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姬 第4頁

玄鈺神態閑適地撇嘴一笑。「既然你沒見過她,又怎知她生得一副國色天香的容貌?」

「呃……」德熙遲疑了一會兒,便又振振有辭地說︰「看過她的人都這麼說,頤親王府的瑞棠貝勒——你未來的小舅子他就見過了呀!而且自從他見過她以後,整天魂不守舍、茶不思飯不想的,讓頤親王傷透了腦筋呢!」

玄鈺仍是一副不以為然的淡漠神態,「傳聞也許言過其實,這說不定只是紅樓春拉生意的手段罷了!」

「說得好!」德熙收起扇子,猛然敲了一記桌子,「今天我就是特地來找你一塊兒上紅樓春去見見那位憐心姑娘,是否言過其實馬上便可見分曉。」

「我沒空!」玄鈺想也不想地回答。「明日是我娘的忌日,我必須早點休息,明天一大早便起程至「梅林」。」

「這樣啊!」德熙整個人頓時泄了氣,他知道玄鈺向來孝順,每年禮親王福晉的忌辰,他一定整天待在梅林里,數年來如一日。

「那就不勉強了,改天再約你吧!」他意興闌珊地道。

望著德熙垂頭喪氣的模樣,玄鈺不禁莞爾,心里也有些不忍。「我答應你,額娘忌日過後,我再找一天陪你去看看這位憐心姑娘可好?」

德熙聞言,整個人頓時又變得精神奕奕。「好兄弟,就知道你不會掃我的興,咱們一言為定。」

三月天,春寒料峭,百花在微寒中綻放,搖曳生姿地宣告大地春回的訊息。

清幽的梅林里彌漫著些微的霧氣,絲絲縷縷的陽光篩進枝縫葉隙中,將梅林襯托得有如仙境一般。

一名少女身穿一襲月白衣衫,絲羅裙帶上繡著淡紫粉紅的牡丹化及女敕綠的藤枝葉蔓︰只見她裙帶飄飄,衣衫款擺,手提竹籃地直往梅林深處走去。

來到盡頭較為隱密的地方,卻是一處別有洞天的人間美景,綠草如茵的坡地上豎若一塊墓碑,上頭題字∣∣母親大人關語冰之基白衣女子屈膝跪于墓碑前,放下竹籃,取出鮮花素果擺上,然後朝著墓碑叩拜。

「娘,楮兒來看你了,紅姨要我向你問候一聲。還讓我帶了你最愛吃的雪梅來孝敬你。」輕柔的嗓音因回憶和思慕而微微顫抖著。

「娘,楮兒今年已經十八歲,可以照顧自己了,往後每年的這個日子,楮兒都會放下諸事來這里陪你聊天,這里環境清幽又美麗,還有你最喜歡的梅樹,生前你郁郁寡歡,死後總算能有這一片淨土安身。」話說到最後,已然有些哽咽。

原來這名白衣女子正是當年的初楮格格,她一直將母親的骨灰罐帶在身邊,直到十五歲那一年發現了這個地方之後,她才將母親的墓碑立于此。

初楮緩緩站起身來,折下一枝梅花置于墓碑前。「娘,楮兒雖然墮入風塵,但始終以娘為榜樣,潔身自愛、賣藝不賈身,紅姨對我也照顧有加。」

她略微停頓了一下,絕美的臉蛋染上一抹淡淡的愁挹,黛眉緊鎖,仿佛深陷回憶的囹吾而痛苦著。「娘,楮兒一定會用自己的方法替你討回公道,事成之後,楮兒會在此結廬而居,終此一生伴著你,不再讓你孤單寂寞。」她咬咬牙,悲憤地低語,小手輕顫地順著墓碑劃過。

祭拜過後,初楮倚著身後粗大的榕樹樹干席地而坐,幽幽地望著已漸飄落枝啞的滿林梅樹,一地的雪白花瓣更襯托出梅林不染縴塵的素淨、雅潔。

她經嘆了一口氣,微仰起臉迎向熹微的晨光。

自雪融盡,煦陽現暖,空氣中蘊含著花香與沁涼。她緩緩閉上雙眼,任金黃暖陽自層層雲藹中,投射在她夫白雪額上,透著蒙蒙的光圈。毫無胭脂沾染的素肌,反射著粉女敕的瑩白,似出水芙蓉般清艷。

