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戀千年 第22頁

「怎麼了?」注意到她驚懼的神色,鄭遠祈內斂澎湃的情感,化作千絲萬縷的柔情。

「沒——沒什麼!」她別開臉。「我只是累了。」

明白她執意保留心事的堅持,不舍她蒼白的面容,他決定不再追問;今晚,他已破除她許多防御面具,她,真的累了,一夜的折騰是該好好的休息才是,明日還得趕路呢!他可不希望她的下巴再繼續削尖下去!

想起她貼軟在他懷中的溫馴,鄭遠祈揚起嘴角。

「睡吧!」動作溫柔地為她拉上被單,他看著她︰「別多想,養足精神,否則我會不惜阻止你趕下江南!」

白玉瑕沒有回答他,背過身去。

鄭遠祈不再贊言,步出房門。

「玉瑕,日上三竿了。」鄭遠祈端視著白玉瑕難得深沉的睡容,含笑地喚醒她。

听到他的叫喚,白玉瑕倏然驚醒,落坐而起。

「我方才遣人送盆溫水來,你梳洗一下,桌上有鮮肉包子,趁熱吃了。我和那位顏姑娘都用過早膳了。」他詭異地笑謔道︰「沒想到我的‘證明’能讓你睡得這麼香甜,嗯……這倒是好現象!看來這‘證明’對你而言,真該多多益善,你說是不是?」

不爭氣的,她感覺自己全身的血液似乎都往腦門沖,為了掩飾困窘,她背過身去,將瞼浸入水中。

「嘖,溫水要變熱水了。」他來到她身後。

白玉瑕惱羞成怒,狠瞪他一眼。

「哇!那麼凶,我好怕呀!」他故作委屈狀逗她。

她忍不住笑了出來。

梳洗完畢,她拉了凳子坐下,伸手拿起眼前的包子,毫無忸怩矜持之色地咬著,並豪氣地灌了幾口茶水。

「怎麼不早些叫醒我?」她終于開口。

「你累了,見你睡得沉,想讓你多睡會兒!」

「顏姑娘腳程夠慢了,我不希望拖得更慢。」

「有差別嗎?其實你不必遷就她的。」鄭遠祈一向不欣賞嬌生慣養又不懂體諒他人的女子。「換一個角度想,我們行遍天下,大江南北各處游歷,送她至杭州也只是順便。舉手之勞的事若要反客為主,那就說不過去了。」

「遠祈,你實在不像一個慈悲為懷的修道之人!」她直言道出對他的觀感。

「的確。」認真的!「我自己也這麼覺得!」

「你真奇怪!」她搖頭。他的莫測高深令她迷惑。

「那,你對我好奇嗎?」他目光含笑。

「有一點。」她沒有否認。

「如果,你肯愛我,我可以滿足你的好奇心。」不著痕跡的暗示。「如何?」

雖知她的答案,但他仍然期待。

「我不好奇了。」她又回避。

「唉,那代表我仍須努力!」他哀聲嘆氣。

「大可省了。」

「你真懂得適時地刺傷我脆弱的心。」他那捧心喊疼的滑稽模樣再度令白玉瑕失笑。

顏如玉此時突然大剌剌地闖了進來。

白玉瑕斂起笑意,鄭遠祈則恢復冷峻神態。

「鄭公子,是否該上路了?」顏如玉望著他瞼部剛硬的線條,嬌羞萬分地啟齒。

「玉瑕?」鄭遠祈不答,臉轉向白玉瑕,詢問的目光。

白玉瑕點頭示意,欣賞他自然的尊重她。

「鄭公子……昨夜的事,請別放在心上!」顏如玉刻意以曖昧的語氣說,眼神勾人。

鄭遠祈不以為意地淡漠︰「我原本就沒放在心上。」

顏如玉觀眼打量白玉瑕的表情,有些氣惱她的無動于衷,冷艷過至的白玉瑕雖是她的救命恩人,但私心戰勝恩情。

「那就好!」故意示威性地睨了白玉瑕一眼,不禁讓人感到忘恩負義也不過如此!

