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人!大夫人!」
在她們又要敲門時,傅鈺敏將門開啟。
隨著門被打開,傅鈺敏的身影出現在她們眼前,她們著實被她嚇了一大跳。
這樣就被她嚇得不輕,要是她以真面目示人,她們不就被嚇得連滾帶爬地逃離?
隱在絲絹下的嘴角掛著冷冷的笑。
「有什麼事?」傅鈺敏開門見山地問。
不管對方是故意來挑釁、炫耀、示威,還是好意來見她,她都不會為之心亂。
「大姐,不請我進去坐嗎?」趙菀茹恭敬地大膽請求,想拉近和她之間的距離。
像是听到了可笑的請求,傅鈺敏不做任何表示,只是瞅著她直瞧。
她不懂?當別人對她避之惟恐不及時,她為何會主動地來親近她?
「到靜心亭吧!」傅鈺敏不打算讓她進入她的地方,故而提議到她房外的涼亭。
「也好。」趙菀茹同意地附和。「你們去準備些點心,順便沏一壺茶到靜心亭。」
她讓身邊的丫環下去,獨自和傅鈺敏步行到靜心亭中。
兩人不約而同地在亭中找個位子坐下,恰好是面對面地坐在亭中的石椅上。
暗鈺敏偏過頭不想直視她,因為,不自覺間,她的目光不時會掃向趙菀茹姣美的面容,這會讓她自慚形穢。
她早就听聞趙菀茹的美貌,今日一見,比傳言有過之而無不及,她不難猜出康峻崴會如何地寵愛這個側室。
「姐姐!」見傅鈺敏心不在焉,趙菀茹輕聲喚她,盼她能將心緒轉回。
「有事嗎?」沒有被識破恍惚的羞慚,傅鈺敏從容不迫地拉回飛向黑暗深淵的心神。
趙菀茹覺得博表敏對她好像過于冷淡,不管她如何地想拉近彼此間的距離,她都有辦法無視于她的努力。
「姐姐,我進門快三個月了,直到現在才有機會來拜見你,希望姐姐不要怪我。」事實上,不是她不知先來後到的禮數,而是康峻崴不允許她和她有所接觸。
「我不會怪你。」她有什麼資格怪她呢?她只是個不得寵、有名無實的妻子,比起地位,她比她更受人重視,要不是她硬是霸住大夫人的位置不放,自己早就被踢出門了。
「謝謝。」趙菀茹沒料到她竟然這麼好相處,根本沒有為難她的意思。
在尷尬的氣氛中,兩人靜默了片刻。
「你有喜了?」傅鈺敏忍不住地先開口。
「你怎麼會知道?」趙菀茹訝異于她的知曉。
「方才你的婢女說得那麼大聲,想不知道也難!」
這麼說……剛才她們在外頭談論的話語全被她听見了。「姐姐,對不起!我該管住她們的嘴巴的。」
「她們護主心切,何罪之有?」各為其主罷了!今日要是兩人的角色對換,隻兒可能會說得更難听。
「謝謝姐姐不怪罪,不過,我還是要向姐姐陪不是。因為,我先姐姐有喜,可能會因此而害姐姐受委屈。」
「你懷有身孕是件喜事,不必向我道歉。我這輩子是徒有正室之名,不可能和相公圓房,更不可能懷有他的子嗣的,所以,就有勞你替康家開枝散葉。」她這輩子已不敢奢望康峻崴的眷顧。
原來傳言是真的,她和相公並未圓房。
這麼說來……相公根本不喜歡她。
一想到這兒,趙菀茹的心中暗暗自喜。
雖然她只是個側室,但是,相公對她的寵愛並不亞于正室,這讓她原本懸著的心放了下來。
要是傅鈺敏能懷有康峻崴的子嗣,她肚里的小孩僅是可有可無的庶出,在康府根本就無地位可言。她和相公既然沒有圓房,那她肚里的孩子將是康家惟一的傳人,沒有人能取代得了孩子的地位。
不想繞著傷心事打轉,傅鈺敏和她談了些無關痛癢的芝麻小事。
表面上相談甚歡的兩人,其實是各懷心事,都有不為人知的心酸。
