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傅競選是步步進逼,為求活命,他不得不拱起身子,像狗一般趴在地上往後爬。
陡地,對方的腳朝著他的臉踢過來,那一腳不過用了傅競三成力氣,李海廷便整個人飛起來,他的背重重撞上牆壁後,又墜回地面。
這固,他的運氣沒有之前好,整個身子就跌在那堆碎瓷片上,臉也被瓷片割得血肉模糊。只不過他現在已經暈了過去,再發不出豬叫聲。
詩敏不是個殘酷女子,但親眼見到李海廷的下場後,前世的夢魔直到此刻,正式消除。
她明白自己活下來了,她的重生,自此開始。
她下床,冷冷地看著在地上縮成一團的李海廷,她笑不出來,盡避心底有幾分快意。
不久,院子里進來了一票人,莫府的下人不多,還能聚來這群,可見得江媚娘就是要將事情給坐實了,讓詩敏狡賴不掉。
門被推擠開,前面兩個因為沖得太快,叫喊一聲,被碎椅子絆倒在地。
後面幾個手腳麻利的,連忙停下腳步,江媚娘先讓幾個提燈籠的婆子進屋里,燃起桌上蠟燭,把屋里照得一片通亮。
她合看笑意進屋,心里早就準備好一番話,等看鑼鼓響場子開。
可是……
她不敢置信地看著地上的李海廷,再看看床邊並肩坐著的傅競和詩敏,一張涂了口脂的血盆大口,嚇得闡不上。
「這、這是怎麼回事?」她指著傅競,一句話說得結巴。
「莫夫人,您說呢?」傅競似笑非笑反問。
「你是誰?怎麼能闖入我們家姑娘的閨房」
她偷眼瞧著地上的李海廷,一顆心亂糟糟,現在是什麼狀況啊,為什麼在詩敏床上的人不是李海廷,而是個陌生男子,而且兩個人的衣服整整齊齊,不像做過什麼見不得人的骯髒事,這演的是哪一出?
莫鑫敏隨後進屋,卻發現躺在地上不省人事的李海廷,心猛地一緊。李海廷怎會傷成這樣?完蛋,這下子別說到手的銀子要吐出去,恐怕李家不會善罷甘休。
他連忙示意身後小廝,同自己一起把人給架出去。
「且慢。」他剛剛靠近李海廷,傅競便出聲輕喝。
莫鑫敏硬起脖子走到傅競身邊,本相心揚聲質間,卻發現在對方的炯亮目光下,自己居然沒辦法硬氣說話。
「公子有什麼事?」他的口氣發軟,與下午那場,大相徑庭。
「我不過想問問,為什麼莫夫人和莫公子,縱容凶犯進入莫姑娘的房間。」傅競的口氣溫和,卻帶著不容置疑的篤定。
江媚娘被兒子一插話,拍拍胸口、定了定心,她再看一眼傅競,回想起幾年前,自己曾經在莊園見過他一面。
他是莊園里的長工吧,是不是發現詩敏遲遲沒回去闖進莫府,想把人給救走,卻不料撞上欲行好事的李家少爺?
真冤,怎地諸事不順,到嘴的熟鴨子就這樣飛走,李家的聘金進不了口袋,李海廷又在這里受重傷,李家不知道肯不肯罷休。
可既然事情已成這樣,也只能一路黑到底,把所有的髒水全往詩敏身上撥,最好能逼得她拿出銀子來擺平這件事。
至于李家那邊,一樣是撒潑耍賴,誰讓他夜深人靜跑到人家姑娘閨房里,被發現、狠狠揍上一頓,是理所當然的事,李家如果還要顏面,自然不敢對外宣揚。
江媚娘素日里就是個潑婦罵街的,吵架的經驗哪會少,今夭莫歷升不在,誰能阻止她惡言?
