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將門重重地關上,將所有的人全阻隔在外。
「戀禧,在你原諒我之前,我可以不出現在你的面前;但是,你讓巧兒進去陪你,別一個人待在屋里。」淩劍霄怕她會在里頭想不開、尋短。
「統統走開!我誰也不見!」
「戀禧……」
見她如此恨他,看來,想要求得她的原諒可是難如登天了。
一心想要求得俞戀禧的原諒,淩劍霄什麼男人的顏面都可以棄之不顧。
他走下台階,雙腿一屈,便跪在淩霄閣前。除非她肯原諒他,否則,他寧願長跪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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滂沱大雨直下,打在跪于屋外的淩劍霄及榮楮身上,令人感到格外的淒涼。
「榮楮,你回去休息,別跟著我一起跪。」
「爺,我這是為榛兒求得夫人的原諒,我心甘情願跪在這兒。」
榮楮在得知淩劍霄跪于淩霄閣外時,他馬上趕到,屢勸無效之後,也跟著跪下;一方面是陪著主子,另一方面是為妹妹贖罪。
他知道她的罪過是不容原諒,但他只求淩劍霄看在他替他一起向俞戀禧求情的份上,能饒她一條命。
明白榮楮的決心,淩劍霄不再說什麼,靜默地跪著,任由大雨在他的身上澆淋。
屋里的巧兒頻頻望向門口,不時向俞戀禧報告他們的情形,希望她能開口原諒他們;只是,他們跪了整整三天,她依然躺在床上不為所動。
「夫人,外面正下著大雨,爺和榮護衛再淋下去可是會受不了的,你就開口讓他們起來吧!」
俞戀禧何嘗不知道外頭正在下雨,但是,一開口要他們起來,就表示自己原諒他們了,她不甘心被他們的苦肉計所騙,所以,她只好緊緊地閉上嘴,什麼話都不說。
「夫人,他們已經不眠不休地跪了整整三天,你的氣也該消了,就原諒他們吧?」
「巧兒,我所受到的苦你是看得最清楚的,你說,我能這麼輕易就將我滿月復的怨恨忘得一干二淨嗎?」
「夫人受的苦巧兒當然是非常清楚,可是,爺的真心懺悔、對夫人的深情及守候,我更是看得一清二楚。」
她不是鐵石心腸的人,當然也會有心軟的時候,不過,只要一想到她那夭折的孩子,她的心就再也軟不下來。
「夫人……」
「巧兒,你別再說了!我對他的恨永遠消不了,我是不可能原諒他的。」
俞戀禧不想再听巧兒的勸說,她只想安安靜靜一個人。
「巧兒,你出去吧!你去轉告他,別再費心想要軟化我了,心死了,就會失了原有的溫度及柔軟。」
見無法再說服俞戀禧,巧兒感到相當的挫敗,她決定下最後一帖的猛藥。
「夫人會恨爺那是因為你愛他!要不是愛他,怎麼會對他的傷害感到刻骨銘心,就是因為有愛才會有恨;相對的,爺也是愛夫人的,就是因為愛你,才會對你的背叛無法忍受,才會在折磨你後自己也感到痛苦,才會懼怕會失去你,才會對著一個不知道存不存在的鬼魂喊話,才會不顧顏面地下跪。要是愛一個人卻無法原諒他,也得不到對方的原諒,那可就不只是折磨而已。」
這些天里,她守在這對藏情瞞愛的男女身邊,她都能感受到他們彼此的愛意,偏偏,這兩個人卻察覺不到自己與對方的愛意。
不忍他們再繼續折磨對方,巧兒這才說出來要點醒她。
听了巧兒的話,俞戀禧感到相當的驚愕,她不懂她為何會這麼說。
在他那樣無情地傷害她之後,她恨他都嫌來不及了,她怎麼可能會愛著他?
