鷙鷹的獵物 第14頁

鐘無艷心里滿是驚惶和疑懼,他一定是在虛張聲勢,一定是!但情勢對他太有利了,她不能讓孩子卷入紛爭。畢竟她看過太多無辜的小孩在大人的紛擾里受到傷害,她絕不能讓這件事在孩子的心里烙上永久的傷痕。

她突然極力掙扎,月兌離關鵬飛的掌控,而他只是冷眼看著她在室內四處游走。

對她而言,老房子代表安全感,所以她幾乎沒有改變過室內的裝潢,一如她母親生前時的模樣。她拿起一個相框,里頭一張差不多是二十年前的全家福照──伯父、伯母、甜美的若晴,還有一臉不情不願的她,叛逆的眼神盯著遠方,不馴如一只籠中的鷹。

淚在鐘無艷的眼中打轉,她放下相框,啞聲道︰「你令我別無選擇。」

「我已經夠客氣了。」他鄙夷地說︰「你可以風風光光回家,你沒有輸!」

「沒有?在你這樣羞辱我之後?」她沉痛地回答。

「要一個隨意勾搭男人的女人,難道對我而言就不是羞辱?」他顯然也被激怒了。

他的殘忍深深刺傷了她。「我沒有辦法馬上回香港,我和李燦還有一部戲約和劇本得完成。」

必鵬飛只是一臉詭譎地笑了笑。「這你不用擔心,你那位李大導演三天前剛和我的制片公司簽約,從今以後,他所導的每部電影全由我的制片公司制作發行,當然,連帶的,你也屬于我所有,你的一切舉動和去向今後只需向我報備,也只能經由我的同意。」他志得意滿地說,眼里淨是放肆快逞的笑意。

鐘無艷頓時像只泄了氣的皮球,只能一臉怔愕地瞅著他。「很……很好,我們一個禮拜後見。」

「我們今晚見。」他平靜而堅決地說。「你以為我會讓你乘機帶著孩子遠走高飛,輕易地躲開我嗎?」

「可是我還有很多事需要處理。」她試著講理。

「我可以等,給你三天的時間。」他霸道地說,接著停頓一下,略帶譏刺地繼續說︰「顯然你的工作和私事比正生著病的兒子重要嘛。」

「你這是什麼意思?」

「沒什麼,你工作時正好是兒子認識我的好機會,去處理你放不下的工作吧!」他慵懶地回答。

鐘無艷氣得漲紅臉,雙眸凌厲地望著關鵬飛。「我非常愛我的孩子,從來沒有疏于照顧他,我不許你這樣說。」

「哦?你不是個工作至上的女人嗎?」他挖苦地說。

「只要有必要,我會放下一切工作照顧孩子,而且他的病情很穩定,已經沒什麼問題了。」

他只是冷哼一聲,不置可否地啜起咖啡,顯然他並不相信,一開始便咬定她工作一定會妨礙她對孩子的照料,如同他的母親一樣。

鐘無艷無奈又氣憤地盯著他看,心中卻思潮起伏。她不該也不能再愛著他了,多年前他就殘忍地摧毀她曾以為是永恆的愛情。

她仔細地瞧著他,歲月並沒有在他身上留下明顯的痕跡,他那俊帥的臉依然散發出無人可擋的魅力,沒有人能忽視他,他永遠被愛,被仰慕、被崇拜,而她曾深愛著他,然後恨他,現在,為了好好活下去,她必須學習對他冷漠──雖然這不是容易的事。

「你說我利用身體謀求發展是什麼意思?」她突然問。

「你難道沒有嗎?」他揚起眉毛輕鄙地反問。

「根本是子虛烏有,我從來沒有過。」

「和姜偉之間又怎麼說?」

「他怎麼樣?」她皺著眉問道。

必鵬飛聳聳肩,譏刺地說︰「寶貝,他無意掩飾你陪他睡過覺以取得女主角的事情;還有邵宇杰,你曾告訴我你那段感傷而又動人的過去,但他告訴我,事實上你是拿了他的錢之後才離開他弟弟。你只是利用那次的婚姻來使你月兌離灰姑娘般的生活……」他停頓了一下,斜睨她一眼,嘴角勾起一抹輕蔑的笑痕。「而且你也毫不遲疑和我上床,我認為你是想利用我在我新成立的制片公司爭取包多演出的機會,如果當初你不走,目的早已經達成了。」