她挺了挺胸,搶到兒子身前,指著傅競的鼻子說︰「縱容凶犯?你哪一只眼楮看見了,我們還沒弄清楚狀況嘍,誰曉得是不是你在外頭殺了人,把人給提進莫府,想栽贓嫁禍給莫家。」
听見此話,詩敏氣到全身發抖。江媚娘信口雌黃的能力竟登峰造極至此,一個人居然可以厚顫無恥到這等田地,她、她……詩敏忍不住想跳起來,狠狠扇她個兩巴掌。
暗競失笑,握住詩敏的手,好整以暇地望向江媚娘,等著她說出更離譜的話。
他慢條斯理回答,「夫人的話有幾分道理,您打算怎麼處理?」
「小子,我雖然不知你是誰,不過這里可是朝廷命官府邸,不是誰想來就可以來、誰想走就能走的。你先是闖進我們府宅、壞我們家二姑娘的名聲,又在我們這里鬧事殺人,我才要問你,你打算怎麼解決此事?」
「夫人不你說說看。」
見傅競輕言輕語,江媚娘肥了膽子,以為自己幾句話就震住對方。是,她便是要他害怕,最好嚇得渾身發抖,才能由她慢天開價。
「自然,這事也怪不得你,我們家二姑娘本就是個不安分的人,成天拋頭露面、勾引男人,看情況,約莫是你這小子和李公子都對二姑娘上了心,才會一言不合、大打出手。」
她頓了頓,發覺對方並無反駁之意,繼而續道︰「二姑娘想跟哪個男人,我們是作不了主的,得等我們家老爺發話,但今天晚上的事得先解決,李
鮑子是京里大戶,如今傷成這樣,李家定是要把怒氣發在莫家人身上了。
「盡避難辦,終究是莫家姑娘惹出來的事,再難,我也得豁出這張老臉皮,出面去說合說合,就五千兩吧,你回去同夏家寡婦說說,就說二姑娘惹下禍事,讓她拿銀子來處理,否則咱們也只能把你們這對奸夫婬婦給告上宮府,到時,二姑娘的名節毀了,也別怨上旁人。」
暗競莞爾,若有厚臉皮比賽,這位莫夫人定能奪魁。
他笑了笑,說︰「首先,這位公子面朝地、身子縮成一團,你甫進門,不過往地上瞄了眼,連臉都沒看清楚,便口口聲聲喊人家李公子,這代表什麼?代表你認識對方、你清楚今晚他要到此處,並且從下午開始,你便將莫二姑娘拘禁在此,所以這出壞人名節的戲碼,是夫人一手主導的吧。
「再者,莫公子一進門,沒先看看自己的妹妹出了什麼事,卻火僚心急地想把壞人名節的婬賊給救出去,依常理來講,恐怕說不通,唯一可能,這位李公子與莫公子相識相熟,而今晚之事,全在你們的掌握中?莫夫人說得對,這件事情的確難辦,我也不是個喜歡麻煩的人,就依夫人之意,直接告官吧,來人。」
暗競揚聲一喊,幾個不知道打哪里來的男人擠進屋里,他們穿看一身或裝,月要間掛看佩刀,其中兩個扶看受驚嚇的女乃娘和喜妹,見她們沒事,詩敏這才松了口氣。
武官們走到傅競身前,拱手一拜,「主子。」
「找兩個人把李海廷給送進知府街門,剩下的把莫府給我看管起來,一個人都不準跑!」
連番驚嚇,江媚娘幾要承受不住。她沒想到男子的分析這麼精準,沒想到他會選擇告官,更沒想到的是,他們、他們……一群武官大人喊他主子!
他不是莊園小廝嗎?腦子轟然一聲,她張口結舌,傻傻地看著傅競。
這時,大家都沒注意到站在門邊的莫芬敏,她一雙眼楮直勾勾地瞧看傅競,心怦怦跳個不停,幾乎要從唯嚨口給跳了出來。
她見過他,在張大人家里,她和張大人的女兒是閨中密友。
那次與他偶然相遇,她便將他牢記在心,那樣一個俊美偉岸的男子呵,只一眼,便讓她無法控制自己。
他是榮親王響!
選秀的事方定,她學規矩學得比誰都認真盡心,她痛恨女紅、痛恨才藝,可是想起榮親王,所有的痛恨都變成心甘情願。
她想要入選,想要嫁進榮親王府,就算為側妃、為妾,她都毫無怨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