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手上不知何時竟多了把短刀,抵在矮個兒咽喉,矮個兒持刀的臂膀被折彎在腰後,方斐然左手用力一挫,長刀便松落在地。
「我不是說了,她是我的女人,相信了沒有?」他冷聲喝斥。
「相信,相信……」矮個兒冷汗直流,斜睨著刺眼的刀刃。
「放手,我有槍……」高個兒住背後陣模索。
「要睹睹看你的槍快還是我的刀快嗎?」他手便勁,矮個兒尖呼一聲。
顏家齊走過去,拾起長刀,在手中惦了惦。「我報了警,現在走的話還來得及,在山路上躲一躲,應該可以不被發現。
「你唬我啊,電話線被我們的人切斷了,怎麼報警?」高個兒朝出口一步步退後。
「沒听過有手機這種東西嗎?」方斐然笑道。
「這里收訊不良──」
「要不要試試我這支新型手機。」顏家齊從襯衫口袋掏出手機,作勢要撥號。
斑個兒猶豫了幾秒,機靈地打開後門竄進黑暗之中,方斐然兩手一放,矮個兒摀著微滲血珠的喉嚨,連滾帶爬跟著逃了出去。
顏家齊呵呵笑開,拍著好友的肩道︰「不錯,十幾年沒動手了,還沒生銹。你猜,那家伙有沒有槍?」
「兩個蠢蛋,槍給他也打不準!兄弟,你家里再不搞好保全,下次可沒這麼幸運了。」方斐然白了他一眼,將那把顏家齊悄悄塞給他的名家收藏短刀扔還他。
梁如意在劉嫂懷里不由自主地顫抖著,方斐然過去環住她,溫言細語,「沒事了,對不起,害妳受驚了。」
她不可思議地問,「你就這樣放他們走了?」
「走不遠的,警察快到了,半路就能截住他們。」他查看她手腕上的抓傷。
她並沒有如釋重負,看了他半晌,禁不住喟嘆,「原來我媽沒騙我,你們──真的混過黑社會。」
兩個男人愕然相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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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坐立不安地緊握茶杯,壓抑著股說不出的厭煩,滿面窘色忍耐著身旁的絮叨。
「太好了,如意再過年多就要虛歲二十九了,你們趕在年前結婚最好了。我就說嘛,方先生人不錯,妳當初還說我把妳推進火坑,專門介紹不三不四的人給妳……」
「媽……」窘色轉成厲色,她已瀕臨失控邊緣。
她不該回來的,她從沒期望家鄉二老會有什麼杰出表現,但也沒預料會如此口沒遮攔,讓人看笑話。
可不是?一室哄堂大笑,家中成員全都到齊。她父親樂不可支,她母親滿場飛,她冀盼的,是如同前幾日造訪方家時的中規中矩、斯文有禮的互動場面,現全付之闕如。
出乎意料地,方斐然不但沒一絲不耐,還十分投入地和她的兄弟們把手言歡,偶爾來幾句逗趣的俗俚,把大伙兒逗得前仰後合,他的入境隨俗更突顯了她的格格不入。
「如意啊,別再說我偏心,妳台北的媽把妳養那麼大,就養得妳眼高于頂,一個對象也沒有;妳這個親生的媽一出馬,馬上訂個金龜婿給妳,妳要明年生個兒子,可得好好感謝妳爸……」這話出籠,她霍地起身,方斐然掣住她的手,捏了她手心一下。
她鎮靜地吸了口氣,勉強扯動嘴角對不明究理的家人宣示︰「我們只是先訂婚,不是結婚,和生兒子八竿子打不著邊,你們想太遠了。」
「那很難講啊!現在年輕人動作快,要是不小心有了,還不是得結婚。這種事說不準的啦!吧脆全部一起辦,搞不好下個月就雙喜臨門,奉子成婚,你們說對不對啊?」
