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我們還在查幕後凶手,如果讓他知道我懷孕了,目標就不只是會對付你,更會對付我,如此,我們還得多一份心力去防備,如果你讓老太君知道我什孕了,她不會高興得立刻宣布嗎?」
不凡覺得紹芬的話頗有道理,「那我告訴不死,叫他不要把這事講出去。咦!他到哪去了?」不凡奇怪的問。
「大概進內室去了。」紹芬猜測著。「等他出來吧!」
死不了一出來,不凡就拉著他,「不死,我夫人懷孕的事,先暫時不要讓人知道。好嗎?」
「我又不是長舌公,你們的事,我只告訴你,你要不要讓別人知道是你的事。」死不了假裝生氣的說︰「我是個有醫德的人。」
「哎呀!我不是這個意思啦!」不凡心急的解釋,「我是為了保護紹芬的安全,若讓那要殺我的幕後凶手知道她懷孕了,可能也會對她下手。」
「那凶手還沒查到嗎?」死不了關心的問。
「還在猜測中,沒有證據就無法揪出他來。」不凡恨恨的說。
「新娘的生活仍可以和以前一樣,懷孕對她還沒有任何的影響。你們不說,就不會有任何人知道。」死不了絕不會把病人的隱私說出去的。
「那有什麼地方該注意的沒有?」不凡關心的問。
「目前還沒有,你們可以照你們所想要過的日子去過。兩、三個月後新娘才會有害喜的現象,到時我再開幾帖安胎藥讓她好過些就可以了。我這次會在長安待久一點。」死不了說。他最主要是擔憂不凡的安危,若有個萬一時,自己便可以派上用場。
「想到有人處心積慮的想要除掉我、不把你留在長安以防萬一也不行。」不凡知道不死的心意,不禁慶幸自己有個醫術傲人的朋友。
第五章
不凡和紹芬婚後兩個月,日子就在兩人如膠似漆、只羨鴛鴦不羨仙中度過。兩人幾乎行影不離,羨煞了長孫家上下的。紹芬在這些日子中,畫了一幅「南海觀音」圖送給婆婆掛在佛堂。婆婆高興的收下了,她雖很少出現在家中,但她仍很高興兒子媳婦去探望她。臨別時,她依依不舍的拉著紹芬的手。
紹芬對她說︰「以後我會常來探訪娘的。」
「你要常來,實在是太久沒有人陪我聊聊天了。」
婆婆期待的說。她雖深居佛堂,卻又不是真的出家,塵世之間的情仍割舍不下。年紀愈大,對兒女的思念更深,卻又享受不到他們的承歡膝下的天倫之樂,心中的苦唯有藉著兒子媳婦的拜訪才能減輕一些。
「娘,你可以搬回家中去住,不必一個人住在佛堂里。」不凡建議著母親。他可以體會母親所受的傷害,但是一個人逃避到佛堂中來,將心靈寄托在青燈古佛中,他卻為她不忍也不值。雖然父親對大姨娘有所偏袒,但老太君頗支持娘,她仍可以穩穩的當她的正牌夫人。
「我心里的苦不是你所能體會的。」她嘆息的說。「一個自己所深愛的男人,原本也是全心全意的愛著自己,直到有一天你突然發覺,他把該全部給你的愛分給了別的女人,那種苦真是難以承受;我是一個弱女子,我能怎麼辦?」回想起來,那感覺就像整個心被扯得支離破碎,就算拼回來,也已傷痕累累,不是原來的心了。
「留在那里空擁有長孫夫人的虛名,還得眼見丈夫不忠的事實,對我是一件殘忍的事,我就是忍不了,所以才搬到這里來,只望眼不見為淨。听起來很不勇敢,但我又能怎麼做?」她問著自己的兒子。「你父親也要我回去過,但他是為了他的面子,並不是了解我的感受,表面上我可以原諒他,可是我的心卻痛得在滴血,因此我不回去。」
