榮榛忽然間冒出這樣的話,听得榮楮是膽戰心驚,她似乎是另有打算。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哥,你別再管我的事,我自有打算。」
不想再听他的訓話,她話一說完即轉身離去,無視蒼白著一張臉的榮楮。
為闖情關,她不惜付出任何代價都要搬開擋在她前面的絆腳石。
第四章
「爺,這是俞夫人的資料!」
榮楮將所得到的資料交到淩劍霄手中。
取餅榮楮所遞來的信件,淩劍霄一翻開便感到非常疑惑。
她的所有資料就只有薄薄的一張紙,他還以為像她這樣特異的女子,她的過去應該非常復雜才是。
「就只有這些?」他沉著聲問道。
說不定是調查的人辦事不力,沒有將俞戀禧的過去好好地調查一番,僅交上一張紙就想含混過去。
「爺,就只有這些!」榮楮很肯定地回答。
他們跟了他那麼多年,都已經相當了解他的脾氣,沒有人有那麼大的膽子敢欺瞞他。
淩劍霄將目光轉回俞戀禧的資料上——
俞戀禧,江南常州人,乃俞家米行之獨生女,性嫻淑婉約、知書達禮,有常州第一美人之稱。
十五歲與青梅竹馬呂箋定親,呂俞兩家約束俞戀禧滿十六時讓兩人成親,但距離成親前一個月,呂箋出外經商卻客死異鄉。俞戀禧乍聞呂箋死訊時痛不欲生、悲傷至極,她以呂箋未亡人的身份為呂箋送終,當呂箋下葬後,她在半夜離家,俞家人不知其下落。
失蹤後的俞戀禧投靠中原武林盟主,聲稱自願當進獻的美人,但惟一的條件是要將她獻給狂王——淩劍霄。
一個月後,俞戀禧被獻給了狂王!
他幾乎是蹙著眉讀完她簡短的資料,她的身世背景在他的心中起了不小的波瀾及疑惑。
之前就听她說過,她是自願當進獻的美人,而且還指名要獻給他,但他那時根本不相信她的說辭。現在看了她的資料,他相信了,但是,對于這個事實也感到相當震驚。
一個平凡的女子為何會自願當進獻的美人?而且,還指名要獻給他?
淩劍霄實在想不透她的想法,忽然,他想起她與他見面的那一夜她所說過的話。
我要報仇!
她是為了要報仇才會求武林中的人將她進獻給他,也才會在他表明身份後就想以匕首來刺殺他。
只是……她是要為誰報仇呢?這個問題是他一直到現在始終猜不透的。
呂箋!淩劍霄忽然想到俞戀禧客死異鄉的未婚夫。
難不成……她是要為呂箋報仇?
若真是這樣,那她要為呂箋報仇和刺殺他之間有何關系?難道……呂箋的死和他有關嗎?
淩劍霄在腦中回想著是否有殺過呂箋這號人物,但他想了好久,完全沒有任何印象。
就算腦中沒有印象,他也不敢肯定呂箋的死和他無關;因為,他所殺過的人難以計數,若不是非常重要,或是能引他注意的人,他不會一一地記在腦中。到底有誰死在他的手中,他也不很是清楚。
「楮,我曾殺過,或者下令殺過一個叫呂箋的人嗎?」
榮楮覺得這個名字好陌生,沒啥印象。
「爺,我沒印象。」他實話實說。
「這樣啊……」淩劍霄沉吟了好一會兒。
連榮楮也沒印象,可見這人只是個無關緊要之人。
「爺,需不需要我去調查?」只要是黑焰門想要查的人,沒有查不到的。
「不用了。」
淩劍霄合上俞戀禧的資料,將之夾藏在他身後書架上與他極為不協調的「禮記」一書內。
「爺——」榮楮不知淩劍霄有何打算。
「要知道呂箋的死和我有沒有關系,有一個人會非常清楚。」淩劍霄邊說邊起身往外走。
榮楮趕緊跟了上去。
「爺,是誰?」他知道主子現在是要去找那個人問明白。