說這些話的中年男人是誰?她根本不認識,大概是哪個遠房親戚,但竟敢在這種場面對素未謀面的晚輩侃侃而談,還博得滿堂彩,她再听下去,難保不做出損及顏面之舉。
她二話不說,撇下眾人,直接走到後園子生悶氣。
身後熟悉的腳步聲尾隨而來,方斐然從後摟住她的腰莞爾一笑。
「別生氣,他們只是高興罷了,多說了幾句,沒有惡意的。」
她不說話,悻然地咬著唇。
「那看在妳母親當初推妳進火坑,讓妳誤打誤撞地結識了妳的真命天子的份上,就笑一個吧!」
她噗地笑了,扭頭瞪了他一眼。「你在意了?我當時不認識你。」
「當然在意,妳當初給了我那麼多臉色看,原來是把我當成不良分子。要不是我真金不怕火煉,怎麼抱得美人歸?」他冷睨著她。
「好嘛,算我先入為主,以貌取人,我又不像你慧眼獨具,一眼就挑中啊!」她調侃自己,紅暈飛上雙頰。
「就是這樣,如意,妳可以用這種態度和他們相處的,試試看,並不難的。」他在她耳邊細語,語氣懇切看穿了她的障礙。
她默然,但臉色已緩。
「走吧!大家在等我們一起吃飯,笑一下。」
她沒有拒絕,乖順地跟著他進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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門一拉開,女服務生笑意盈盈,將托盤上一碟碟精致菜肴布在方桌上,向梁如意解釋著,「這幾道菜名都在這張單子上,按順序擺好了,梁小姐嘗得不錯,就在上面做個記號,如果要知道是什麼食材做的,我可以請張經理來,她最清楚了,有很多道菜是她的創意喔!還有其它的我待會再慢慢送來。」
「我知道了,謝謝妳。」她客氣地欠身。待服務生離開,她拿起筷子,從第一盤開始,每盤嘗一小口,味道的確和外頭的餐館有著差異,但林林總總好幾樣,不分軒輊,她實在無法作出選擇。
門再次拉開,這次是方斐然,他在她身旁坐下,柔聲問道︰「怎麼樣?喜歡哪幾樣?」
她面露猶豫。「都很好,你知道我不是什麼美食主義的,我想讓我爸媽試嘗看看,他們決定就好。」
「我只想知道妳喜歡什麼,下次妳來就可以先替妳準備,至于訂婚宴席上的菜,當然要請他們作決定,因為當天妳也沒什麼機會吃到。」他啄吻一下她的頰,吸進她的芬芳。
「斐然,你──」她看著僅距離五公分的面龐,俏皮地眨眨鳳眼。「有沒有什麼事還沒告訴我的?趁現在快說清楚,我可以既往不究。」
「小姐,十幾歲高中生打打架,逞凶斗狠,搞些小集團也不足為奇,不能這樣就把我和家齊抹黑吧?我們兩家小孩,小時出出入入彼此的家,見聞見人都多得多,沒這麼容易被恐嚇是真的,顏金山輝煌的時候我們沒能恭逢其時,現在要和人家扯上邊,是會被笑話的。」他捏捏她鼻頭,摟住她的腰。
「誰問你這個了?」她鳳眸圓瞠。
「那麼妳想知道什麼?」她面含嬌瞋時總令他想吻她。
她不說話,噘著嘴視線下垂,空轉的心思化不成語言,倒令他仰頭笑了起來。
「親愛的,我知道妳想知道什麼,我過去交過幾個女朋友,大部分都有親密關系,但都不曾論及婚嫁,除了張芸因為工作關系,其他都沒有機會再接觸了;至于如果妳想問我最愛哪個,妳不會期望從我嘴里知道另一種答案吧?」他低俯著頭看她,她容色稍霽,腓色漸在耳稍渲開。
「我沒要你哄我,不真實的話我才不愛听。」她擋住他趨近的臉。
「妳想听真話?那太好了,令晚可不可以上我那兒去?我慢慢說給妳听。」他促狹道。
「方斐然──」她佯怒地推他一把,裝不了多久,自行笑出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