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傾注所有的深情與溫柔,輕挑開她胸前的衣襟。當那鮮紅的兜肚里住她晶瑩柔女敕、光滑凝脂般曲線玲瓏的嬌軀,隱透著脂粉香,整個果程在他眼前時,他的手僵住了,呼吸也幾乎停頓了。
老天!她怎能美得這般不可思議?美得這般誘人?他要她!瘋狂無人能阻止的要她,此刻就算天皇老爺來,也不能阻止他!
「江秋……」
他喉嚨干澀地粗聲道﹕
「你還有機會拒絕和逃開……如果你不願意……」
即便在這心蕩神馳,早已克制不住出竅的神魂時,他依然如是問。他濃烈的愛,包含對她的憐惜和尊重。他不要她後悔……。
「我願意!」
江秋嬌顏嫣紅,疑醉昏眩不假思索地迸出這三個字。才明白其實是「我愛你」另外三個字,毫無保留,不想再苦苦隱瞞的深情表露。
這一刻,所有的禮教規條,什麼詩禮傳家,什麼女誡、女箴之類念了又念的書,全不管用地長了翅膀早不知飛去哪兒了。就只剩下那三個字「我愛你」,在整個天地間不停地旋轉、旋轉……
于是,薄紗帳被輕掩了下來,遮住月娘想偷窺的臉。
他交托出自己的心,火辣辣的吻,熾熱激情地沿著她那白里透紅的粉頸,一路焚燒烙印至她雪白的酥胸上,引領她投身進狂熱的火濤,焚燒出億萬星芒的璀璨……。
★★★
楚府。
「冰兒正很開心得意的在欣賞自己生平第一次刺繡,就繡得有模有樣的「駿馬圖」。
明明是蹄姿健勇,神氣活現又虎虎生威的神駒駿馬,悅兒不是猜狗兒、狐狸、野狼、牝鹿,要不就是驢子,只差沒猜是駱駝、老虎或大象。簡直把冰兒氣尋想尖叫。
「悅兒,你再努力仔細瞧清楚點,繡得是什麼?」冰兒猶不死心,把整塊繡絹幾乎貼到悅兒臉上去,硬是要她說出個什麼來。「哦!我知道了!小姐,一定是馬兒對不對?只不過……」
悅兒總算猜中,卻沒膽往下說。
被冰兒一雙美目一瞪,又只好硬著頭皮道﹕
「只不過,這馬兒大概是許多天不曾進食,縮著脖子,垂頭喪氣,一副病奄奄……快斷氣的樣子……」
悅兒一說完,已先拔腿開溜,溜得又快又急。說是要去為她端冰糖蓮子湯來。
「有嗎?會嗎?會病奄奄快斷氣的樣子嗎?明明是神氣活現的‘駿馬圖’,怎會繡出個‘病馬圖’圖來,看來浩哥哥也一定不會喜歡了!」
冰兒喪氣地把繡絹一扔,扔得老遠,決定把它當「死馬圖」看,不再理會它。
都是該死的悅兒,一天起碼不小心提醒她六次,說她是「大家閨秀」。這「大家閨秀」當然是琴、棋、書、畫、刺銹,樣樣都得很行的樣子。冰兒當下決定繡點什麼,好在下回去慈寧寺見浩哥哥時送給他,教他大受感動,驚喜萬分。悅兒又說,如果她自從摔了一較後,連以往精湛出色的繡藝全忘了的話,可以先學著繡簡單的花花草草,如﹕牡丹、清蓮、水仙,等熟練後,再繡什麼鴛鴦、鳥兒之類。想她冰兒聰明蓋世,普通姑娘家愛繡的花草鳥兒,她才沒興趣,要繡就得繡些不同凡響,一鳴驚人的偉大繡品來,結果就繡出了這四不像的「死馬圖」。坦白說,冰兒自個瞧了半天也瞧不出哪點像馬兒,也難怪悅兒把所有四條腿的畜生全猜遍了。
唉!算了!「大家閨秀」是做給外人看的,這兒又沒外人。不提,誰敢說她這「大家閨秀」不懂得刺繡。就算提了,她死不承認,別人也奈何不了她。
「小姐!小姐!不好了,老爺去狩獵回來了。」
悅兒慌慌張張嚷著跑進來。說是去端冰糖蓮子湯,卻兩手空空,白著一張小臉回來。
