鷙鷹的獵物 第21頁

「小寶貝,現在可以好好睡一覺,不必害怕了。」鐘無艷無比溫柔地說,並幫他擦干身上、額際的汗水。「倒杯水給你喝好嗎?要不要讓燈亮著?」

小遠遲疑地瞥關鵬飛一眼,低聲說道︰「我想熊寶寶想讓燈亮著。」

鐘無艷端杯水走入房間時,看見關鵬飛把玩具熊輕輕塞給兒子,充滿柔情和關愛地望著兒子。

小遠喝了水,鑽進棉被里。「我和熊寶寶要睡了。」

當鐘無艷走出房門時仍帶著微笑,她更確定自己無論如何都不想離開兒子。

「小遠把熊寶寶當成另一個自己了,我認為只有寂寞的孩子才會在幻想里創造一個玩伴。」關鵬飛突然說道。

「你小時候也這樣嗎?」她溫柔地問。

必鵬飛眨眨眼,過了半晌才說︰「是的,小時候我是個寂寞的小孩。」

鐘無艷心疼地望著他,此刻的她渾然忘卻他對她的傷害,只想安慰他,「這只是一個過渡期,他漸漸會月兌離這個年齡,我想再過幾個月他就不需要玩具熊了。」

他點點頭,注視著她,溫暖的大掌悄悄地撫上她柔女敕的臉頰,神情有點猶豫和奇怪。

他的臉部肌肉同時痙攣了一下。緊接著,關鵬飛用驚悸而充滿震顫的眼神瞅著她,像透不過氣來似的。溫柔的指觸撫過她的臉頰、她的櫻唇和她細女敕的耳垂。

「早點休息。」他徐徐說道,一手環著她的腰,和她一起走入臥房。

她以為他仍會離開臥室到別的房間過夜,但他卻逕自拉開薄被躺進去,並且對她喚道︰「上來吧!我不會再侵犯你,我只想好好睡一覺。」

鐘無艷頓時覺得舉步維艱、呼吸困難,他從不曾在她床上度過一整夜,為什麼現在突然有一百八十度的轉變?

雖然她不明了他心里在想什麼,卻從他的表情里看出一抹難以言喻的溫柔,即使他曾無情地恫嚇她,他眼里的溫暖和真摯是無法磨滅的。假如不是了解他很深的話,她會以為他是受了什麼巨大的沖擊,性情遽然轉變了。

在他堅持的注視下,鐘無艷還是上床了。一躺下,他的大手便纏住她的縴腰將她攬進懷里,臉在她耳際廝磨著,溫熱的氣息撫慰著她。「好好睡吧!」

盡避她是那麼地震驚,但僵硬的身體在他柔情而溫暖的包覆下,仍不覺地放松、柔軟了起來。枕著他寬厚的胸膛,一股多年來未曾感受過的安心和滿足感竟流過她全身,帶她進入溫馨的睡夢中。臨入睡前,她輕嘆口氣,喃喃道︰「但願這不是一場夢。」

待懷里的人兒睡了之後,關鵬飛卻仍清醒著。幽邃的黑眸充滿深情與憐惜,凝睇著她熟睡的小臉好久、好久……

第八章

自從那一夜起,關鵬飛對鐘無艷的態度有了很大的改變,盡避偶爾仍在他的表情里看到一絲揶揄,但他已不曾以言語或輕蔑的態度譏刺她。

而他們兩人像是很有默契似的,都不再提起她想要離開的事。鐘無艷早已明白要他讓步是不可能的,為了兒子,她試著讓自己適應這樣的生活,學著更自在更平靜地面對關鵬飛以及她對他深藏的愛。

一個月以來,她和小遠已愈來愈能適應這里的新生活狀況和居住環境。她仍一邊自己帶小孩,一邊寫劇本。這幾天李燦已經來到香港,除了宣傳他即將在港上映的電影之外,並開始著手和關鵬飛首次合作拍制電影的籌備工作。

忙碌的工作和生活,讓她無暇再思及種種擾人而又傷神的問題,至于關鵬飛,他顯然比她更忙碌。但無論再怎麼忙,他一定回來陪她和兒子吃晚餐,全心全意經營他和小遠之間的親子關系。

夜晚,他仍和她同睡一床,依舊溫柔地摟著她入眠,卻不曾再有進一步的親密行為。鐘無艷內心雖然迷惑但也暗自松了一口氣,因為她始終無法抗拒他的需索,卻又不願讓自己成為他的俘虜,終至不可自拔!