「不可能的,我根本就不愛他,他也從沒愛過我,他對我存有的只是將我當成他所有物的佔有欲。」她想要說服自己,也說服巧兒。
「夫人,你自己好好想一想吧!你真的不愛爺,而爺也不愛你嗎?」
巧兒話說完後就踏出門外,留給俞戀禧一個思考的空間。
俞戀禧的心因巧兒的話而掀起了一陣陣漣漪,她想要自己無動于衷地繼續堅持恨他的決心,但腦海中卻不時會繞著巧兒所說的話轉。
她愛他嗎?而他也真的愛她嗎?這兩個問題在她的腦中反復地出現,令她的心想靜也靜不下來。
不知巧兒到外頭和淩劍霄說了什麼,不一會兒就傳來他在雨中大喊的聲音。
「戀禧,我是真的愛你,我好愛你。我這一生愛的人只有你,我無法讓自己不去愛你!我愛你!我……」
淩劍霄不斷地說出各種的愛語,俞戀禧捂住耳朵不想听,他的聲音仍然無孔不入地鑽進她的耳里。
現在才說愛她有什麼用?一切都已經太遲了。
就算她以前對他有愛,但是,她已經無法再和他相處下去,每每見到他,她就會想起自己所受到的苦難。
既然忘不了,那她再和他相見只是徒增痛苦罷了。
他的聲音仍持續不斷地傳來,她無奈地起身走到門邊。
她往外一瞧,看到的就是跪在地上、全身濕透、任由大雨打在身上的淩劍霄及榮楮。
這又是何苦呢?她在心中偷偷地問。
明知她的恨不會輕易地化解,他卻要以這樣的方式折磨自己來求得她的原諒。該說是他太傻還是太痴?
看到俞戀禧出現在門邊,淩劍霄心中立即升起了一股希望。
她肯見他了!那她原諒他的日子也將不遠了!
淩劍霄以為她已經被他所感動,他的目光膠著在她的身上不敢移開。
俞戀禧知道淩劍霄正在看她,她也回視,與他四目相交。
他的人瘦了一大圈,可見他也在受煎熬。
她的怨恨只是令彼此痛苦,而她繼續留在狂霄苑也只是在折磨彼此,若是兩人沒有分開,那他與她之間的恩怨情仇將永遠化不開,只是束縛住彼此,讓兩人都得不到快樂。
俞戀禧沉思了好一會兒,終于在心中做了個重大的決定。
她跨出門檻,以他听得見的聲音說道︰「你說過只要我能原諒你,你什麼都會答應,這個承諾現在還算數嗎?」
「算,當然算。」淩劍霄的心中燃起了她會原諒他的希望之光。
她大概已經想通了,不再逼他要賠她一個孩子,想到了其他的要求,決定要原諒他了。
「那好!我能原諒你,只不過,你要派人送我回常州。」她幽幽地說出她的要求。
乍听到她的要求,淩劍霄的人幾乎快要昏厥,他沒料到她這麼多天惟一平靜開口與他說的話竟會是要離開。
「戀禧,難道你真的非得要離開嗎?」
「只有離開,我才能快樂,你也才能得到解月兌。」
「那不是解月兌,那是把我推向另一個永世不得超生的深淵。」
「可是,我只想離開你,除此之外,我別無所求。」她堅持地說。
罷了!若是她離開他真能得到快樂,那他就放手,不再苦苦地強求她留下,畢竟,她感到不快樂,縱使她在他的身邊,他也會跟著失去快樂。
「等你把傷養好,我就派人送你回去!」他痛苦地做出這個決定。
淩劍霄話一說完,不顧腿麻地起身,由巧兒扶持著與她在雨中相望。
他感到臉上一片溫熱的濕濡,卻分不清是淚、還是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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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月後
俞戀禧的身子一養好,淩劍霄立即命人準備好一輛豪華的馬車,派人送她平安地回常州。
巧兒替俞戀禧收拾了包袱,和她一同搭上馬車,打算一路上照顧她。
「夫人,你真的要離開爺嗎?」巧兒不放棄最後一絲勸說的機會。
「我已經不是什麼夫人了,你就叫我戀禧吧!」離開了狂霄苑,她只是平凡的俞戀禧,再也不是淩劍霄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