「是不是又獵著獐子、野兔、狐狸什麼的,我這就去看!」
冰兒最愛新鮮刺激的事兒,已等不及拔腿要往外沖。
「小姐!你先別急著去!沒什麼獐子、野兔,也沒什麼狐狸。」
「那獵著什麼?難不成是獵著山豬或老虎?」
冰兒瞧悅兒嚇白了一張臉,肯定是挺嚇人的獵物。
「都不是。我听小隻說,老爺一回來就去向老太夫人請安,說有天大的喜事稟告。說信王爺許婚,把小姐許配給這次和他們同去狩獵的四品縣官,盧大人的長公子盧靖,近日內就會上門來迎親。老爺還說,信王爺破天荒親自許婚,是天大的榮幸恩寵,為了防止小姐再度逃家逃婚,已下令全面嚴加守衛,不得出半點差錯。就連……就連去慈寧寺參禪禮佛也不準。」
冰兒只听得花容變色,焦急萬分。滿腦子,滿心亂烘烘轉著想著的就是這怎麼可好!這不就再也見不著她最心愛的浩哥哥了嗎?這還不打緊,最該死、最豈有此理的是,竟要迫她莫名其妙就嫁人。
「悅兒,快備硯台紙筆,我要寫信。」
冰兒打算飛鴿傳書,先通知浩哥哥和秋姊姊再另想法子。
送完信,冰兒仍急得團團轉,飄逸的綾衫水袖左甩右揮地來回踱步。瞪了一眼床頭上悅兒疊好放在那兒,月白色的綺襦、絹裙,和床底下的一雙絲鞋,滿腦子都是逃家的念頭。萬一,萬一太倒霉,沒逃成,被迫成親……。
「悅兒,所謂‘七出’者……一不事舅姑,二無子,三婬佚,四善妒,五染有惡疾,六長舌,七盜竊。萬一我太不幸,被迫嫁給那叫什麼盧公子的,只要隨便挑其中一項,轟轟烈烈鬧它一場,肯定馬上會被休妻。要不,干脆我先來個下馬威,反過來休夫……」
「休夫?!」
悅兒差點嚇暈過去。這……這是什麼話?她听都沒听過!還是出自小姐這「大家閨秀」嘴里,又說得這麼大聲。老天爺!千萬別教任何人听見才好。
悅兒已嚇出一身冷汗,冰兒卻沾沾自喜,打定就用這個「太棒」的主意。腦筋轉了幾轉,又道﹕
「悅兒,從現在開始,就說我得了不治之癥,滿臉長了麻子,病重得什麼人也不見,包括那兩位我喊爹爹和祖母的人……」
第八章
杜擎一踏進震府的大門,原本全聚在一塊兒交頭接耳,竊竊私語,偶爾還迸出響亮笑聲,他的三、五個手下們全一窩蜂作鳥獸散,散得真快,一轉眼全不見了人影。
只剩下庾慶硬堆著一張,連自己都感覺到不太真誠的笑臉,趕緊迎上來直拱手笑道︰
「恭喜杜指揮!賀喜杜指揮!咱們震二總管有事正要找你,等候你許久了。」
「喜從何來?何來之喜?把你臉上虛偽的表情收起來。」
杜擎老實不客氣地道。庾慶跟在他身邊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了,他腦子里多了點什麼冬瓜豆腐的事,幾曾瞞得過他。
「這……這對整個震府上上下下的確是天大的喜事,但……對杜指揮而言喜,跟之而來的是怒、是哀,抑或是福是樂,這……小的也不敢說。總之,是喜事一樁……」
庾慶愈說愈心虛,聲音里滿是同情。都怪他這小的辦事不牢,暗暗跟蹤了幾次,都跟不出個所以然來。震姑娘這一怒,沒剝了他的皮,卻怒出了這麼一樁一勞永逸,想把杜指揮一輩子,一輩子耶!也就是一世人,一世人可長?總之,想永遠把他拴在她的石榴裙下,再也不必緊張兮兮跟蹤他的天大喜事來。
「是不是喜事一樁,我心里自有本清楚的帳。要你庾慶想盡法子、絞盡腦汁暗暗跟蹤了個把月,沒把你累慘了才真是奇事一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