這天她已將手邊的劇本完成,是一出文藝愛情片,最後的審核得由關鵬飛執行,這是當時合約上所特別載明的。若劇本審核沒問題,李燦便要開始選角,執行前置作業。

鐘無艷心里難免有些緊張,她知道關鵬飛是一個要求完美的人,雖然她的才能和實力早已獲得大家和影評的肯定,但面對關鵬飛的審視,她仍有些戰戰兢兢、忐忑不安。

到了晚上,小遠睡了之後,鐘無艷將一疊劇本交給關鵬飛。他接過劇本之後,只是擱在一旁,然後開了一瓶香檳,並替她斟滿。

「這是干什麼?」她有點緊張地問。

他看起來很快樂,把香檳遞給她。「別這樣看我,好像疑心什麼,我只是想慶祝你的劇本大功告成而已,沒有別的意思。」

「我已經很久不曾踫過酒之類的東西。」她不自在地笑了笑,但還是嘗了一口。

必鵬飛舒服地靠在沙發里,看似愜意輕松的眼眸飛快掠過一抹如鷹隼般銳利的光芒。「我想不會吧,你這幾年不可能過得很平淡才對。」話里隱藏著試探性的意味。

「其實還可以,小遠帶給我很多驚喜和快樂,而我的姑姑是個很有趣的人,你一旦認識她就會喜歡上她。」她顯然沒听出他話里的質詢意味,反而松懈了心防,微笑地回答他的問題。

「她並不喜歡我!那時候我不懂為什麼,但我不會怪她的,她大概認為我是個卑鄙的家伙。」他的思緒回到五年前和若晴到美國的時候。

「她沒有,一直到你們來的那天,她都還不知道孩子的父親是誰。」一提到敏感傷人的往事,她的情緒陡地沉了下來,聲音也沙啞起來。

「我懂了!」他盯著她的臉喃喃地道。

鐘無艷咬咬唇,雙眼直盯著地板,「我听到若晴要進門的聲音就嚇壞了,求姑姑不要說我在她那里!你不必把事情全盤告訴她,她精得很。」

「若晴說她一向最疼你,因為你們兩人個性很像。」

「我沒姑姑堅強。」一听到若晴的名字,她不禁心里一陣刺痛。

必鵬飛啜了口香檳,把杯子兜在手指間把玩起來,他瞪著那晶亮的液體,有如被催眠一般。過了好半晌,他低沉地道︰「我想給孩子一個合法的身分,他是我的兒子,理該跟我的姓。」

他的話讓她驚慌起來。「你……你已經跟若晴商量過了?」語氣倉皇而慌亂。

「她不會反對的,畢竟我們已經分居三年多了。」他喑啞地說。

看著他一臉抑郁黯然的神色,想必他仍然深愛若晴,否則又怎麼會分居三年而尚未離婚?鐘無艷神傷地想著,這使她又憶起那嫉妒的痛楚,以及刻骨銘心的失落。

「我想該是我功成身退的時候,我只有一個要求,希望能常常來探視兒子。」她試著瀟灑一點,但說出口的語氣卻沙啞、破碎不堪。

出乎意料地,他竟笑了。「我可不這麼想,我認為我們應該結婚。」

鐘無艷這一驚非同小可。「我……你……你別開這種玩笑了!」她簡直怔愕得說不出一句話來。

「我像是在開玩笑嗎?」他沉穩地反問。

「為什麼?」想也不想的,她月兌口問道。他並不愛她,為什麼要娶她,這是她必須弄清楚的。

必鵬飛神色局促地清清喉嚨,顯得有些緊張。「我想,結婚對孩子最好,小遠需要一個正常的家庭,擁有雙親的愛。」

他的回答讓她好失望,但她努力掩飾住失落的感覺,原來他只是為了孩子。「這樣不是太委屈你了?我擁有知名的關大導演夫人頭餃,而你只是娶了一個名聲不佳的女演員,還得背負負心人的罪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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