听不出你在稱贊我還是貶損我。』『如果是我就會貶損你。』一旁的元鈞毫不留情的說著風涼話,絲毫不管愛妻臉上的慍色。『的確,沒有絲毫武功還敢隨便挑釁別人的笨蛋,天下找不到幾個了。』『元鈞!你的皮好久沒換了,要不要我幫你剝呀?』咬牙切齒的露出陰冷微笑,映月的手指帶有危險意味的爬上丈夫的肩膀。

『不用了,難得你這麼體恤我,真是不好意思。』『都是自己人,客氣什麼呢?』看著兄嫂一如往常的打鬧,織月心中盈滿了欣慰與歡悅,原本的記掛與擔心已消失得無影無蹤。

太好了,他們過得很好,即使成為平民,依然過得幸福快樂……

『咦?織月,這位從剛才就摟著你不放的男子是你的夫君嗎?』和丈夫打鬧夠了,映月終于有心情問候那位她剛才就注意到的冷面男子。

漲紅了臉,織月羞怯的點點頭。『嗯,他是靖毅,朔王府的二貝勒。』『喔!』頭一回見到這位只聞其名不見其人的貝勒爺,映月好奇的多看了兩眼,卻被元鈞偷偷擰了一把。『哎唷!很痛耶!你做什麼嘛!』不理會她的怒喊,元鈞逕自轉向靖毅。『你們這回南下有什麼事嗎?』『大哥,我們是來找你和嫂嫂的。』明白自個兒的任性,織月羞慚的低下頭絞著手指頭。『沒什麼事。』『織月擔心你們,想來看看。』淡淡說道,靖毅一把捉住織月的手,密密包在掌中,摩挲著那份如溫玉般的細致柔滑。『你們呢?你們不是該在揚州?』『這家店是我們原先在揚州那家客棧後來開的分店之一,最近正好到這兒來看看,沒想到會遇上你們。』溫煦的笑著,元鈞高興的看著妹妹和妹婿有些拘謹的親密。看來織月和靖毅沒過得太糟。

『那他們呢?』隨著靖毅的目光看去,原本埋頭喝酒吃菜的尹懷民和于墨影也慢慢的抬起了頭,一臉無辜的環視眾人一圈。

『怎麼啦?吃菜呀!』『是啊!扁看我們不會飽的。』這種一搭一唱的說話方式,果然是『應該』在皇上身邊處理國事的『風影雙俠』。『你們怎麼也會在這兒?皇上不是要你們留在京里嗎?』尹懷風和于墨影對看一眼,聳聳肩。

『京里有什麼好玩的?』『他又不是小孩子,不用我們陪了。』他們的回話簡直絕倒。『你們……這不是抗旨嗎?』靖毅哭笑不得的看著毫不在乎、大吃大喝的兩人,不敢相信他們身子里包著天一般大的膽。

『抗旨?皇上又沒下旨,只是要我們留在宮里辦事而已。』『我們也沒答應。所以幾個月前就跑到揚州「投靠」元鈞了。』『所以你們就成了客棧里跑堂的?』如果客人們知道這些端茶送菜的人是什麼身分,不曉得那頓飯會吃得倍感榮幸還是膽戰心驚?『難怪我之前听說皇上又開始煩悶了,我想大概和你們月兌不了關系。』『放心啦!反正皇上早就習慣了。』『怎麼說得我們好像是給皇上解悶兒用的呢?』看著這些人談笑風生,織月也打從心底笑了出來。

『對了,織月,你之前過得還好吧?』映月斂了笑容,問得吞吞吐吐。『咱們拋下你,自個兒跑到揚州,真是對不起。』沒想到映月會提起以前的事,織月愣了愣,一時間竟不知該說什麼好。

『映月嫂嫂,我之前還好,沒什麼大事。』勉強笑著,織月不欲往事重提,那只會更加深她和靖毅心中的傷口。

『阿瑪呢?』這回換元鈞問了。

『阿瑪回京的前幾天,老是跑到朔王府來,說要拿回容王府的財產……』囁嚅地說道,織月再一次為阿瑪的行為感到羞愧。『後來不知為什麼,皇上有一回召阿瑪進宮,隔日阿瑪就又回駐地去了。』說真的,她還是很怕要是哪天阿瑪回京,知道她為了救靖教而把家產花得一毛不剩,到時她就完蛋了。

靜了一會兒,元鈞笑著嘆氣。『你放心吧!我都替你想好了,不要再為了那些財產煩惱。你想怎麼用就怎麼用吧!』緊張的笑一笑,看來兩位大人並沒有將靖毅入獄的事告訴大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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