「俞戀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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沿著碎石子鋪成的小路行走,俞戀禧想要了解狂霄苑的地形,說不定她能找到可逃離的方法。
俞戀禧抱著一絲希望四下搜尋。
她仔細想過了,只要有機會,不管是逃跑、刺殺、自盡她都願意一試,就是不想什麼都不做就懦弱地認命。
下決定之後,她一反常態地主動踏出了淩雲閣。
她一路行來,沒發現任何人,所以,也就無人阻止她。她肆無忌憚地邊走邊記,將所看見的地形、景色、建築全仔仔細細地記在腦中,回到淩雲閣後,她就能將腦中所記下的東西繪于紙上,而這將會有助于她將來的逃離。
越看狂霄苑里的建築及景觀,她就益發覺得淩劍霄真的是個狂妄的人。
他狂妄地配置著所有的景觀、樓閣,完全不按照一般人的作法。
就像她眼前的假山、小橋、流水,令她在感到可笑之余,卻又無法說這樣的設計是錯的,雖然突兀卻又不會不協調。
一般人都是流水順著假山環繞流動,而小橋則是跨于流水上供人橫越到另一邊的假山。
但狂霄苑卻不是如此。
在她的左手邊是假山,右手邊則是流水,兩者之間沒有連接處,而小橋跨越了河面,一直延伸至假山半山腰的洞穴。所以若是想要度過小河,就必須經由假山的洞穴上橋。
假山與淩雲閣在同一邊,而隔著河流與淩雲閣相望的是一座座的樓閣,如果要進出淩雲閣就必須先上橋、進入假山的洞穴、再繞出假山,多走了一大段的路才有辦法到達淩雲閣。
俞戀禧終于明白為何她會一直沒遇到人,因為淩雲閣地處偏僻,沒有要事的人是不會走到這個地方。
淩劍霄將她安置在這麼偏僻的地方實在太令人匪夷所思。
難道他不怕她會逃跑嗎?還是他很有把握她是絕對逃不了?
不管是什麼原因,尚未弄清楚可逃離的地方及時間,她還不能輕舉妄動;萬一逃跑不成而引起他對她的戒心,那她這一生將會永遠被拘禁在這兒,永無自由之日。
既不想過河,又不想回淩雲閣,俞戀禧踱步至小河旁,坐在河畔柳樹下的大石頭上透透氣。
這條河不知道有沒有流到外面?俞戀禧望著河水在心中默問。
就算有又能怎樣?不識水性的她若是想要借著河水漂流至外面,在還沒出狂霄苑大概就慘遭滅頂了。
她並不怕死,但是她希望能死得有價值、死得轟轟烈烈,像這樣為了逃跑苟活而淹死,這可是會讓人笑話的。最好的死法當然是能與淩劍霄同歸于盡,不讓自己不貞的臭名遺留人間。
說不定這水根本就不深啊!俞戀禧想到這個可能性。
這條河是屬于人工建造的河,是屬于庭園景觀的一部分,沒有人會在家中挖一條深到會淹死人的河才是,水位頂多只是深及腰部,不會再深了。
想要試試自己的想法是否正確,俞戀禧月兌下鞋、襪,人站在石頭上,想要抓著柳樹的枝條再緩緩地下水。
她轉身面向柳樹,手里抓妥柳條,確定不會輕易折斷後,她的右腳才往後伸出,緩緩沒入水中。
「你想要做什麼?」
倏地,一聲驚人的漫天大吼傳來,讓俞戀禧嚇了一大跳。
她轉身想要看是誰,卻腳底一滑,整個人順勢滑入水中;她的一雙女敕手不但抓不住柳條,反而因為身子下滑,致使手心被柳枝葉劃破了不少的傷口。
「啊——」俞戀禧自然而然地發出尖叫聲。
淩劍霄見她滑入河里,他的心忽地猛烈揪緊,感到一陣心痛。
懊死!她怎麼會選擇投河自盡!
這條河是繞著淩雲閣挖掘的,上頭僅有一座可供通行的橋,為的是防止住在淩雲閣內的人月兌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