紹芬替婆婆難過。「娘!」握著她的手,想要給她安慰。長孫夫人拍拍紹芬的手,知道她的心意,笑了笑,「這些年,我也想開了,與其終日做個為人所嫌棄的怨婦,還不如自己找個心靈寄托。何必讓那些傷心的事羈絆著未來呢?我還想向紹芬學習畫呢!就怕紹芬不收我這個笨徒弟。」
「不要這麼說,只要娘願意畫,我以後就天天來和娘一起畫畫好了。」紹芬由衷的說。
「不要天天來,只要隔幾天來我這兒一次就好了。而且,我相信老太君一定想把長孫家的事業交給你,不讓它落人那個女人手中。更何況你們少年夫妻,需要多些單獨相處的時間,你每天把時間耗在我這個老太婆這邊,我可要替我兒子叫屈了。」婆婆開朗的說。
紹芬覺得有疑問,「娘,為什麼長孫家的事業都是女人在掌管?其實,不凡也可以接掌呀!」
「我也不知道為什麼會這樣。從我一進長孫家就這樣了,長孫家的男人一向在朝為官、盡心國事,家中事業就由女人來掌管。不凡將來也要在朝中為官,所以,老太君才會選你接手。」
「那大嫂梅英也可以接手啊!」紹芬想到另個人選。
「她年少喪夫又無子,恐怕住不長久。也許會回娘家另嫁他人,畢竟她在長孫家沒有什麼可留戀的,所以,老太君不敢把擔子交給她。」婆婆分析著,她平常雖不住家中,但對家中的動靜仍有所耳聞。
照婆婆的說法,紹芬想,自己是逃月兌不了長孫家這副重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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紹芬到長孫家也有些時日了,她想和大嫂梅英交朋友,于是選了一天,紹芬將不凡留在桂香院的書房,自己則跑到梅英住的玫香院找她。
梅英坐在院中涼亭里,對著滿園的玫瑰花沉思。
紹芬坐在她對面的椅子上,沒有客套,開門見山的問︰「大嫂,我可以把你當成姊姊嗎?」
梅英哀愁的點點頭,但什麼話也不想說。在長孫家,地和丈夫只是基于門當戶對而結合的夫妻,對丈夫,她沒有刻骨銘心的愛足以讓她回憶一生,婚後也沒留下一男半女讓她有所寄托。在長孫家,她沒有光明未來,只有暗淡前景等著她。但若回娘家去,娘家最多再安排一次婚姻,而自己已是再嫁的身分,她明自願娶她的對象不會是什麼好人家。既然如此,那還不如留在長孫家,至少情況不會再壞了。
紹芬看著梅英,基于同為女人的心。她很想幫她,讓她對未來振作起來,讓她的人生有一個方向。
「我從小就沒有姊姊,實在很希望有一個姊姊。」紹芬真誠的對她說。
「我雖然有姊姊,可是並不親。現在大家都嫁了,也很少聯絡。」梅英沒有感情的說。「連娘家的父母都不關心我了,更何況是兄弟妹妹。」
听她這麼一說,紹芬才知道梅英的處境比自己所想的更艱難,她連回娘家的退路都沒有了。那自己更應該幫助她在長孫家立足,第一步就是讓梅英打開心扉接納自己。
「我們能同嫁人長孫家就是有緣,而我們的年齡相近,應該可以處得很好。」紹芬誠懇的說。
「可是,我的境遇沒有你好,進門不到一個月就守寡了、刻薄的人還說是我克死了丈夫。」梅英喪夫後的委屈霎時全涌上心頭,「只因為他娶了我,我就該為他的死負責嗎?我會希望他死嗎?我喜歡一個人孤單的守寡嗎?」多少的心酸都在這些問句中表露出來;而長孫家的人到目前為止沒有人同情她,連下人都有意怠慢,個中滋味如寒天飲冰水,點滴在心頭。
「其實,大哥的死和你一點關系也沒有。」紹芬打算把大哥真正的死因告訴她,「他是被人下毒害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