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得到自由,芷藍哪還有時間喊痛,趕忙爬起來,咬緊牙根、撩起礙腳的裙子往竹林外飛奔而去,尋求救援。
追兵的腳步聲在耳邊響起,她頭也不敢回地往外沖去,生怕一回頭,就會被惡人擒住,成了那家主人名義上的座上賓,實際是階下囚。
仗著自己對竹林的熟悉,加上她並沒有深入竹林,所以芷藍很快地便沖出竹林,直奔景陽宮正殿尋求保護。
然這一切都只是她的計畫而已,就在她以為可以逃出竹林的時候,膝蓋突然一軟,整個人撲跌在泥土上。
駭然地發覺自己的腳不受控制地逕自癱軟在那里,動也不動,回頭再看著追兵逐漸逼近,芷藍的心幾乎要蹦出喉嚨。
不!她不要被抓!這群人抓她只有壞處沒有好處,雖然不知道他們的目的為何,但肯定跟皇阿瑪月兌離不了干系,她怎能讓自己成為人質,而讓皇阿瑪為難呢?
她寧可一死,也不願意被惡人抓走。
看著帶頭的黑衣男子刀鋒迎向她,她挺起胸膛迎向那鋒利的刀尖……
「住手!」
隨著低沉的喝斥聲響起,芷藍只覺得一股強勁的力量將她帶離致命的危機,掉進一個充滿男性氣息的胸膛里。
她愣住了,尚未從獲救的認知中反應過來。
「你們是什麼人?居然敢闖入宮中擄人!」男人沉穩的聲音從她的頭頂傳出來。
「哪里來的刁民?居然敢阻撓大爺我行事,找死!」帶頭的黑衣男子見中途殺出程咬金,氣得舉刀便要砍下。
見狀,男人大手輕輕地一揮,僅用掌風便將帶頭的黑衣男子震退好幾公尺。
「請轉告你家主子,這次他對付自己妹妹的事皇上可以既往不咎,若有再犯,皇上定不會輕易饒恕!」低沉和緩的聲音訴說著驚人的真相,黑衣男子們和芷藍都是渾身一震。
皇兄……要抓她來威脅皇阿瑪?這怎麼可能?這男人是誰?他怎麼可以隨便替皇阿瑪下決定?他又是怎麼知道皇阿瑪不會就此放過皇兄呢?
諸多的問號縈繞在芷藍心中,對于這男人的出現,她是懷疑多過驚嚇。
從她的角度看過去,她僅能看見他剛毅的下巴曲線,和兩片性感的嘴唇。
他是誰?懷著什麼目的潛進宮里來?現在是日正當中的時刻,他竟如此明目張膽地闖進宮里來,難道……他也是心懷不軌的人?那她怎麼可以安穩地以為他是來救自己的呢?萬一……萬一他……不行!她得趕快逃離這個男人才行,誰曉得他幫助她是不是別有目的?她怎麼可以任自己隨便地躺在陌生男人的懷中?這未免太不懂規矩了。
她使出吃女乃的力氣去扳動那霸住她縴腰的鐵臂,可是不管她怎麼用力,那個鐵臂就是穩當地橫箍著她的腰。
怎麼會這樣?芷藍完全慌了,她沒有想到這個男人的力量竟然這麼大,而且瞧他神色輕松自如的樣子,好像不將宮中禁衛軍當一回事,難道她注定活不過今天了嗎?
可惡!大清皇宮內苑居然讓這些宵小之輩來去自如,豈不是太可笑了?
「來人啊!有刺客呀!」壓不下心口的怒氣,她決定不顧一切地扯開喉嚨大喊。
「住口!」她的行為沒有引起男人的怒火,反倒激怒了黑衣男子們,只見他們又提刀朝他們砍過來。
芷藍雖自暴自棄地用雙手遮住耳朵,卻仍不肯死心地大聲呼救。
不管結果如何,她是不會讓這群歹徒就這樣逃走,她絕對要讓大清的律法制裁他們,以自己的性命發誓。
「刺客?哪里有刺客?」
禁衛軍的呼喊聲讓芷藍張開了雙眼,有些呆愣地看著一群已經跑進竹林里的禁衛軍。
「格格?」隨著禁衛軍沖進來的是她的貼身婢女,慈兒神色慌張地奔過來扶起她。
「屬下救駕來遲,請格格恕罪!」禁衛軍的統領五體投地顫聲請罪。
芷藍驚魂未定地站起身子,視線從禁衛軍統領身上移到那群倒在地上動彈不得的黑衣男子們。
那個男人不見了!
