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女郎 第21頁

夜幕降臨,她開了幾盞夜燈,在暖黃的光線下凝視著他,前所未有的幸福感在只有院落蟲嗚的靜謐夜里無聲地降臨,在她體內滋長著。

「石頭,什麼時候你才會真正地喜歡我?」她吻了他的鼻尖一下,喃喃輕問。「我能等到那一天嗎?我好心急,想立刻就得到你的允諾,你會給我想要的幸福吧?你一定會的……」她站起身,帶點小女孩的羞怯,抿唇巧笑著。

「我想偷一點點未來的幸福,你不會介意吧?就一點點……」

她緩緩褪去牛仔褲、襯衫,只剩下單薄的貼身衣物。「這樣就好了,不能太過火。」她吐吐舌。

掀開被子,她像條魚般敏捷地滑溜進他懷里,密密地貼著他,感受他暖暖肌膚散發出的魔力,偷來的愉悅幾乎要將她融化了。

她攬住他,親吻他的胸肌,微微吁了口氣。「你可別罵我喔……」

抱幾分鐘就好了,不貪心,她很快就會抽身,不管他有多引人垂涎、多令她愛不釋手,她絕不貪心……

她邊發著誓,邊沉沉睡去。

她手臂往頭上舉,兩腿打直,伸了個筷子型懶腰,精神舒爽得想喊口號。

啾啾鳥鳴,淡淡的玉蘭花香,在明亮的曦光中飄進室內,那回異于以往的晨起景致,慢慢地喚回了她前一天的記憶。

隱隱覺得不對勁,她轉個身,男人的面容立即對上了她,兩只黑瞳,瞬也不瞬地凝視著她,似乎持續有好一段時間了。

她驚呼,朝上彈坐起,不是因為自己曾投懷送抱,佔了男人便宜;而是昨天氣息奄奄、昏睡沉沉,任她「輕薄」的男人,此時正居高臨下地俯瞰著她,鵝蛋臉有些削減,但是干干淨淨的,胡髭已剃,服裝儀容整齊,手上的腕表也戴上了,全身上下顯不出一絲病容,雙手盤胸穩坐在床邊的椅子上,讓她懷疑昨晚根本只是一場美得冒泡的春夢。

「終于醒了?」他的目光很快地掃了她的胸口一眼,「到浴室梳洗一下,牙刷和毛巾是新的,弄好就出來吃早餐吧。」說完徑自走了出去。

他真的沒事了!那副很悶的樣子是他最正常的表情,不過,這也代表他恢復了難纏的水準,想要再對他「一親芳澤」就更棘手了。

她只花了三分鐘就打點好一切,然後蹦蹦跳跳地赤腳踩在實木地板上到外頭尋他,他早已端坐在餐桌旁,沉默的吃著全麥吐司夾蔬菜沙拉。

她不假思索的走到他身邊,手掌搭在他額上,他頭一偏,直著嗓子道︰「干什麼?」這女人,動作永遠那麼輕率,她對異性大概從不設定安全距離吧?

一早天未亮,他從汗水淋灕中清醒,不是退燒後的必然癥狀,而是把他當尤加利樹纏抱的女人身上的體溫與他的交相作用的結果。即使他將空調設定在二十七度,但沒有人可以在夏天這樣相擁入睡而不會流汗的,可她竟然酣睡如常,沒有要松手的跡象!她到底有多愛戀他?竟可以不顧一切地爬上他的床,與他近乎果裎相對。

「看你退燒了沒啊!昨天晚上九點以後你就沒吃藥了,不過現在不燙應該是已經差不多了。」她不以為忤地坐到他對面去,拿起他準備好的牛女乃張口喝下。

「吃藥?我記得我只吃了粥,何時吃了藥?」而且粥的味道不錯,一吃即知是從巷口那家門庭若市的清粥小菜館買來的,她絕不會有這等好手藝的。

「嘿嘿,這你就不知道了吧?你不愛吃藥,我自有辦法。」她扮了個鬼臉。「我把藥丸磨碎了攪在粥里面,吃不出來吧?」

他聞言一陣惡心感涌上,喉嚨里的吐司差點吞不下去。「妳……真是自作主張,以後不許再做這種事了。」

不,他說錯了,他不會讓她再有機會做這件事了!