此刻的鐘無艷頓覺全身忽冷又忽熱,心好像被割掉一大塊,傷口處正兀自淌著血。「你太恭維我了。」

「我想是因為你一直不擇手段想尋求別人的肯定,一逮到機會便絕不放棄。」他的聲音溫和了下來。

鐘無艷默然不語,只是一臉淒清地笑了。他竟然以為她是那種女人,竟然完全听信別人的中傷!這一刻,她深深體會到深沉的、被徹底擊敗的悲哀。

他這一番話說明一切,難怪他如此蹂躪她的感情,原來他早已鄙視她的人格。

必鵬飛注視著她變化不定、憂傷沉痛的表情,心里驀地抽痛起來,但他告訴自己絕不能心軟,這一切都是她自己造成的。

「現在我們是不是可以停戰,別再對我做無謂的挑釁,我們會住在一起,而且和諧對孩子也比較好,畢竟我們曾一起度過美好的時光,沒必要再讓五年前的陰影影響我們往後的關系。」他一臉漠然地說,語氣里帶著一絲隱隱的譏誚。

鐘無艷感到無力感,答不出一句話。

餅了半晌,他又說︰「你應該明白你再也無法用身體從我這兒得到什麼好處,我們太了解彼此了。」

她仍是一語不發,直挺挺地像冷梅,絕美的臉蛋上有著幽忽的神傷,縹緲得令人感到不忍和心慌,好像轉瞬間她就會消逝如雲煙。

必鵬飛不得不承認,她的樣子讓他心里又驚又怕。「別妄想再跑掉了,我對孩子虧欠太多,絕不會讓他再離開我。」他藉著粗魯不耐的低吼來以掩飾自己內心那股因她而起的莫名情愫。

「這三天只好委屈你暫住此地,等我把事情料理完畢,就和你一起回香港。」她深吸一口氣,終于開口說,但語氣平靜,仿佛什麼事也沒發生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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鐘無艷帶著關鵬飛來到二樓的客房。在幫他鋪床時,她突然有種異樣的感覺,她從未想到有一天他會找上門來,這里曾經是他們母子倆的避風巷,如今一切都將會不一樣了,有了兒子,只怕她永遠都得屈服于他的威勢之下,像一抹陰影般生存著。

「兒子睡在哪里?」關鵬飛在她身後問道。

「在前頭的房間,和我睡在一起。」她一邊回答,一邊帶著他走進她和兒子的臥房。

小遠已經把被子踢開,張成大字型地仰躺在床上,他的臉色潮紅,玩具熊早已被他踢至床下。

鐘無艷微笑著把玩具熊撿起來,放在兒子身旁,並為他蓋上薄被。當她抬起頭時,看見關鵬飛眼里有種奇怪的表情。

「沒想到你還有母性的一面。」

「即使是凶猛的獅子也有親情。對不起,我得去料理晚餐了。」

「料理晚餐?」他驚奇地問。「我以為我們得叫外賣呢。」

鐘無艷疲倦的回答︰「如果你想挖苦我多年前的手藝,那似乎沒有必要了,現在對我來說,幾個簡單的菜還難不倒我,你先到客廳里坐吧!」

烹調晚餐的時候,鐘無艷腦子里盤旋的都是一股強烈的──她要揭穿姜偉和邵宇杰的謊言!

當然,他們也許不該為這整個事件負責。如果當初她自己不是那麼痴戀著關鵬飛,他也不會認為她是個隨便的女孩子。原來,勇敢的追求所愛,得到的卻是這樣不堪的誤解!

不過這些都已無關緊要,她仍清楚記得關鵬飛初見若晴的那晚就陷入愛河,那時的她痛徹心扉,她曾以為自己很獨立、很堅強,其實也只不過是個羅曼蒂克、憧憬愛情的傻女孩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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