一陣春風徐徐吹來,吹動她的秀發衣袂,令她不自覺地泛開一朵笑魘,輕愁一掃即逝,禁不住地,她微微擺動蟀首,讓春風拂上她的發間、耳際……正沉醉于春風中微帶著花香的涼爽與甜膩,初楮渾然未覺有人靠近身畔。

第二章

玄鈺幾近著迷地望著眼前如夢似幻的景象,被震懾得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其實他看著她已經很久了。原本祭拜完亡母之後,他正打算回府,但天氣好得教他神清氣爽,梅林又如此美得令人心動,于是他安步當車,往梅林深處閑游而去。沒想到竟教他撞見這令人驚心動魄的一幕。

在漫天花瓣飛絮中,竟出現了一位如天仙般絕美的紅顏,春天的彩蝶在她周圍輕盈地飛舞,陽光穿透枝葉,一束一束地投射在她的身上,幻化成七彩虹光,將她自哲絕美的玉唇映照出半透明且粉女敕的色澤。

世間竟有如此縴塵不染的絕色!全身上下仿佛是巧匠精心雕琢而出,美得不可思議,真個是巧筆丹青難描繪!

他無聲地移近她,不敢發出一些些聲響,怕她受到驚嚇,亦怕她會消失在剎那之間。望著她卷翹濃密的羽睫,他不由得渴望一睹如畫的眉睫下是怎生地一雙明眸。

仿佛察覺到周圍氣流的改變,眼前似乎有一抹影子擋住了投射在她身上的微暖光芒。初楮反射性地掀動羽睫,隨即睜開雙眼,一接觸到玄鈺幽黑深遂的瞳眸時,條地驚喘一聲。

「你……你是誰?怎麼會在這里?」這梅林隱密難尋,人跡罕至,他是頭一個她在梅林里遇到的人,不免有些驚惶。

玄鈺沒有回話,狹長的黑眸直凝在她臉上。真美!他在心底由衷地贊嘆,那一雙明媚的眼眸如秋水蕩漾,如寒星般滴溜醉人,那粉紅色的唇瓣是那麼可人,吹彈可破的雪膚上微染上兩朵紅暈,在日光的照耀下恍如花瓣一般柔女敕無瑕。

初楮被他熾熱的眼眸盯得六神無主,心口莫名地忡忡亂跳,小臉也忍不住直發燙。她避開他的視線,再次問道︰「你……到底是誰?為什麼會到這里來?」柔女敕的嗓音微帶怯意。

仿佛看出她的驚懼,玄鈺條地忡手握住她的柔夷,一手輕挑起她的下顎。「別怕。」他的聲音低沉而輕柔,嘴角擒著一抹淡笑,「我不會傷害你的。」

初楮怔怔地望著眼前相貌堂堂、器宇軒昂的男子,她從沒見過像他這般好看卻又充滿迫人氣勢的男人。此刻他的目光如炬,嘴角似笑非笑,傾長健碩的體魄閑適地舒展著,野烈的魅惑自肢體散發而出,蓄著三分邪氣的俊傲眉宇,亦有著教人無端慌亂的冷例氣息。

意識到自己正目不轉楮地盯著他看,她養地垂下眼臉,並且努力地擺動螓首,想掙月兌他的鉗制︰但他的大掌如鐵般牢靠,讓她跟本動彈不得,卻又不至于傷了她細致的肌膚。

玄鈺幾乎就想這麼一輩子捧著她的臉不放開,但佳人的恐懼令人不舍,他終于輕輕地放開她。但他握住她右手的手掌卻是怎麼也放不開,那柔若無骨的觸感讓他幾乎失了魂。

真是可笑!想他玄鈺貝勒自小生長在官宦世家,什麼名媛佳麗沒見過,仗著俊美無疇的儀表及無住不利的魅力,他總是輕松地優游于女人堆中。然而不論在情海中如何翻滾,他依舊可以保持著全然的清明,情愫不生,情衷不動。

從來沒有一個女人能讓他失去控制,從沒有!

然而此刻他居然像個青澀的小伙子,經易地被一個陌生女子勾去了魂魄。

他眼中鶩地染上深沉莫測的幽光,神智恢復了一貫的沉凝,夾帶著一絲邪魅的氣息,修長的手指輕狂地撫過她發燙的女敕頰,低沉她笑了。「你方才問我的話,該是我問你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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