她第一個想到的是這一點,可是不知道為什麼,她對于這個男人的存在卻沒有一點危險感覺。
好奇怪,原本,她還懷疑那個男人對大清皇朝有所企圖,可是……現在她內心里卻對他升起莫名的好感,這算是什麼?
「將這群刺客押下去,仔細調查清楚是誰想對本格格不利,然後交由皇阿瑪裁決。」明知道這群刺客將會受到殘酷的逼供,但是芷藍仍是硬下心腸下達命令。在這黑暗的宮中,就算有額娘可以為她撐腰,她也不能掉以輕心,因為一個小小的失誤,也足以讓整個內宮掀起大亂。
她已經非常盡量地不去傷害他人的性命,可惜身在皇宮之中,若無法保護自己,就無法在這立足。
「喳!」禁衛軍統領一接到命令,立即起身去執行任務。
而芷藍則在慈兒的攙扶之下,顫巍巍地回到她的竹林小築。
第四章
讓宮女幫她梳洗包扎跌傷的傷口完畢之後,芷藍照例將所有的宮女包括想留下來服侍她的慈兒一並遣出去,留下一個安靜的思考空間。
她雙手托腮,雙眸下意識地隨意亂轉,偶爾凝住、偶爾移動。
那個男人究竟是誰呢?瞧他一身的平民裝扮,可見他並不是宮中的人,可是……他是怎麼進到宮中來的?他隨手—揮就掀起了狂風,將那個打算置她于死地的黑衣男子打飛了出去,這就是所謂的武功嗎?還有,是什麼原因讓那些黑衣男子們動彈不得,就好像是她的雙腳突然不受她指揮的情形一樣嗎?
現在靜下心來思考,可見這男人對她並沒有惡意,而且他身上所散發的氣息不像是心存惡念的人……
芷藍的右手滑下了臉頰,不自覺地來到腰際。他的手臂,強壯而且有力,顯然是練過武功的人,可是他的聲音听起來卻是如此低沉溫和,措辭溫文儒雅,證明他還是個讀過書的人,只可惜沒看清楚他的臉,不然就可以請皇阿瑪招攬他入宮輔政,還可以請他當禁衛軍的護國將軍,好好地訓練這些捍衛皇城的軍隊,讓那些歹人沒有辦法任意地進出皇宮禁地。
不知道那個布爾察清瑛的身子是否如他一般壯碩?是否也那麼充滿著安全感?他的聲音又是如何呢?被他擁在懷中是怎樣的滋味?
芷藍感覺到自己整個小臉發燙,一想到布爾察清瑛,她的心髒就好像在打戰鼓一般,「咚咚咚」地撞擊著胸膛。
自椅子上站起身,她一跛一跛地踱到書桌旁,抽起清瑛畫像的卷軸,攤了開來。
自己好像無可自拔地喜歡上他了呢!手指小心翼翼地滑過畫紙上他的臉,芷藍的臉上帶著幸福的微笑,一臉甜蜜地看著畫中的心上人。
室內的光線隨著夕陽漸漸的西下而變得昏暗,她這才依依不舍地收起畫像,重新回到桌前,燃起了蠟燭。
燭火的光芒燃亮了室內,她的視線從燭火中,對上一雙炯炯有神的黑眸。
「你……」
芷藍直覺地想要開口呼救,卻被那個男人掩住口,熟悉的男性氣息再度籠罩了她。
「別喊,是我,下午救你的人。」
低沉悅耳的聲音再度響起,待看清楚他的容貌之後,她震驚得忘了反應,連他什麼時候松手都不知道。
她呆呆地看著他走到書桌前,抽起她剛才放回去的畫像,解開她特地打上的結。
「啊!別打開!」
等她回過神來,欲搶過畫像的時候,他已經看見畫像的內容。
臉上的潮紅未褪,又重新染上羞窘,現在的芷藍恨不得能找個地方將自己藏起來,好可以躲過他灼熱的凝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