白玉瑕不想同她一般見識,平板的表情未曾改變,起身踱開,拿起箱櫃上擱置的佩劍及包袱,冷然道︰「可以上路了。」她明白世俗女子在情感上的私心和佔有欲。

鄭遠祈也起身,隨著白玉瑕走出房門,兩人對顏如玉態度的冷淡,大步地拉開距離,不發一言。

顏如玉心中不是滋味,倏然奔向前去,扯住了白玉瑕的袖擺,表情換上甜蜜與耐人尋味的堅持……

白玉瑕等她開口,卻不免詫異她將露骨表白的大膽。

「玉瑕姐,我想問你,你喜歡鄭公子嗎?」顏如玉孤注一擲,說什麼她也要賭一賭。

「不。」她防衛性的否認,瞄了鄭遠祈一眼。

「玉瑕姐,我明白地說吧!」顏如玉改口稱呼︰「我鐘意鄭公子,既然你對他無意,我希望你能成全我們!」明知自己大膽的行徑令人咋舌,但她管不了那麼多了。就算再嬌羞矜持的女性,一生中也會大膽那麼幾次,顏如玉便是一例!

「我不是月老,你的姻緣與我無關,要我成全什麼?你若真要問,大可以去問他本人,至于我,是愛莫能助了!」

「承蒙姑娘抬愛,在下早已心有所屬,實不相瞞,正是白姑娘!」鄭遠祈穩步跨近白玉瑕,探手盈握她的縴腰,雙眸在轉向她時漾滿柔情。

「但,白姑娘並無心于你不是嗎?」顏如王頗為不甘,泫然欲泣。

「即使她對我無情,我仍甘之如飴。顏姑娘的盛情,恕在下只能辜負,無法有所回應。」鄭遠祈口氣斬釘截鐵,毫無轉圜余地。

白玉瑕望著顏如玉自尊受挫、示愛被拒的受傷神色,難以自控對她的于心不忍,感情——女人的致命傷哪!她白玉瑕或許不識情愛滋味,但托夢中女人之福,卻早已深刻地感受因情愛伴匾而來的苦澀交錯以及椎心刺痛,若非身厲其境者絕無漢了解個中滋味!所以對于顏如玉的悸動勞心,她並不會以殘忍的同情心看待她,而是以同理心的角度為她可惜罷了!

多年的靜心修為,讓白玉瑕心平氣和地視顏如玉怨懟相對以平常心看待!塵世間諸多的愛怨痴嗔,她早已淡然視之,明白自己根本無心力去承受情愛糾葛的生離死別,當然不會任自己傻得跳入明知不可為的桎梏中,雖然目前為止,她已有動搖的跡象,但——她終究會堅持把持住自己的心……

「如玉姑娘,感情的事是不能勉強的,我只能勸你看開一點,姻緣天注定,你命中的良人在某處等待你的出現,若你棄他不顧而一意孤行、錯失了良緣,豈不可惜?」白玉瑕婉轉地勸著。

她達觀自若的神情多少影響了對方緊繃的心緒,只見顏如玉抽噎地掩面哭泣,但氣象已由弩張轉為弩末。

勸導奏效,她轉而語重心長地說︰

「但憑如玉姑娘的才貌姿容,我相信鐘情于你的良人,絕不會遜于鄭公子半分,所以,如玉姑娘大可寬心。」白玉瑕為安撫顏如玉失落的心情,再一劑強心猛藥。

丙不其然,顏如玉愁容漸朗,似是有所頓悟,不再堅持。

「玉瑕姐,你會怪我嗎?」她怯怯地問著。

白玉瑕拍拍她的肩,神情柔和了些許,不答反問。「你認為我會不會怪你?」

「我想是不會。」顏如玉也釋懷。

白玉瑕點點頭。「那——咱們上路吧!」她順勢白了鄭遠祈一眼,譴責他無意卻迷惑女人心的特質。

鄭遠祈撇了撇嘴,充分表達他十分無辜的心情。

不理他,白玉瑕回身就走,雖然心底忍不住在偷笑……

出了河南道,白玉瑕一行三人朝東踽踽而行,沿途欣賞山光水色,對于內憂外患的政治動亂視而不見,只悠閑地置身度外,怡然自得,好不愜意!

淮南道的南界為長江,東有揚州,是淮南道最繁榮之地,過了長江則為江南東道,南下可抵達蘇州、杭州。

餅了淮河,四季分明,氣候宜人,就連嬌弱的顏如玉,久受了白玉瑕自若豁達的性格影響下,也興起了玩心,直嚷著要經揚州游歷一番再往杭州和家人團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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