暗鈺敏見了她的面貌,幾乎是不戰而敗,試想,有誰會舍美麗的女子來就她這樣丑陋的人。
趙菀茹原本以為她最大的敵人是強佔正室地位的她,今日一見她才明白,她最大的敵人是康峻崴外頭的那些鶯鶯燕燕;要是讓別的女人也懷了他的孩子,那她的孩子就不是康府惟一的傳人。
忽然之間,一陣狂風吹過,讓人睜不開眼楮,也吹落了傅鈺敏臉上的絲絹。
待狂風停歇,趙菀茹睜開雙眼,卻被眼前的人兒給嚇得放聲尖叫。
「啊——」
她幾乎快坐不穩地趺下椅,幸好是傅鈺敏眼明手快地伸手拉住她,否則她這一摔,可能會傷了肚子里的孩子。
「啊——啊——」趙菀茹揮開傅鈺敏的手,嚇得不敢讓她靠近。
暗鈺敏當然知道她為何會嚇到,不外乎是見到她右臉上令人噯心的傷疤。
她的叫聲像是利刃,一刀刀地劃上了她尚未痊愈的心頭。
听見趙菀茹的慘叫聲,她的貼身丫環立即拋下手上的東西快速趕來。
「二夫人,你怎麼了?」她們趕緊扶住身子不穩的她。
「我……」趙菀茹指著傅鈺敏,卻因肚子傳來的痛楚而說不出話來。「我的肚子好痛!」
「二夫人,你到底怎麼了?」她們可急了。
「二夫人可能是動了胎氣,快送她回房,順便去請大夫。」傅鈺敏幫她打點一切,不求她的感激,只求她肚里的小生命能平平安安。
「啊——」在見到傅鈺敏的臉時,她們也害怕得大叫。
「叫什麼?還不快去請大夫!」傅鈺敏怒吼,止住了她們的尖叫聲。
被她這麼一吼,她們才立即一人一邊、扶著趙菀茹回房。
見她們逃命也似的背影,傅鈺敏僅能哀戚地輕笑回房。
喪氣地跌坐回椅子上,她虛軟地趴在石桌上,溢出眼眶的淚水一滴滴地被石桌迅速吸收殆盡。
隻兒發覺今晚的傅鈺敏異常沉默,連和她說話也沒有精神。
她不在的時候發生了什麼事嗎?
她什麼也不敢問,在替傅鈺敏拉好被子後,就悄悄地拉上房門離去。
隻兒前腳剛走,後腳就有人來,二話不說地推開門板。
听見門被推開的聲音,傅鈺敏以為是隻兒去而復返,故頭也不抬地問︰「隻兒,你忘記什麼了嗎?」
此時的她,完全沒想到會有除了隻兒之外的人踏入屋內。
「我不是隻兒!」低沉的男聲含著怒氣在房里響起。
一听到男子的聲音,傅鈺敏立即翻身起床,看向來者。
「是你?」他三更半夜地忽然出現在她房里,令傅鈺敏滿心訝異。「你來做什麼?」
暗鈺敏不會蠢到以為他是因為好事而來,他一定是來興師問罪的,想必和下午他的小妾來找她卻動了胎氣月兌不了干系。
「你為什麼故意嚇茹兒?」開口就是質問,他早已認定她是故意的,根本沒想過這其中隱含了天大的誤會。
丙然!她發現自己越來越了解他的行為模式。
「是誰說我故意以我這殘破的臉孔去嚇你的寵妾的?」傅鈺敏不回答他的問話,反而問他是誰說的。她倒想听听看對方是如何用這種下三濫的手法在背後詆毀她。
「是茹兒身邊的丫環說的!她們可是親眼看見你想對茹兒不利,害得她尖叫連連,還差點摔倒在地;要不是她們及時趕到,恐怕肚子里的孩子早已不保。」兩個丫環指證歷歷,他就不相信她還能狡辯到幾時。
「人家說你就相信,你想這樣就定我的罪,你不覺得有失公允嗎?」緊握藏在袖中的手,她怕自己會控制不住而在他面前叫囂。
沒想到……她在他心中的地位竟然輸給兩個丫環,此刻的她不知是該哭還是該笑,是要替自己的遭遇感到悲哀,還是為自己傻得信任他會公平處理而感到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