「病好了,有力氣罵我了?過河拆橋!」她努努嘴。

「妳是怎麼進來的?」看不出來她還能飛檐走壁,這些伎倆是她那個一臉精怪的叔叔傳授的吧?

「鑰匙啊!小瑜家有一副備用的不是嗎?」

他居然一時忘了,還有另外一個災星隨時助陣,令她如虎添翼。

「你兩天沒出現,家里電話也打不通,公司急著找你,我當然得想辦法上門啊!」她滿月復委屈地解釋著。

她照顧了他一夜不是嗎?雖然她也從中謀取了些「福利」,但是他也不該質疑她坐在這里的正當性吧?難道身為他的女朋友不能隨侍在側嗎?

還是--他仍無心正視他們的關系?

「家里電話線老舊,通話不良,我剛才已經和公司聯絡過了,新加坡那邊的問題暫時解決了。」他低著頭,看著手上的早餐,平聲道︰「妳一個女孩家要好自為之,隨便在男人家過夜,對妳不好。」

「可是你不是別的男人啊!」

她一說完,馬上領悟了他的語意,他表面在諷刺她舉止隨便,實則是在宣告他並不認同他們的關系可以親密至此。

他並不是第一次拒絕她,她應該要習慣的,他就跟他的名字一樣,是座難以攻頂的堅石山,可愈難征服就愈顯其珍貴不是嗎?

可是為什麼,她的心頭還是酸酸的,酸得好似吃了顆陳年烏梅一樣讓她想掉淚呢?她明明沒有那麼脆弱的啊!是誰說一分耕耘就會有一分收獲的呢?也許是她努力不夠吧。或許她該相信的是「精誠所至,金石為開」,她得把這八個字貼在書桌前,天天勉勵自己,不要輕易被擊倒了。

想歸想,桌面上還是出現了幾個豆大的水漬,而且有愈來愈多的趨勢,她慌忙站起身,隨便往眼下抹了一把,佯笑道︰「我得先回家換了衣服再去公司,我先走了。」

沒等他開口,她匆匆越過他,一心只想遠離這里,療愈她那說大不大、說小不小的傷口。

罷走到玄關處,肩膀忽然一緊,她被一股力道旋回,再度面對他。

她並不是易碎的搪瓷女圭女圭類型,算得上是樂觀爽朗、不拘小節,幾度掉淚,多半是為了他,他也就無法等閑視之。他平日極重視原則,很少感情用事,杜蘅的眼淚卻總能推翻他的堅持。

「對不起,我忘了跟妳說聲謝謝了,昨天妳很辛苦吧?」他用袖口抹去她臉上殘留的淚,她微閃開來。

「不會,昨天我很早就上床睡了,比起在PUB當外場服務生輕松多了。」她厚著臉皮道,調侃自己比對著他流淚有尊嚴多了。

「不見得吧?」他輕笑道。「剪破那件T恤要有點技巧跟膽量,我的身材還可以吧?」

她乍听,耳根一熱,急道︰「我是為了要替你換掉濕衣服,怕你會--」

怕他會什麼?她還能怎麼解釋?她直接幫他換上的是她的體溫不是嗎?他比她更早起床,還有什麼看不透的?

他捏捏她的鼻子。「怕我二度感冒?妳把我給熱醒了妳知不知道?」

她噗哧笑出,方才胸口的酸悶化開了,她想起了小瑜的那句問話--

有這麼愛嗎?

有的,有這麼愛,愛到受點委屈也沒關系,因為他是石崢,所以她甘願領受。

第七章

對著鏡子,她細心地抹上粉紅色的亮釆唇膏,畫龍點楮的將豐潤的臉龐襯得飛揚生俏,各種角度的微笑都試演過後,她回過頭道︰「阿姨,妳說今天他會多喜歡我一點嗎?一點點就好。」

張瑛走到她身後,攏一攏她那一絲不亂的直亮長發,給了她一個肯定的表情。「當然會!我們家小蘅漂亮得和女圭女圭一樣,他怎麼可能不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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